“我们大人办案追查疑犯到这里,因雨势暂留此地,还望这位大姐给个方便。”其中一位官差上前一步,客气有礼的说道。
虽说对方说的客气,但方牙婆还真没有能耐敢拒绝。
“大人为国为民办案辛苦,民妇家中虽寒舍简陋,但也应为大人出一份力。”方牙婆退后一些,让外面的人进来。
“多谢。”方才说话的官差似乎是诧异这位妇人还是一位识字懂礼的人,愣了一下,方拱手道谢。
接着,两名官差先行进院,分站两侧躬身迎接后面撑着黑伞的大人。
本是挺宽敞的堂屋,在他们七八人进来后,反而显得有些狭小。
方牙婆没想到被这些人称为大人的老爷年纪居然这般小?
还不知道有没有十五岁?
不过对方目光清朗,剑眉斜飞,一张脸看上去十分俊朗,但整个人却给人感觉器宇轩昂,一看就是成大器者,有上位者的风范。
方牙婆猜测这位小老爷的身份不简单,说不定就是什么世家大族的少爷,因此行为上越加小心。
“这位大人,这雨也不知什么时候会停,不如午饭在民妇家里用?”方牙婆重新给这位大人施了礼,才小心问道。
“有劳了。”之前说话的官差接到大人的示意,回答道。
方牙婆接到准信,知道他们一时半会不会离开,便将屋里的人都带出来让他们见一见。
虽然,这些丫头有可能冲撞到这位小老爷,但是这对她们是难得的一次历练。
也幸好,这几日方牙婆有简单的教过她们如何行礼。
王翠花和丁野菊等人从未见过如此俊美的儿郎,脸红如血,低头声音几不可闻的施礼。
连性格粗鲁的阿菜都有些羞涩的腼腆起来。
姚四妹不明白为什么方牙婆将她们都叫出来,眼前这些官差气势都不凡,更别说被称为大人的这位老爷。她们这些泥腿子,行事粗鲁,万一得罪了,岂不是闯了大祸?
想是如此想,但姚四妹却不像其他人的反应。她悄悄打量着上面坐的那个少年,穿着一袭墨绿绣纹的乳白长袍,外罩一件亮绸面的紫色对襟袄背子。
这样贵气的装扮,果然是大人物啊!
再把目光往上抬了一抬,接触到他的长相时,姚四妹忍不住身体一僵。
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被金冠高高挽起,刀削的眉,高挺的鼻梁,上扬的双眼和紧抿的唇……
如此俊俏的脸,高高在上的气度,却为何她会感到眼熟?
姚四妹不自觉的捏紧了手心,目光一时忘记从对方的脸上收回来。
褚凤歌眼睛亮如星辰的望过来与姚四妹的充满疑惑的眼睛碰个正着。
姚四妹心神一震,使劲掐了自己一下,面上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低下了头。
“她年纪还小,民妇也是前些天才将她买回来,规矩还没教好,让大人见笑了。”方牙婆讪讪道,心里暗骂姚四妹胆大包天,居然盯着人家大人看半天。
“无妨。”褚凤歌从姚四妹垂着的脑袋上收回目光,他方才不会看错,这个小姑娘看他的眼神跟其他人不同,她的目光中没有好奇只有疑惑?
一个远在山村小镇上的稚龄女童为何会对他有这样的眼神?
“将她留下来侍候茶水!”褚凤歌指了指姚四妹,点名道。
方牙婆没料到对方会留下姚四妹,有些为难道:“大人,她的年纪太小,又未经过调教……”
“无妨,只是端茶送水而已。”褚凤歌打断说道。
“既是如此,小四,还不出来多谢大人看重。”方牙婆无奈,只能让姚四妹出来谢恩。
阿菜忍不住抬头嫉妒的瞪着姚四妹的侧影,小妖精!这么小都不安份!真是不要脸!
王翠花有些失望的垂下眸子,手心拽着袖子拽的紧紧的。
姚四妹从人群里走出来跪地谢恩,然后就留在堂屋里听候差遣。
方牙婆又问要不要再留一个侍候茶水,被褚凤歌一口拒绝。
无奈之下,方牙婆只能将这些人带下去,吩咐完她们做事,这才忧心忡忡的去了厨房。
给这些官家人做饭,肯定是要她自己下厨的,小四那边她暂且是顾不上了。
只盼望这小丫头聪明一些,别闯祸了。
“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褚凤歌招来姚四妹,直接开口问道。
“我叫小四,七岁了。”姚四妹回答的怯生生,心底其实是一点都不惧他,因为现在她想起来了他像谁。
对于那个人,她怎么会害怕呢?
褚凤歌的气质天生就带着一股清冷,随着年纪的增长,这份淡淡的清冷变得更加浓郁,让人觉得疏远,不敢轻易亲近。
但在一直跟着他身边的属下来说,他给人的感觉只是过于安静沉默,并不是难以亲近。
因此,褚凤歌留下一名小丫头,并且主动找对方说话,可是惊到了他的一干手下。
“你见过我吗?”褚凤歌有兄弟姐妹,却没有亲密接触过,所以哄孩子也没有经验,因此说话也很直接,不懂得迂回哄骗。
“见过。”姚四妹抬头直视他,像一头伪装良好又小心翼翼的小兽。
褚凤歌意外的看着她,问:“在哪里见过?”
“梦里面,“姚四妹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
褚凤歌眼中染进一抹笑意,问:“那在梦里,我和你怎么认识的?”
“梦里你被人打了,倒在路边,被我家人接回家了。”姚四妹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小脸上满是认真之色。
褚凤歌想笑,又觉得小姑娘态度这么一本正经,他若是笑了,是不是有些不尊重对方?于是忍笑继续问:“那这么说,你家人还是我的恩人了?然后呢?”
“然后,我就与你成亲了,生了一个儿子,姓姚。”姚四妹心中掠过难以言说的惆怅,她说的再认真,他也只当是玩笑。
这次褚凤歌的那些属下忍不住了,一声噗嗤笑声响起来之后,接下来就是哄堂大笑。
他们的大人是被一个七岁的小女娃给调戏了?
褚凤歌哭笑不得道:“这些话是谁教你的?是不是一个长相特别好看的大哥哥教你的?”
褚凤歌这次办案追查的就是采草贼盛云龙。
听着这么正气十足的名字,人也长得风流潇洒,但偏偏人品之龌蹉,让人罄竹难书。
之所以称呼其为采草贼,而不是采花贼,究其因,还是因为盛云龙喜男不喜欢女,所以他采的也都是男人。
跟其他采花贼还有不同的是,他盛云龙除了是采草贼,还是个偷心贼。
被他采过的男人,无一例外都被他掰弯了。
最近一次,盛云龙胆大包天,居然将十七皇子给采了,并且依旧成功掰弯了!
如果光是如此,倒也罢了,遮羞布一遮也能勉强保住皇家的名声。
只可惜十七皇子铁了心,居然要盛云龙为皇子妃,并且在皇帝面前扬言,若是不同意,宁愿放弃皇子的身份。
这话可是捅了天,天都给捅了一个窟窿!
皇帝震怒,不但将十七皇子软禁起来,还责令褚凤歌不惜一切代价,将盛云龙抓回京都受千刀万剐之刑。
正是因为如此,褚凤歌才会不远万里追查盛云龙一直到这边陲小镇。
而他之所以会在方牙婆这里暂留,也是因为他的人曾见过盛云龙在这附近出没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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