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鬼组织隶属于百鬼门,而碧落即是百鬼门的核心真传,也是百鬼组织的首领。”
林重嘴唇微动,声音凝成一线,传入陈云生耳朵。
陈云生的脸色一下子变了,艰难地吞了口唾沫。
人的名,树的影。
他或许在庆州市称得上高手,可是跟碧落这样的隐世门派真传相比,差距之大,仍然不可以道里计。
更何况对方还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放心吧,百鬼组织已经覆灭,碧落虽然性格恶劣,但并非无可救药。”
林重看出陈云生的顾虑,给他吃了颗定心丸。
“也是,有林师傅盯着她,我怕什么。”
陈云生长舒一口气,冷静下来,自失一笑:“林师傅,我相信你做事自有分寸,就不多费唇舌了。”
碧落听力极其敏锐,林重和陈云生的交谈,并未逃过她的耳朵,但她只是淡淡地瞟了陈云生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
时间在其乐融融的氛围中不断流逝。
当时针指向七点半的时候,结束一天工作的苏妙和卢茵也回来了,苏妙留在客厅陪林重招待客人,卢茵则钻进厨房帮关雨欣、杨妈妈准备晚饭。
以普通人的眼光来看,晚饭算得上丰富,鸡鸭鱼肉应有尽有。
可是对吃惯山珍海味的众人而言,比起晚饭本身,他们其实更喜欢这种热热闹闹的感觉,因为这样才像家。
吃过饭后,林重陪着陈长春、陈云生两人到外面的庭院散步。
陈长春双手背负于后,瘦削的身体微微佝偻着,不紧不慢地走在前面。
按理说武者的身体素质远超常人,衰老的速度应该大大减缓,但是由于陈长春一直受到暗伤的折磨,因此看起来反而比实际年龄更加苍老。
丹劲大宗师并非无所不能,对于陈长春身上的暗伤,林重亦束手无策。
“林小兄弟,老夫有预感,自己时日无多了。”
陈长春忽然停下脚步,平静地对林重道:“在离开东海市之前,老夫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答应。”
林重不假思索道:“老爷子请讲。”
“老夫这一生,致力于钻研八极拳,然而天资有限,兼疾病加身,始终无法触摸到这套拳法的最高境界。”
陈长春双手拢在袖子里,仿佛有点忍受不住秋夜的寒意,眼中露出希冀之色:“所以,林小兄弟,能否请你将八极拳演示一遍呢?”
对于陈长春的请求,林重无法拒绝,因为他的八极拳,本来就是这个老人教的。
“好。”
林重干脆利落地吐出一个字。
陈长春如释重负,苍老的脸颊上浮现笑容:“谢谢。”
“八极拳我得自于陈家,无论多少次,只要老爷子想看,我都愿意演示。”
林重沉声道:“老爷子,陈叔,请在此稍待片刻,我去换身衣服。”
说完之后,他向陈长春、陈云生点了点头,紧接着身体一晃,化作一道模糊不清的影子掠进别墅。
“年轻真好啊。”
陈长春望着林重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叹息般地说了一句。
陈云生低声道:“父亲,为什么不请林师傅帮忙呢?只要他愿意出手,就算不能彻底治愈您体内的暗伤,也能让您……”
“我的身体如何,我自己最清楚。”
陈长春抬起一只手,阻止陈云生继续说下去:“云生,生老病死,人之常态,你难道还没看开?况且我辈武者,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与其苟活几年,还不如坦然面对。”
“……是,父亲,我知道了。”
陈云生低下头。
明明他已经四十多岁,并且拥有不俗的武功,然而在陈长春面前,却仍像当年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年。
“人情如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
陈长春仰首望了望天,语重心长道:“能够认识林小兄弟,对我们陈家而言,是一场天大的机缘,要好好珍惜,因为人情用一分就少一分,迟早会用完的,明白吗?”
“明白。”
陈云生用力点了点头。
不多时,一身白色练功服的林重走出别墅。
在林重后面,跟着一大群人,就连不喜欢凑热闹的苏妙,以及负责别墅安保的琴棋书画、诗酒花茶都在里面。
林重白衣如雪,赤着双足,走到别墅前方的空地上站定。
在明亮的灯光照耀下,他神情平淡,眸光深敛,五官轮廓分明,自然而然散发出飘逸出尘的气度。
林重长相本属寻常,然而此时此刻,在一众女孩心目中,他却比世界上最英俊的美男子还要耀眼。
男人最重要的不是长相,而是气质。
关薇双手捧着胸口,眼睛里仿佛冒出了星星,一瞬不瞬地盯着林重:“林大哥好帅,不愧是被我看中的男人。”
杨盈站在关薇旁边,听到她自言自语,精致的嘴角不由微微一撇,心中暗想:“什么被你看中的男人,小奶牛真不要脸。”
而在关薇和杨盈身后,苏妙、关雨欣、卢茵三女并肩而立,她们只是普通人,身娇体弱,没有练过武功,因此不敢过于靠近林重。
至于碧落和陈青,早已选好位置,前者独自一人立于林重左侧,后者则和自己的家人站在一起。
林重两腿微分,足尖向前,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徐徐吐出。
“唰!”
做完这个动作之后,林重平静幽深的瞳孔中,蓦然闪过一道璀璨光华,他屈膝沉肩,含胸拔背,精纯的内劲流转周身,一拳朝前捣出!
八极拳,撑锤!
“呼!”
刹那间,狂风乍起,风雷迸发!
由于只是演示,林重并未使出全力,只用了两成不到的力量,饶是如此,陈长春、陈云生等人仍然生出惊心动魄之感。
直到此时,他们才明白,何谓至刚至猛,何谓大巧若拙。
八极拳以刚猛暴烈著称,招式简练,大开大合,非常适合实战,因此流传甚广。
然而八极拳易学难精,若不得真传,终生难以登堂入室。
真传,往往只有一句话。
八极拳的真传,就是八个字:“动若绷弓,发如炸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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