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深夜,城邸整栋楼都非常安静,一点点声音都会被扩大,就连楼下巡逻的两名保安,都听到了二楼的争执声。
“年管家,少爷和少奶奶好像在吵架。”
年管家忧心忡忡的,他也听到了,“做好自己的工作,其他的别管。”
“哦,好吧。”
年管家看到两名小保安交头接耳地离去,警告一句,“如果不想要这份工作,就尽管在私底下议论主人家的事。”
保安们一怔,赶紧闭上了嘴巴。
这几天城邸外面经常有可疑的车辆出没,谁都不敢掉以轻心。
二楼上,顾城骁极力保持着镇定,劝道:“咱们有话好好说,你先冷静一下。”
“冷静什么?我一冷静下来,你就给我洗脑,我再有理也都是我的错。”林浅的情绪很激动,“现在都出人命了,要不是金柏明保释出去,麦姨会死吗?”
“不是这个逻辑,你冷静点我给你好好分析。”
“那么我请问,警方需不需要负点责任?你们军方需不需要负点责任?”林浅什么都听不进去,只一味地对他大吼质问,“是不是你们给警方施压,为了不影响到你们的任务,所以一定要释放金柏明?”
越说,越夸张。
顾城骁反扣住她的手腕,二话不说,直接将她压倒在床上。
“啊,顾城骁你放开我,被我说中了你的阴谋诡计对不对?!”林浅跟发了疯似的,双脚乱踢,双手乱抓,使出浑身解数来对抗他。
顾城骁很无奈,好好说话她不听,非得用武力,他扣住她的手腕,压住她的膝盖,用绝对强大的力量占据着主导,“能不能好好说话?!”
终于,林浅不发疯了,她睁着大大的双眼看着他,那双眼睛里慢慢地慢慢地充盈了泪水,她紧抿着嘴唇,不动,也不说话,就这么流着眼泪看着他。
然而,这才是最让顾城骁受不了的好吗!他的内心正深受着煎熬,她的这种带着绝望和委屈的眼神,简直让他如同凌迟。
“沈自安告诉我,你妈妈被金柏明打了,我发誓我当时的心情跟你听到的时候的心情是一样的,我也很担心。”
“但是,监听到的只有声音没有画面,那单调的打斗声,我们知道是金柏明在打何歆,但金柏明也可以狡辩为何歆在打他,所以意义不大的。我们也是经过队内商量,慎重考虑之后,才决定不将监听录音提供给警方。”
“至于杀麦姨的凶手,我说过,凶手在动手之前需要做很多准备工作,这些工作不是短短几天之内就能做好的。凶手必须熟悉麦姨的作息和工作动向,熟悉公司的地形,熟悉外卖订单流程,才能做得这么天衣无缝。我推测,金柏明在家暴之前,就已经派人对麦姨动手了。”
“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我们的监听器是最有希望监听到金柏明秘密的东西,为什么要暴露它?它能帮我们收集到很多直接证据,为什么要暴露它?”
此刻,顾城骁明显感觉到身下的林浅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紧绷了,只是,她越流越多的眼泪反而让他束手无策。
“确实因为涉及到军方正在调查的事情,所以警方已经秘密地把这启案子移交给了军方,接下来我会全权负责这桩案子。很多机密我不能告诉你,但是,为了让你安心我都会旁敲侧击地提醒你。”
“现在,我能告诉你的是,金柏明已经在军方的严密监控之中,只要是他做的,他逃不掉,我一定替你妈妈讨回公道,替死去的麦姨讨回公道,明白了吗?”
林浅泪流入柱,难过极了,“明天张子洋就回国了,我该怎么跟他交待?”
顾城骁松开了她的手腕,转而抱住她的脑袋,他轻吻着她的眼泪,说道:“这不是还有我么?你别哭了,再哭,真的要瞎了。”
“你怎么跟我爸一样,就知道吓我?”
“何止,我跟你爸一样,为了你,都操碎了心啊。”
林浅撇过头去,闭上了眼睛,说到底,她始终都是相信顾城骁的。
“明天我陪你一起去医院面对张子洋,你别怕,好吗?”
“嗯……”
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只是窗外那呼啸的西北风,似乎更加张扬了,一阵比一阵急,一阵比一阵狂。
——
翌日,医院,太平间门口。
那是林浅第一次见到张子洋本人。
见到他的那一刻,林浅一眼就认出来了。
因为,麦姨的手机桌面就是张子洋的照片,当时她还跟麦姨夸她儿子长得跟明星似的,还说要签他当艺人,麦姨开心地大笑起来,说只要她儿子愿意,她一定支持。
不过,眼前这个张子洋,可没有麦姨手机上的那么阳光帅气,他眼皮浮肿,眼圈和眼窝都是黑的,看起来十分憔悴。
一恍惚,张子洋人已经走到了他们的面前,让他们更加意外的是,楚墨枫是陪着张子洋一起来的。
“二表叔,二表婶,我陪子洋过来看看阿姨。”楚墨枫主动解释了他们的疑惑,“子洋是我留学时候的同学,毕业之后一直帮我做事,我们是朋友,也是最好的拍档。这次出差,我们是一起去的,听到阿姨遇害的噩耗,我就陪他一起回来了。”
张子洋伸出手,疲惫地说道:“我是张子洋,非常感谢你们在百忙之中帮忙处理我妈的事情。”
顾城骁上前握住他的手,安慰道:“应该的,节哀顺变。”
张子洋的情绪出乎意料的平静,他谢绝了楚墨枫的陪伴,要求独自一人进去看母亲的最后一眼。
望着张子洋摇摇晃晃的背影,顾城骁问道:“他住哪?”
楚墨枫:“我们住对门。”
顾城骁回头看了看侄子,又问:“你们回来这一路,有没有遇到不寻常的人或事?”
楚墨枫回想一下,摇摇头,“没有啊,我没注意,一路都在注意子洋的情绪了,阿姨是他唯一的亲人,而且他们母子聚少离多,阿姨突然遇害对他打击很大。”
顾城骁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找时间我们聊聊。”
楚墨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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