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次自杀,她真的差一点就死了,幸亏家人及时发现了她。她醒来之后,失忆了,把你和我都忘了,医生说她是选择性失忆,她是刻意想忘掉那段让她痛苦的回忆。但是谁知道呢,或许只是她自己不想想起来而已,现在你看,她都记得我们的。”
林旭的思绪反复翻涌着,歉意上涌,他只想骂自己是混蛋。
“她现在的先生把她当女儿一样宠,确实,在外面的人看起来,她很幸福。但是,叔叔的爱有些变态,妈妈没有自由。”
“什么意思?”
“我和妈妈相认了,但是她先生至今都不知道,是妈妈不敢让她先生知道,妈妈也只能在她方便的情况下才联系我,而我,不能主动找她。”
“为什么?”林旭不解。
林浅想了想,说:“这是妈妈的意思,我只能尊重她。”
“她先生是谁?”
“金氏集团金柏明。”
林旭一怔,这响当当的大人物谁会不知道,在最新一期的富豪榜上,金柏明父子的资产是第二名和第三名的总和,实力惊人,不可撼动。
“爸,你认识他吗?”
“见过几次,点头之交吧,他可是商界的传奇人物,也是出了名的妻奴。”
“是啊,大概越是有钱的人,越没有安全感吧,她的先生不太喜欢她跟外面接触。”林浅说得非常委婉,没有给金柏明“定罪”,毕竟两夫妻的事情外人是没有资格评论的。
可林旭却听明白了女儿话中的含义,“你是说,金先生常常把她关在家里?”
林浅摇摇头,“也不能说关吧,本身妈妈的身体也不太好,她先生就比较紧张,担心她外出会出个什么事,妈妈说她也习惯了,至少丈夫是在意自己的。”
这句话多少有指责林旭的意思,林旭无话可说,点头道:“是,金先生宠妻在圈内是出了名的,我也听说过,只是不知道他的妻子就是你妈妈而已。”
林旭忽然想到,“新闻说金先生早前去了英国处理紧急事务,是不是因为他不在,所以你妈妈才会出来跟你见面?”
“其实金叔叔不是去了英国,而是在动手术,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才谎称说去了英国。”
“原来是这样,难怪金氏集团现在都由金庄崇出面,我还在想,金庄崇一个搞娱乐的,怎么这么厉害,能轻而易举地把老股东手里的股份收回去,看来定是有金柏明在背后指点。那金柏明现在身体如何?”
“手术顺利,正在休养。”
说着,林公馆到了,林旭往后看了一眼南南北北,两个小家伙睡得很熟,他嘱咐一句,“多关心一下你妈妈。”
“嗯,我会的。”
林旭下了车,目送车子离开。
回到林公馆,林旭没让下人准备食物,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一进门就直奔书房。
“喂,老朱,你跟金柏明是不是很熟?”
“喂,张师傅,这样,我想知道金柏明和他的太太,关系怎么样?”
“喂,陈总,抱歉这么晚了还打扰你,我就想跟你打听点事情……”
“喂……”
这一晚上,林旭都在打电话,熟悉的直接问,不熟悉的间接问,最后他得出一个比较接近的结论来,那就是——金柏明非常爱她的妻子,爱得几近变态。
林旭整整一夜没有合上眼睛,脑袋里浮现出的,全都是当年何歆抱着襁褓跪在地上求他抱一抱孩子的画面。
那时候的他,为容子衿着迷,无论是眼里还是心里,都容不下其他人,包括自己的发妻。
印象中,他出轨之后就不怎么回家了,何歆从怀孕到生产,都是一个人,甚至以后的日子里,她也是一个人带孩子,她在那个没有丈夫的家里,呆了五年。
她,足足忍受了五年。
然后,还要被他狠狠地抛弃。
林旭想,他完全能理解何歆在他们正式离婚之后,抛下孩子远走他乡的举动,她不是自私,她只是想活下去。
林旭躺下又起,躺下又起,实在是无法挥去脑海中的画面,自己渣男的画面。
他是新婚后出轨的,那时候年轻气盛,在一场饭局上遇到了容子衿。
一个是已婚却不安分的男人,一个是明知道对方已婚却依然抓紧不放的女人,强渣男和强贱女,苟且到一起去了,强强联合。
他享受着他所谓的真爱带给他的欢愉,却完全没有考虑过自己妻子的感受,他让自己的妻子和情人一前一后怀了孕,他把情人捧在手心不忍她承受小三的骂名,却不顾独守空房的妻子所要承受的寂寞和痛苦。
念及此,林旭在漆黑的房间里,狠狠地抽自己的耳光。
他记得那时候的何歆,开朗、活泼、爱笑,是个非常明媚的女子,眼睛里是闪着灵动的光,那五年,是他让她变成了一个眼神黯淡毫无灵魂的人。
是他摧毁了她。
这次重逢,时过境迁,何歆的眼中依然有光,但不是当年灵动的光芒,而是看到孩子之后慈母的光芒。
不知不觉中,东边的天空露出了鱼肚白,林旭真的是眼睁睁看着天亮起来的。
毕竟已经是年过半百的人了,一夜未眠,一站起身,眼前就一阵晕眩。
“咚”的一声,林旭的膝盖重重跪撞在地板上,双手紧紧抓住床单,以防止自己跌下去。
可能是站起来得太突然了吧,他的大脑供血不足,那一阵晕眩让他眼睛都睁不开来。
再加上一夜的煎熬,他一时之间缓不过来,头越来越晕,眼前越来越黑……
外面走廊里,下人已经开始早上的清扫,听到主人房里有巨大的撞击声,便敲门问道:“老爷,您有事吗?”
“老爷,您醒了吗?”
“老爷?老爷?”
下人用力地敲门,但都得不到林旭的回应,“老爷,您如果再不回话,我就开进来喽?”
这时,管家也听到声音赶过来看,两人一起打开了主人的房门。
门一开,他们就看到昏倒在床边的林旭。
“老爷,老爷,您怎么了?”
“快叫救护车。”
“快通知大小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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