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女梦真沈梦真顾九》第50章 物是人非

    梦月吃了一惊，“大师何出此言？”
    大和尚冲着梦月点了点头，不再言语，只引了林嬷嬷前往方丈禅房。
    这院子不似其他禅房布置的禅意悠远，充满了生活气息。更像是将山下某个俗世人家原样照搬了过来。林嬷嬷仔细打量着这处，心中渐渐有些熟悉感。
    她站在门口闭了眼，颤声问道：“大师，请你帮我看看，这屋里的炕桌上是不是有一个绣篮？”
    大和尚愣了片刻，又惊又怒：“嫂子竟然失忆了么？”
    “什么？”林嬷嬷仓惶张开双眼，面前之人的确不认得也不曾见过。她强忍住心头惊诧，沉声问道：“大师莫不是将我错认了她人？”
    大和尚自知失仪，低声念了几声佛号，摇了摇头，“施主若是想知前缘，可在这稍安勿躁。方丈一会就会回来。”
    林嬷嬷握紧了手中的玉瓶，避嫌似的坐在了屋外的石板凳上。扑面而来的凉风吹散了她的无措，林嬷嬷定了定神，开口问道：“不知大师如何称呼？”
    “贫僧法号慧文，俗名万荀。”
    林嬷嬷低低念了几次，仍是毫无头绪，只好强笑道：“不知方丈俗名能否告知？”
    慧文默了片刻，左右看了几次，才轻声说了一个名字出来。
    这一声激的她瞬时血气上涌，再也压抑不住，一口鲜血直愣愣的从口中吐出，惊的慧文顾不上男女大防，赶紧扶起无力的林嬷嬷
    “施主？施主？你怎么样？”慧文没料到林嬷嬷如此大反应，心中悔不当初。正想将林嬷嬷抱进禅房稍事歇息，对面一对主仆堪堪停在那里，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们。
    慧文冷笑一声，朝着对面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才将林嬷嬷抱入房内。
    张嬷嬷扶着沈老夫人，摸不清她的意思，只得硬着头皮问道：“可要将这不守规矩的林嬷嬷打发出去？”
    沈老夫人斜了张嬷嬷一眼，冷道：“怎么，怕林嬷嬷连累梦真？”
    “奴婢只是怕林嬷嬷行为不端，教坏了二姑娘。”
    “你倒是个慈爱的祖母，只可惜这世上除了我，谁都不会知道你是谁。”沈老夫人笑的阴测测的，看着张嬷嬷青红交加的脸色，得意道：“当年张家也是名噪一时的世家，谁能想到张家明珠甘愿为奴为婢，结果弄得张家全家三百多口全部斩立决。”
    她用手紧紧掐住张嬷嬷的手背，恨道：“张心蕊，你记住。若不是我沈刘氏保住你的两个侄儿，你们张家早就绝后了，你张家永世都要替我做事，永世！”
    “嗖”的一声，一枚石子不轻不重的打在沈老夫人的膝盖，她一时站不稳，只好松开张嬷嬷的手背，改为攀住张嬷嬷，恨道：“定是那张家小子为你抱不平。”
    继而沉声朝着天空道：“张珩，你若是有些骨气，怎么会认这张家罪人。这些年来，你们兄弟吃了多少苦，她呢？做出那样的丑事，不仅改嫁白家，还有了一对女儿。你到真是心善。”
    张嬷嬷红着眼跪在沈老夫人脚边，扯了扯她的袖子，羞愧万分：“老夫人，奴婢永世记得你的恩德。绝不敢再生事端。老夫人，奴婢知错了。”
    沈老夫人不置一词。
    天地间只剩萧萧风声将树叶刮得簌簌作响。
    孰是孰非，这世间早有断定。
    眼看着风又大了，慧文坐在石凳上裹了裹僧衣，面上却是喜气洋洋，如今总算找到她了，这多年的苦闷，总算能了结了。
    慧文耳聪，听着远处落叶沙沙作响。知道是方丈回来了，忙将脸上的喜意抹去，换上平时的神情，一声一声专注的念着佛经。
    “慧文，你是不是又闹出事端了？”
    来人声若洪钟，眉目刚硬，若不是身着袈裟，倒像是征战沙场的凯旋将军。
    慧文双手合十，恭敬道：“师兄，慧文今日确实闯下大祸。伤了一人，眼下这施主正在师兄房中歇息。”
    方丈叹了口气，领头进了屋子，看那炕上的身形，竟是一个女子。他眉眼一瞪，怒道：“慧文，你到底做了什么混账事！”
    “慧文大师？”清越的女声怯怯懦懦。
    他对上慧文满是热泪的眼眶，难以置信的再次看向那个身影，“岚如？”
    林嬷嬷从炕上坐起身子，先是看了看慧文，见他点了点头。才朝着方丈拜了拜，“方丈大师有礼，我是沈府二姑娘的嬷嬷，我家姑娘近日精神不济，不知方丈大师可否赐些圣水解救我家姑娘？”
    “沈梦真？”方丈心中一叹，有了颓然之意、
    “正是。不知……”
    林嬷嬷摸不清这方丈的意思，又求助的看向慧文，慧文哈哈一笑，走到里屋端起一个瓷坛，喜道：“嫂子莫担心，就凭着嫂子这关系，莫说一小瓶，这一坛都可以送给嫂子。”
    “慧文，你先出去。我有话与她说。”他声音中带着不耐。
    慧文讪讪的放下坛子，贴心守在门口。又探头冲着林嬷嬷做了好几个手势，被方丈一瞪，再也不敢造次。
    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林嬷嬷有些面热，悄悄挪开了和他的距离。
    “岚如，你是如何认识沈梦真的？”
    “你可认识我？”
    两人齐齐开口，又都沉默下来。
    方丈递给林嬷嬷一杯水，缓了缓心绪，说道：“我是寒梅三郎，白朗。奉先皇之命，镇守护国寺。你是我失踪多年的妻，许岚如。若是我没说错，你腰间有块桃红色的鱼型胎记。”
    林嬷嬷又惊又怒，攥紧衣袖，竭尽全力平复激动的心绪，“我是如何与你失散的？为何我的记忆全无？”
    白朗苦涩的将她的手抚平，低声道：“是我不好，师父知我不肯镇守护国寺，怕先皇打击报复，才做主将你和云薇转移出西京，怎料途中被人袭击，你们母女就此了无音信。”
    “云薇？你说云薇？”林嬷嬷心头一跳，若说姑娘不过是随口起的，也有些过分巧合。
    白朗被她的模样惊的有些难以自制，环住她心疼道：“如今找到你，我已经非常满足。云薇……”
    “云薇还活着，也在沈府与我一起。白朗，我和云薇是什么时候遇袭的？”
    “十年之前，这些年我一直暗中查找当年袭击你们的人，可惜一无所获。”白朗从怀中掏出珍藏许久的一方帕子，难过不已：“当年我一夜之间家破人亡，如今总算是找到了你。你怎么姓了林，不应该随了沈姓么？”
    林嬷嬷虽然对白朗全无印象，但是心口那微微疼痛提醒着她这一切的真实，她看着眼前喜极而泣的男子，犹豫了片刻终是说出了口，“白朗，我改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