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女梦真沈梦真顾九》第32章 愿否

    齐雪瑶浑身是汗的坐在豁达亭，听着婢女在一旁禀了沈梦真的去向。心中总算松了口气，又吩咐婢女去看看林嬷嬷伤势如何。
    正打算回听风楼，就瞧见顾九从远处左顾右盼的大步走来。她自然听过那些市井流言，今日用饭时也看到沈梦真与他的互动，只是这顾九除了皮相，还有什么值得沈梦真倾心？
    她眯了眼，想了一个无伤大雅的法子。朝着左右婢女嘱咐了几句，将整个豁达亭围了起来，才又请了顾九上前一叙。
    顾九一路疾行，脸上出了一层薄汗，此时日头正好，更衬托的他人如美玉，面若桃花。齐雪瑶短暂的失了神，身边婢女见状低声提醒了几句，齐雪瑶掩饰地笑了笑，朝着顾九行了礼，“顾世子，可是有什么急事？”
    “郡主，不知你可在这见过沈府二小姐？”顾九曾多次听沈梦真提到过齐雪瑶，知她二人关系深厚，眼下也抛下那些弯弯绕绕，直接道：“梦真离席多时，我甚是忧心她的伤势。若郡主知晓，不妨告知于我。”
    齐雪瑶故作神秘地一笑，语气及其暧昧道：“顾世子可知你身边之人，也就是梦真对面的少年是谁？”
    “郡主何意？你是说，他与梦真一起？”顾九自然知道那人是谁，想起今日他对沈梦真那毫不掩饰的玩味。
    顾九只觉心头几跳，忽忆起前段日子，沈梦真受伤昏迷前的低语，喉头一涩，竟然有些颤音，“还请郡主莫要继续打哑谜，告知顾某，她，她现在需要我。”
    “顾世子真是好大的口气，不知顾世子凭什么觉得自己能与梦真并肩而立？”齐雪瑶眼神讽刺蔑视，加重语气道：“若梦真还只是原先的普通闺阁小姐，那以顾世子的身家地位，自然是能与梦真匹配。”
    见顾九并无任何自省，仍是一副魂游太虚的样子，提高声线道：“如今梦真出仕立功，我听父王说，太后有意要将梦真破格提升，不知这传说中文武俱般般的顾家九郎，如何能与当朝女官相携一生？”
    “我既倾心，自然会尊重她的决定。若是她想以一己之力在朝堂闯出些名堂，我便倾尽全力替她扫除荆棘。若她不过是想平平凡凡做一个人的妻，我便只做她一人的夫，为她遮风挡雨，与她一起到老。当然，若是她身边有更好的选择，那我……”
    “你会怎样？”
    顾九脸色阴晴不定，复而得体一笑，“她不会有这样的机会的。”
    以前不过是不想去争那些俗名，若是真要论起来，光是寒梅大师的闭门弟子这一条，就能将整个西京震上一震。
    齐雪瑶翻了个白眼，暗道沈梦真眼光堪忧，这顾家九郎皮相虽好，但太过张扬。
    实在不如冯锦来的低调谦逊。
    她有些无趣，摊了摊手道：“今日你也看到了，即便梦真能与冯锦毫无瓜葛，但是那位对梦真也是有兴趣的。若日后真有这么一天，还请顾世子记得自己今日所说，让梦真自己去选择。而不是为了权贵，将她出卖。”
    “顾某谢过郡主提点，不知现在能否告知梦真去向？”
    见他得知梦真去向，眼中全是毫不掩饰的喜意，齐雪瑶心道：也就只有全心全意之人，才能将梦真那伤透的性子暖和过来。
    她似是明白沈梦真的心意，但见顾九身形飘逸，速度极快，与平日判若两人，细细回想了几遍，顾九这一招与师父所教的踏水浮云实在相似，若说有什么不同，也就顾九使得实在地道，颇有当年寒梅大师于敌军丛中取其将领首级的风采，看来这顾世子并不像传闻中说的那般无用。
    她自嘲笑道：“今日看来是我多事了。”
    此时已到未时，阳光正好，齐雪瑶深深吸了一口气，朝着身边婢女嘱咐道：“想来大家在听风楼坐的也累了，不如将他们请到菊园，共同观菊玩乐一番。”
    今日总共来了十六人，加上各人随身伺候的奴人，正好三十二人。如今一群人浩浩荡荡朝着菊园走去，免不了三五成群，两个一双，也有些孤僻的，形单影只。
    顾九躲开众人，拉了沈梦真的袖子，慢慢落到了最后。
    沈梦真身边没有林嬷嬷伺候，见顾九只拉着她越走越慢，平日里含情的双眼此刻冷冷清清，知他定是有事要问，眼看着就要到菊园了，顾九还是一言不发。憋了半晌，只得自己先开口，“九郎何事烦闷？”
    “今日你对面的小郎君瞧的可还顺眼？”顾九这一路心思翻来覆去，想问的很多，打了好几个腹稿，被她一句九郎，生生压住了好奇，终是没有问出口，如今听沈梦真也没有说的意思，只闷闷地酸了一句。
    “那小公子实在太瘦，面色晦涩，有什么好看的。尚不及你一根发丝，若我要看，也是看你。你瞧瞧这如水的眉眼，高挺的鼻梁，桃色的薄唇，哪一样都是我的心头好。”
    明知沈梦真睁眼说瞎话，专挑他喜欢的来讲，但见她一脸认真，望着自己的眼神软绵绵的。
    顾九心一软，含情的眼似一波碧水，难掩温柔，他从怀中取出藏了许久的红色翻绳手链，轻轻拉起沈梦真的右手，仔细的绑在她纤细的手腕上，“那日经过城郊的月老庙，有个老婆婆实在困顿，我瞧她可怜，便买了她的红绳，这个也是编着玩的，你若是不喜欢，回去让丫头替你摘了。”
    沈梦真瞧着他不自在的样子，起了逗他的心思，便没什么表情的握着自己的右手看来看去。
    顾九本就小心地观察着沈梦真的神情，见她不似想象中开心。
    想起齐雪瑶说的不相配，只觉心中发胀，细微的疼痛从四肢传向胸口，眼睛也湿润了几圈，委屈道：“那我现在就替你摘了。”说罢伸了手不情不愿地要去摘手绳。
    沈梦真一把握住他的左手，顺着宽大的袖子向上摸了几寸，见其他人已经进了菊园，又四处环顾了一番，才踮起脚在顾九面颊上轻轻掠过，低笑道：“这不是你特意做的一对姻缘绳么？若是摘了我的，你想把它给谁？”
    顾九只觉脸皮发胀发麻，整个人从头顶一路红到了脚趾。
    见沈梦真笑的好不得意，忙咳嗽了几声，试图掩饰自己的心慌意乱。就连被沈梦真拉着的左手，也不自知的与她十指相扣，紧密相连。
    两个人相互望着对方，好不容易平复下来，顾九将沈梦真的衣领发髻稍稍整理了一下，牵了她就要入园。
    沈梦真也不挣脱，由着他牵着，想起前世顾九一身戎装在众将领面前牵她上马的情形，心中甜成一片。
    再近几步，就可看到郡主与一众宾客。
    顾九停了下来，挡在沈梦真面前，看着她疑问的神情，咬着牙低声道：“总有一天，我要你光明正大的牵着我走遍大江南北。”
    沈梦真爱极他无可奈何的样子，点了点头，抚平他急躁的眉眼，停了许久，才轻声羞涩道：“好。”
    听到前方有脚步声传来，沈梦真只觉眼前一花，顾九已然不见。
    她看着来人，心中仍是犹疑不定，刚刚唇角那似有似无柔软的触觉，是他么？
    前世顾九很少如此，即便两人确定了心意，也是以礼相待，从不逾越。
    今生他却如此生动，与世间所有情动的男子一般，直教人难以割舍。
    沈梦真想着顾九的变化，心中甜意大过惊诧，只觉满心充实，嘴边笑意盎然。
    来人正是出来透气的冯锦，他刚从外地游学回来，心中一腔抱负。
    对于西京中这些不识人间疾苦的世家男女实在不想过多交谈。
    冯锦本想与沈梦真简单的点头寒暄几句就走，忽见她站在路边笑若春花灿烂，连带着那右眼的泪痣也十足吸人。
    也就忘了初衷，站在她对面，越瞧越觉得沈梦真颜色艳丽，与那云西第一美人郭容鹃不分上下。
    想起沈梦真是他的议亲对象，冯锦心中不免好奇，她为何笑的如此甜蜜，如此勾人心魄。
    刚刚院子里他不曾注意，如今一想，世家男女的确少了三人。
    如今见了沈梦真单独一人，心中不知为何舒了一口气。
    “沈姑娘，为何不随大家一起进去赏菊？”他清了清嗓子，想起那些女子甚是喜他眉目温柔的样子，更加放柔了嗓音，“如今菊花正好，里面在行酒令，不如一同进去玩乐。若是姑娘不弃，冯某愿替姑娘挡酒。”
    沈梦真瞧了冯锦几眼，前世可没有这样的交集。她心思几转，笑道：“既是如此，那就多谢冯公子了。”
    冯锦面上一喜，忙在前面引路。
    菊园内如前世一般热闹，大家围坐在一起，玩的不亦乐乎。
    齐雪瑶见冯锦和沈梦真一同走了进来，忙朝后看了几眼，果不其然，他们身后几步之远站着一脸不悦的顾九。
    齐雪瑶暗道他幼稚，见沈梦真朝着自己点了点头，忙按照之前沈梦真的嘱托，将自己身边空出的地方怕了拍道：“梦真来这。”
    等沈梦真落座，冯锦和顾九才一前一后的坐在下首，何秀眼神在他们几人身上穿梭几遍，惊奇道：“原来刚刚你们三人不在，眼下人总算齐了，不如重开一局？”
    西京人都知沈家梦真与冯锦明年即将议亲。
    而前不久饲鸦案成功破获，也有不少好事者直说顾长安与那沈家梦真暗生情愫。
    一时间大家都对三人议论纷纷，但当时冯锦并不在西京，沈梦真又在养病，只有顾九一人，他一向不在意这些俗事。
    时间一长，流言也就不攻自破。
    眼下何秀一席话，激起众人好奇。也纷纷看向他们三人，冯锦体贴沈梦真，怕她尴尬，刚要开口，就听沈梦真说道：“何姑娘若真以为人齐了，那可就不是眼神差劲的问题，恐怕算数也是一言难尽。你再仔细瞧瞧，可还缺了谁？”
    何秀向来心高气傲，与人相交都是被人捧着的。如今被沈梦真当众奚落，刚想还口，瞥了顾九一眼，眼波流转，怯懦道：“我不过一时口快，沈姑娘何必咄咄逼人。”又做了极委屈的样子，瞧的其他男宾都对沈梦真冷了脸。
    “以何姑娘的才智，一时口快真是少见。看来的确是我多想了。只是没想到，何姑娘与我这种平庸之人原来也是一致的。”
    有几个早就瞧何秀不顺眼的女客闻言，故意笑出声，偏向着沈梦真道：“何家姐姐一向大气，定然不会怪罪沈姑娘心直口快。”
    “是呀，再说了，何姑娘刚刚那话若是被有心人听了，不知会闹出多少事端。”
    “极是，何姑娘还是跟沈姑娘道歉的好，这世间莫须有对于女子可是大忌。”
    几个人三言两语，生生说成何秀对不起沈梦真。何秀瞧着沈梦真一脸坦然，心中怒极，暗自记住了这几个女客，只待来日方长。
    见顾九面无表情，何秀端起一杯酒，朝着沈梦真敬道：“刚才是我糊涂，还望沈姑娘见谅，眼下我就以这杯酒向沈姑娘赔罪。”
    端起酒杯，将将碰到嘴唇，何秀忽然眼泛泪花，以袖遮口，娇滴滴道：“怕是刚刚饮酒太多，现下有些烧胃。”又红着眼看了一圈在座的男宾，眼神泫然欲泣。
    有几位在座的男宾看不下去，纷纷去抢酒杯，想要为何秀挡酒。
    沈梦真今日算是大开眼界，前世只觉得何秀是个勇敢的姑娘，没想到也是如此工于心计，善用美色的人物。
    她悄悄看了顾九一眼，心道：“前世不知这何秀做了多少工夫，我那样对他，九郎他到底有没有对何秀动心过呢？或者后悔与我约定一生？”
    想的出神，沈梦真不经意摸到右手的红绳，只觉一颗心安定下来。
    何秀婉拒了这些公子哥，朝着顾九眼含小心，放软了身段，低声哀求道:“表哥，你如今可愿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