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女梦真沈梦真顾九》第11章 颠倒是非

    九月十七,宜嫁娶。
    今日一早,张嬷嬷领了老夫人的意思,配合林管家,将整个沈府用红绸装饰了一番。还特意在华慈院偏房的廊檐下挂了一排红灯笼,又让手巧的下人剪出好多喜字,张贴在府邸各处。
    虽说云萝只是姨娘,但老夫人仍然让张嬷嬷去帮她主持开面酒,并邀了三位姑娘、何姨娘未时一同来乐呵乐呵。
    眼下离未时还有一个时辰,沈梦真已经领着云裳来了偏房,一面坐在凳上打哈欠,一面让云裳帮赵姨娘开面。
    赵姨娘有些不好意思道:“姑娘,我已经心里有数了,其实不用这么早赶过来的。”
    沈梦真给自己斟了一杯凉茶,握在手里道:“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赵姨娘今日一切小心便是。我前几日送你的簪子可卖了?”
    赵姨娘攥紧了衣袖涩声道:“没有。”
    云裳疑惑道:“姑娘那天不是给了你纸条,让你将它当了么?还写明了,万不可留。”
    沈梦真把杯中的茶水全部泼在地上,又将自己头上的蜻蜓金簪抽了下来,让赵姨娘拿事事如意簪出来,仔细地对比了一下。
    若从远处看,这两把簪子倒是极为相似的。
    云裳收拾好手里的物件,将赵姨娘推在铜镜前,打趣道:“都说新娘子最美了,看看这皮肤,比那宫里的娘娘都水润。”
    沈梦真闻言,想了想也笑道:“你是说丽妃吧,赵姨娘比起丽妃来,确实美多了。”
    云裳见沈梦真不似说笑,疑惑道:“丽妃?陛下不是十四岁以后才能选秀充盈后宫么?”
    赵姨娘见沈梦真面色深沉,忙接嘴道:“恐怕姑娘说的是先帝的丽妃娘娘吧,姑娘四岁的时候,不是跟随郭将军去拜会过郭贵妃么,怕是那时候见到的。”
    云裳一拍脑袋,不好意思说道:“还是云萝姐姐心细,可惜现在,你成了赵姨娘。”
    赵姨娘见沈梦真有些出神,只好低声道:“以后这话莫要再提,这半个月以来,姑娘仿佛开了窍,心思也深沉了许多,你是姑娘信任的人,切不可在言语上伤了姑娘的心。”
    云裳点了头,还没来得及回答,张嬷嬷敲了门,领着何姨娘一起进来,见沈梦真也在,福了福身子,问道:“二姑娘一向嗜睡,今日怎么来的这么早?”
    沈梦真打起十二分精神,笑了笑:“怎么说,赵姨娘以前也是我房里的人,她出嫁,我自然是要亲力亲为的。眼下我已经让云裳替她开面,张嬷嬷是府里有福气的老人,不如替赵姨娘梳发,也算是个好彩头。”
    张嬷嬷看了赵姨娘一眼,见她面上的确光滑细嫩,拿了梳子,招呼何姨娘一起帮赵姨娘梳头上妆。
    沈梦真将事事如意簪递给云裳,悄悄递了个眼色。
    云裳拿了簪子交给何姨娘,喜道:“赵姨娘真是好福气,姑娘送了你一支金簪作为贺礼。何姨娘,你来瞧瞧,这做工多好。”
    何姨娘接过事事如意簪仔细看了几眼,又轻轻触了前端的蝴蝶翅膀,那蝴蝶仿佛活了一般,振翅不已。连连夸道:“真是一把好手艺,如此别致,看着有些像清风斋的手艺。”
    沈梦真一面簪好蜻蜓簪,一面称赞道:“何姨娘好眼力,这正是清风斋的手艺,这套簪子总共六支,我只得了其中的事事如意簪。”
    张嬷嬷见她们聊的起劲,也来了兴趣,道:“既然姑娘喜欢,且清风斋做工又好,姑娘为何不将六支簪子一起买了?”
    沈梦真摇了摇头,面有遗憾道:“嬷嬷不知,并非我不愿一起买下,只是这清风斋的主人讲明只卖给有缘人。”
    云裳一脸得意插嘴道:“那清风斋主人说的有缘,就是要猜出他店里的一副山水画字谜,姑娘只是看了一刻钟,就猜出了,得了这支事事如意簪。”
    又有点可惜的接着道:“只是一直都没见过那清风斋主人,想来也是个有风骨的。”
    沈梦真见时辰也差不多了,忙让张嬷嬷将这支簪别在赵姨娘发髻中,才打着哈欠道:“这会大姐和三妹怕是快要到了,云裳,你去换壶热茶。”
    张嬷嬷见赵姨娘已收拾得体,忙叫了何姨娘一起去操持开面酒的宴席。
    沈梦真将赵姨娘发髻中的事事如意簪弄松了点,才拉着赵姨娘去了华慈院正厅。
    “请夫人明鉴,小人真是府上赵姨娘的兄长。”
    沈梦真二人刚到角门就已经听到正厅里有外男哀求的声音,她左右看了看,朝着赵姨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拉着赵姨娘往回走了几步,待看到有人从角门里过来,才又拉着赵姨娘急急向前走去,状似无意与前面那人撞了满怀。
    沈梦真见来人正是张嬷嬷,顺势一拐脚,又把赵姨娘重重撞在地上,头上的事事如意簪也摔了出去。
    张嬷嬷赶紧扶起沈梦真和赵姨娘,捡起金簪就要给赵姨娘簪上。
    沈梦真眼疾手快,一把接过事事如意簪,懊恼道:“张嬷嬷真是的,走路怎么也不看着点,你看看,我好不容易得来的事事如意簪,叫你一摔,上面的蝴蝶翅膀全断了,这还怎么给赵姨娘做礼物。拿出去不让人笑话。”
    张嬷嬷捧过簪子一看,脸色也难看起来,还是斟酌道:“其实有支金簪做礼,就已经是莫大的面子了,眼下正厅来了个自称赵姨娘兄长的人,夫人让奴婢来请赵姨娘出去辨认一番。”
    沈梦真不依不饶道:“张嬷嬷这说的什么话,拿夫人来搪塞我么,赵姨娘服侍我五年,眼下让我送支破金簪当贺礼,外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沈梦真生性刻薄,若是我名声有损,难道张嬷嬷能负责么?”
    张嬷嬷毕竟是府里的老人,眼下回过味来,恭敬的问道:“不知姑娘打算如何处置呢?”
    沈梦真拉过赵姨娘,从自己发髻中抽出蜻蜓簪递给张嬷嬷,恳切道:“嬷嬷莫怪我话冲,只是赵姨娘这五年来一向将我服侍的周到,我感激她的照料,一心只想送她最好的金簪,如今既然事事如意簪已经破损,还请嬷嬷将我的蜻蜓簪为赵姨娘簪上,重新为她祝愿一番。”
    张嬷嬷眼珠一转,像是做了决定,接过沈梦真递过蜻蜓簪,一边簪在赵姨娘发髻,一边低低地唱着祝愿歌。
    赵姨娘见沈梦真说的恳切,心下感动的一塌糊涂,等张嬷嬷唱完,才拉了沈梦真,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沈梦真知她想说什么,点了点头,帮赵姨娘整理了礼服,张嬷嬷领着二人进了大厅。
    坐在正位的张氏见赵姨娘和沈梦真一起进来,心里冷哼一声,指着跪在地上小厮打扮的两人怒道:“赵姨娘,这两个小厮模样的外男,你可认得?”
    沈梦真拍了拍赵姨娘的手,向张氏行了礼,坐在了梦月的旁边,见梦月一直用帕子捂着脸,还没来得及细问。
    就听坐在对面的梦娇挑衅道:“二姐倒是主仆情深,可惜了,这亲若姐妹的两人,今天居然变成了两辈人,啧啧。”
    何姨娘想起往事,脸上略有尬色,只干笑了几声打岔道:“三姑娘,我们还是先听听赵姨娘怎么说吧。”
    张嬷嬷拉了赵姨娘上前辨认,其中一个黑瘦的汉子见了赵姨娘,急忙喊道:“心蕊,我是你兄长赵铭啊。”
    赵姨娘惊讶的看了那人一眼,还是老实回道:“禀夫人,刚才喊话的确是我兄长,旁边那个就不认得了。”
    张氏哼了一声,厉声道:“是吗?赵萝,你还不说实话么?旁边那个可自称是你私定终身的男子,你已不洁,还妄图蒙蔽老夫人,允你进门,坏我沈家门风,来人,给我绑了赵姨娘拖出去发卖。”
    一旁的华吉领着丫鬟上前押了赵姨娘跪下,拿了绳子就要绑赵姨娘。
    沈梦真敲了敲桌子,慢条斯理道:“母亲这事判的太过轻率,怎能只凭一面之词就断定赵姨娘不洁,父亲作为大理寺卿,平日里断案还要讲求证据,更何况是女子贞洁,母亲还是问清楚的好,免得错判了好人,与父亲离心。”
    张氏也不恼,摆了摆手示意华吉先退下,讥笑地看着沈梦真道:“真娘说的有理,是不能凭一面之词就定人生死的。今日,我就让赵姨娘明白,她错在哪里。”
    又担忧地看了梦月一眼,朝着两个外男冷道:“把你们刚才的话再如实说一遍,我或许能免了把你们送官。”
    那黑瘦的汉子率先磕了头,回道:“夫人,小人确实是赵姨娘的兄长赵铭,旁边的是小人邻居张瑞,前几日,小人妹妹曾回家看望过小人母亲,这张瑞当时正在小人家吃酒。后来小人就喝醉了,第二天赵姨娘回了沈府后,张瑞拿了赵姨娘的贴身帕子跟小人说了实话,小人想着好女不嫁二夫,这才想了法子,和张瑞偷偷溜进沈府,想将小人妹妹偷出府去。”
    赵姨娘不可思议的看着赵铭,垂着泪悲道:“你怎能如此毁我名声,赵铭,我是你亲妹妹啊。”
    张氏不耐烦的打断赵姨娘,指着张瑞道:“把你的信物拿出来。”
    张瑞忙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交给华吉,又低着头高声道:“望夫人明鉴,小人确实与那赵心蕊有过彻夜长谈,这方帕子就是证据,小人手中还有赵心蕊写给小人的情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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