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女梦真沈梦真顾九》第8章 沈父归来

    天才蒙蒙亮,沈梦真趴在榻上已经醒了好一会。
    从前心中郁结,总用不了多少饭,也不觉得饿。眼下总算恢复了自由,心里一轻松,身子也就娇贵起来。
    沈梦真揉揉肚子,将脸捂在被子里,默默地笑了:“还有三日,就要见到顾九了。”傻乐了一阵,才唤了云裳进来梳洗。
    云裳打理着沈梦真的发髻,嘴里哈欠不断,“姑娘,昨听知秋院的秋月姐说,老爷今日就能回到西京。不过还得先去朝中面圣,才能回府。”
    沈梦真点了点头,又拉过云裳的脸细细瞧了半晌,感慨万分:“雪肌膏真是化腐朽为神奇啊,一日一夜的功夫,竟一点也看不出来。”
    “姑娘?”云裳跟随沈梦真多年,自然知道沈梦真心中还有压抑。
    沈梦真叹了口气,什么都瞒不过云裳的感觉,她没什么表情,简简单单的解释道:“不是什么大事,左右不过是张氏要出来了。”
    云裳不解,冥思苦想了好久,才恍然大悟,停下手中的活计,仔细分析道:“是了,老爷多半会去老夫人那求情,然后夫人再吹一吹枕头风,那我们可就惨了,老爷那么聪明,肯定会想到是我们捣的鬼。”
    沈梦真真是被云裳气乐了,这丫头一急,什么浑话都出来了。
    她经过一世,才明白这偌大的沈家,只有沈辞才会真心对她,只是原来听了祖母的话,生生误解了父亲。
    秋月如同往常一般在屋外等候多时。
    沈梦真安抚着拍了拍云裳的手,唤了云薇跟着自己去了知秋院。
    虽才九月中旬,祖母这里俨然已经将地龙烧的火热。
    秋月引着沈梦真刚刚落座,门帘一掀,秋兰也引了梦娇进来。
    许是因为昨日达成了一致,沈老夫人今日对待沈梦真果真不分差别,落座一会的功夫,秋月就从小厨房里端了做好的芝麻汤圆,放在沈梦真右手的矮桌上。
    梦娇用着放在手边的甜米团子,不屑的哼了几声:“沈梦真,你还真是厉害,犯了这么大的错,也能哄得祖母对你网开一面。”
    沈梦真不想和她一般见识,并不搭理,只觉得这屋里太热。一愣神,似乎有什么不同从脑海里飘忽而过。
    她也没在意,解了披风递给云薇,让她去角屋里候着。
    沈梦真早上起来还未用饭,这会看见热乎的汤圆,不由得食指大动,拿起汤匙,舀了一颗小小汤圆放进嘴里,热烈的芝麻碎瞬间充满了整个口腔,恰到好处的汤液暖了沈梦真空瘪了许久的胃肠,这肚里一暖和,胃口就来了,沈梦真也不含糊,一口一口的喂了自己好几个汤圆。
    梦娇见她只顾着吃,完全无视了自己,心下一狠,上前打落了沈梦真的汤匙,将剩下的汤圆全洒在了地上,一副你奈我何的悍样,趾高气昂道:“看你现在还怎么吃。”
    一旁候着的秋月、秋兰见状,兵分两路,一人去老夫人卧房里回禀,一人留下收拾满地残骸。
    沈梦真无所谓的起身,前世来她芳华苑找茬的宠妃多了去了,对于梦娇这种不入流的手段,沈梦真并不放在心上。
    她用手绢擦了擦身上蹭到的糖水,慢条斯理道:“沈三姑娘,听说祖母请了宫里的教养嬷嬷教你规矩,不知你此时所为,是哪一宫哪一处的规矩,我倒愿意听你一讲,好长长见识。”
    梦娇向来蛮横不讲理,此时听到沈梦真抬出规矩来说教,冷哼一声,“你一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也好意思说规矩,你就等着父亲回来收拾你吧。”
    沈梦真笑道:“哦?那不妨来赌一赌,父亲会不会处置我呢?”
    梦娇还想反驳,看见梦月搀着老夫人掀了帘子进来,眼里泪花一转,上去扶在沈老夫人一侧,委屈十足,“祖母,你为什么不罚二姐,只罚母亲,娇娇不服。”
    梦月在另一旁不赞同的看了梦娇一眼,但一想母亲可能会因此少受些苦,还是帮腔道:“祖母,父亲最迟今晚就回来了,不如免了母亲的责罚,父亲离家已有大半月,想是不喜看到家里乱成一团。既然梦真,祖母都能饶过,不如也饶了母亲吧。”
    沈老夫人招了张嬷嬷过来伺候,指示梦月,梦真,梦娇三人坐下,她老人家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才拖着老人特有的烟嗓道:“梦月,梦娇,你们是不是以为祖母偏心梦真?”
    梦月自然不会当面承认,她一向婉转,眼下眉目温和,低声回道:“梦月相信祖母的判断,只是此事,不能全怪母亲,亦不能全罚母亲。
    梦娇也点头附和,顺便白了沈梦真几眼。
    沈老夫人摇了摇头,向着沈梦真看了过去:“你来说说。”
    沈梦真如今已恢复自由之身,又在芳华苑里待了几年,虽然此时并没有刻意摆出架子,但仍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
    只听她声音清冷,没有起伏道:“此事,是因梦真引起,但大错确是由母亲造成。”
    梦娇一听,立马开口反驳,沈老夫人摆了摆手示意梦娇稍安勿躁。
    沈梦真斜了梦娇一眼,语气中多了些寒意:“梦真错在,私自请新阳郡主过府一聚,没有知会府中管事,更没有报备于母亲知道。对于新阳郡主处置家中下人,也没有立刻阻止。”
    “然而,母亲作为一府主母,以貌取人,怠慢郡主在先,无礼郡主在后。身为主母,得罪皇族,是为不忠;府内混乱,人员嘈杂,外来宾客进我沈府犹如自家花园,置祖母及众人于危险之中,是为不孝。因此祖母才重罚母亲。”
    沈老夫人暗暗赞赏沈梦真条理清晰,面上却不动声色,她看向另外两姐妹,着实有些教训的口气:“梦月,你自小长在我身边,祖母一直告诫你,切勿感请用事,蒙蔽了理智,但此次看来,你还是太过柔弱。梦娇你呢,一向娇憨,才智配不上脾气,才会处处被人压制。”
    梦娇不服气,尤其是被沈梦真比了下去,也顾不上祖母的好意,回顶道:“那依祖母意思,这里就沈梦真最好,我们姐妹二人都是下品么?”
    沈老夫人叹了口气,让梦娇坐在自己怀里,难得带着几分真心:“你们三姐妹都是沈家后人,以后出去可不能像在府里这般胡闹,离心。你们母亲的事,我自有分寸,你们两个莫要再怪罪梦真,今晚你们父亲会回来用饭,此事不得再提。”
    梦娇虽然心有不甘,但是沈老夫人已然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也不好再胡闹。只拉了梦月讨论晚上的菜式。
    梦月毕竟年长,听梦真说的是有几分道理,祖母又开了口,心里不好再责怪梦真,也不顾梦娇脸色,强拉了梦真一起讨论。
    一时间,外人看着竟有些姐妹情深的意思。
    沈老夫人瞧着姐妹三人总算相处和睦,招呼着大家一起用了早饭,又说了半天,才放了各人回去。
    刚回到辛夷院,就看见云裳领着一众丫鬟婆子正里里外外仔细打扫。
    沈梦真连日里都不曾安眠,今日阳光倒是正好,索性支使云薇从房里搬了躺椅出来,摆在紫金树下,又让云裳泡了一壶茶,悠悠哉哉地躺在椅子上,静下心,默默回忆着前世。
    院子里丫头们连搬带抬,出了一身的细汗。云裳拿帕子擦了擦面颊,冲着大伙招了招手:“都过来喝杯凉茶,解解渴。”
    多亏云裳这句招呼,沈梦真终于抓住了那稍纵即逝的念头。
    前世祖母并不怕冷,也不曾在九月就烧起了地龙。她想起前世后宫的那些手段,渐渐有了点眉目。
    细算了时辰,眼下父亲应该已经到了皇宫,也该知晓梦月的亲事了。
    大齐一向偏爱方正,因此在建都的时候,将西京也建成了一座四四方方的城。
    都城外围用灰青色的墙砖一层一层砌了三十尺高,下宽上窄,齐皇宫坐落在西京的正中央,以皇宫为中心按东南西北分四条主街。
    整个城市通四个城门,正南的是则天门,正北为光华门,正东和正西分别是长乐门、永安门。
    永安门外常年支着一个茶摊子,里面都是些等活计的年轻苦力,现下正是百无聊赖的时候,大家挨个凑了些小钱,请了说书先生来讲讲前朝那些风流韵事。
    听的正乐,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有目力过人的站在凳上去瞧,正是一列约十三人的黑骑。
    因着每人骑装上都纹着一圈银边,随风摆动时,犹如一条银丝鱼在空中摆尾。
    在场的都是穷苦人家出身,甚少识字,因此那黑色旗帜上烫金红字,众人比划了半天,说书人也没能猜透。
    这十三人行至永安门口勒马停止,整齐划一,俨然训练有素,黑骑领首是一个文人模样,除此人外,其余均用黑纱蒙面。
    西京城守卫森严,领首从怀中掏出一块铭牌,城门守卫接过仔细辨认之后,又盘问了几句,看了各人的路引,才放了行。
    说书人瞅着旗帜上的字,捋了捋山羊胡,面色红润,顾左右而言其他:“这字古朴苍劲,绣工非凡,实乃精品。再瞧这队人马……”
    有好事者接过话头戏谑:“怕是你这老头也不知是何字吧?”
    说书人一时闹了大白脸,拂了袖,怒气冲冲的离开时,又不小心摔了一跤,袖中的铜钱也撒了一地,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唯有一个身量不高,体型健硕的汉子没什么表情,他一口饮尽碗里的茶水,往桌上丢下几个铜板,戴上斗笠,三两下消失在人群之中。
    这一队黑骑,正是大理寺卿沈辞由云西郭家带回来的护卫。
    自太后执政起,就不断有好事者上书朝廷,言说镇守云西的郭将军,意图圈地为王。
    太后生性多疑,一面派了与郭家有渊源的沈辞前去暗查,一面又叮嘱御前侍卫长张珩盯紧沈辞,如有异动,先斩后奏。
    沈辞一行人列马前行,很快便到了皇宫入口。
    年仅十二的文帝此刻端坐在上书房,正拿着朱笔批阅奏章。
    说是批阅,也不过是在太后选出来的折子上写上已阅二字。
    文帝年岁虽小,极擅长忍耐。
    硬是一口气将所有奏章全都看了一遍,极认真的记着这些奏章里提过的点点滴滴,试图抓住一些外界的消息。
    随侍宫人刘良站在文帝身后不屑地扯了扯嘴角,传来不阴不阳的声音:“陛下,太后娘娘有请。”
    文帝向来顺从,吩咐刘良准备了撵车,一众人浩浩荡荡去了文华殿。
    都言后宫之中争奇斗艳,各有绝招。
    文华殿常年熏着沉水香,文帝却厌恶熏香,只皱了眉,几不可察的撇了撇嘴。
    他面色如常的坐在太后下首寒暄了几句,眼光略略闪过,装作没看到殿内候着的沈辞。
    沈辞得了文帝的眼风,再次开口请安:“臣,大理寺卿沈辞,叩见陛下,陛下万福。”
    文帝仍充耳不闻,与太后一来一往,聊起了过往琐事。
    太后今年不过五十五岁,因保养得当,面相上看起来相当年轻。见文帝不待见沈辞,太后朝着沈辞目带安抚微微点了点头。
    “沈卿家刚刚讲了很多云西的风土人情,也说到郭将军一片忠心,还亲自选了精锐护送沈卿家回京。只是这西京一向太平,所以哀家刚刚已经将这队精锐全部交给张珩,让他好生调教。不知哀家处置的还算得当么?”
    文帝面上波澜不惊,连连笑道:“太后处置得当。”又似才发现沈辞,笑的一贯温和:“沈卿家也在此,快快免礼,你一路日夜兼程,就起来回话吧。”说罢起身用手虚扶了沈辞。
    趁着这个间隙,沈辞侧身挡住了殿外的窥探目光,偷递给文帝一个虎型扳指,才退后一步禀道:“臣遵太后之命,暗查云西郭家谋乱之事,所幸不负所托,郭将军谋反之事纯属子虚乌有,特来禀明。”
    文帝连连说了几个好字,又厚赏了沈辞。
    太后扶了扶头上的假发髻,含着笑看着沈辞:“沈卿家向来忠心,想来陛下赏的都是些好物件,哀家这也没什么稀罕的,听说沈卿家家中嫡女年满十六还未定亲,不如就由哀家来做这个媒人,替沈卿家结一门好亲家。”
    “新科状元刘羡知至今还未娶亲,孤看着倒是个好人选。”文帝微微一笑,眼神不明地看向沈辞。
    太后转着手腕上的镯子,漫不经心道:“沈卿家的嫡女配一个没有官职的愣头小子,怕是会让天下人误会皇家对朝臣刻薄。
    文帝不以为意,带着少年的嗓音无辜道:“太后明鉴,孤不过是见刘羡知与二哥相知相交,才好心提议,为二哥的至交讨个贤内助。”
    太后脸色一沉,不再言语。
    刘羡知的那些传闻,京中无人不知。文华殿里一时噤若寒蝉。
    君臣自然比不过母子之情,太后看着自己染了鲜红色的指甲,松了口气,笑道:“既然如此,就看沈卿家是否愿意了。”
    沈辞只能跪谢。
    等从宫中出来,已然月朗星稀。
    沈辞从随从手里接过缰绳,翻身上马,一路沿着南大街疾驰,待看到一处挂着灯笼,颇有气势的府邸,才慢了下来,晃悠悠走到府邸正门,正是沈府。
    门外小厮见着沈辞,忙点上灯笼,高声朝里喊着:“老爷回府!”
    得了消息的沈老夫人拉着刚进门沈辞左右上下打量了一番,见沈辞除了黑瘦了些,并无大碍,才眉开眼笑,连忙招呼了沈辞去饭厅用饭,何姨娘领着梦月、梦真、梦娇三人紧随其后。
    沈辞落座后看了一圈,不见沈张氏,刚想问问何姨娘,沈老夫人夹了一块鸡肉放在沈辞碗中,“这是你爱吃的,食不言,寝不语,一会用罢饭来知秋院,我说与你听。”
    桌上众人心思各异,一顿饭吃的极其漫长,好不容易等沈老夫人落筷,秋月、秋兰领着几个丫鬟依次递上香茶,等众人漱了口,离开饭厅各自回房,才指挥了几个婆子收拾。
    沈辞扶着老夫人一路步行回知秋院,老夫人细细讲了张氏和梦真之间相互斗法,沈辞听到老夫人讲梦真哭的那叫一个快的时候,忍不住笑出了声。
    沈老夫人意有所指的笑道:“是个心思活络的孩子。”
    沈辞倒是不信那些卜卦算命之事,他正色道:“母亲,以后莫要再听别人胡说,梦真是心蕊留给我唯一的孩子。还望母亲以后能厚待于她。”
    沈老夫人点了点头,眼里却闪着精光:“自然是要厚待她的。原先我也不信,梦真与冯家公子早有婚约,况且郭老将军又是她外祖。只是这方丈一向灵验,我们沈府历经三代,才有今日成就。”
    “现下太后虽站在沈家背后,然女子反复无常,怕是也未必真的相信沈家。若让太后知道梦真八字,必然不得而毁之。到时沈家会因梦真惨遭大祸。若梦真顺利完成天命,那这一路坎坷也将拖的沈家家破人亡。”
    “你娘我并不是铁石心肠,梦真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孙女。只是想到百年以后,对于先人无法交代。才想借助佛祖庇佑,帮沈家躲过此劫,只是没想到,这孩子竟懂得借势。如此看来,那方丈或许真的看到了梦真的宿命。”
    沈辞一时语塞,只得好言相劝:“那母亲也不该将她送去静庵,那里住的都是些什么人,母亲难道不知么?再说了,梦真明年就要议亲了,母亲还是不要再相信这些无稽之谈,与梦真离心。”
    沈老夫人自然了解沈辞对于沈梦真的愧疚之情,她当初就是怕沈辞会因为保护梦真而赔上沈家,才会在沈辞离京之际,将沈梦真送出沈家,以绝后患。
    但是沈梦真的做法,让她意外地看到了一丝后宫中人的狠辣。
    说不定,沈梦真以后真的会让沈家梦想成真。
    思及此,老夫人才想起沈辞此去云西彻查郭家之事,随口问道:“梦真外祖家还好么?”
    沈辞点了点头:“此次前去岳父身子还很硬朗。”想了想,又一脸郁色道:“只是今日太后将梦月许配给了刘羡知。”
    沈老夫人琢磨了一下,屏退了下人,让张嬷嬷守在门口,很是不以为意:“沈家女儿自然要为沈家铺路。依你看,这帝位可还稳固?”
    沈辞皱了皱眉,“身为人臣,怎能妄议君主,我只担心以后梦月会受苦,这刘羡知,绝非良配!”
    见老夫人不以为意,只得换了话题:“母亲,不如罚那张氏抄家规三遍。禁食七天,我怕她受不住,况且梦月议亲,是万不能少了张氏的。”
    沈老夫人冷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了沈辞,想起梦月在身边伺候多时,也软了颜色,吩咐张嬷嬷去放张氏出来。
    沈辞又在知秋院坐了一会,才回了华慈院。
    刚踏进自己卧房,就听张氏伏在榻上呜呜咽咽的低声哭泣,沈辞揉了揉眉心,吩咐了华吉去给张氏备饭,脱了外衣扔在屏风上,才坐在榻上扶起张氏,问的温柔:“怎么又哭了?”
    张氏拉着沈辞,言语戚戚:“夫君,梦真设计害我。母亲也不公平,只罚我。”
    她自幼与沈辞一同长大,对于沈辞脾性了如指掌,眼见沈辞脸色郁郁,忙改了口风,梨花带雨道:“夫君,母亲要了辛夷院的云萝,给你做姨娘。夫君,你若不想,就推了,好不好?”
    沈辞松开张氏,替她擦了眼泪,又倒了杯水给张氏顺气。
    见张氏还是带着泪紧盯着他,疲累地闭了眼躺着榻上,停了一会道:“不必了,就按照母亲的意思吧,还有,太后将梦月配了刘羡知。”
    沈辞有自己的盘算,如今梦月已然被陛下和太后用来牵制沈家,老夫人对待梦真又全无亲情,自己身处朝堂,内院之事无法面面俱到。
    云萝倒是个聪慧的,说不定,日后还能帮到梦真。
    想到沈老夫人今日对于梦真的算计,沈辞心中一寒,暗中寻思着要不要提前梦真的议亲日子。
    张氏没料到沈辞这次一口允了云萝进门,又接连听说梦月配了刘羡知,一口气卡在嗓子里,上不来,下不去的,也无心用饭,恨恨地躺在榻上,背对着沈辞,思来想去,仍觉得心中郁闷。
    自从沈梦真落水以后,事情就在偏离掌控,看来下月初一,还是要去护国寺求支签,若真是沈梦真挡了梦月的运,那就别怪她这个继母心狠。
    沈辞连夜奔波,此时即便思绪万千,仍是很快进入了睡梦。
    听着身边均匀的呼吸声,张氏轻轻转过身来,凑着月光沉迷地看着沈辞,心里暗道:既然十四年前我能为你逼死郭氏,你就不该负我,再娶新人。眼下梦月已经为沈家做出牺牲,日后若沈梦真出了什么事,那也是你负我在先。”
    月光零散地洒在张氏娇美的脸上,抚平了年岁的印刻,衬得人如美玉纯洁无瑕。唯眼神不似皎玉柔和,反而透着一股诡异平静。
    张氏轻轻搂住了沈辞,像搂着稀世珍宝一般,一夜无梦。
    都道天凉好个秋。
    沈梦真一早就被云裳折腾醒了,她裹着被子,坐在榻上,看着云裳指挥着云薇将她所有的袄裙都翻了出来。
    自己则端着梳妆匣挨个将首饰在她头上试了一遍,似乎都不如意的样子,又忙低声吩咐云薇:“昨日老夫人不是将皇家赏赐分了辛夷院些么,我昨日入库的时候,见了一支蝴蝶簪样式极为独特,你去库房取来。”
    沈梦真叫住她们,整个人都懒懒的:“不必了,又不是什么大日子,按照平常穿的就行。”
    云裳三下五除二将沈梦真从被窝里剥出来,绞了帕子替她洁面,忍不住絮絮叨叨起来:“姑娘啊,今日老爷尚在家休沐,夫人也从祠堂出来了,指不定有什么幺蛾子呢。”
    沈梦真被冷空气一冻,逐渐清醒过来,接过云裳手中的帕子擦了擦眼睛,又让云薇去端漱口水,仍是无精打采:“母亲怕是没空与我秋后算账了,云萝明日不是要进门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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