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蓝凤凰》第48章 彝族 1

    彝族。
    汉族叫他们夷家或蛮族,两个都是野蛮的意思。但是他们自称‘诺苏’或‘纳苏’又或‘倮倮’,是‘黑的人’的意思。还有把他们的奴隶叫‘黑彝’,是‘白色的人’的意思。这里也包括汉族。唐朝时,以云南为中心建立南诏王国,控制着四川到云南,以及贵州的广袤土地的民族就是他们。因此,自尊心也非常强,至今还对推翻他们王国的汉族有反抗心理。最危险的是,他们现在还不在汉族的统治下。进入他们地区的汉族不是被杀,就是被抓去当奴隶。
    “你怎么不早说?早知如此,我打死也不会来这里……!”
    马达抱怨道。不过,现在才知道,已是为时已晚了。现在,他们显然是遇到了最糟糕的情况。他们进入彝族领域不过三日有余,就被彝族战时发现,围了个水泄不通。与苗族一样,彝族的服装也应该是五颜六色的。可眼前这些人,却只用布挡住了下半身,其他部分裸露在外,涂满了湿泥。
    王一偷偷对一行人说道:
    “情况不妙,他们对我们很不友好。”
    殷涛坪用力握了握手中的剑,问道:
    “怎么看出来的?”
    “他们身上的不是打仗时穿的衣服。”
    “那不是更好?”
    “问题在于,他们穿的是打猎时穿的衣服。”
    王一解释道。
    “彝族是好客的民族。看到陌生人,他们会先盛装迎接。接着,如果他们觉得对方不说客人,便会换上战时服装。可是现在,他们既没有拿我们当客人,也没有把我们当成敌人。”
    “那是把我们当成猎物了吗?”
    “也许是。又或者,他们已经接到了杀我们的命令……”
    马达又抱怨道:
    “我们萍水相逢,为何要杀我们?”
    “小点声,你想被他们乱箭射成刺猬吗?”
    此刻,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人迹罕至的森林中。这里本没有路,硬生生地被他们走出了一条路。不过眼下,也条路也已经到了尽头。他们停了下来,周围尽是暗绿色地苔藓和树木。彝族战士躲在树林中,浑身散发着暗绿色的光芒,看起来甚是恐怖。
    殷涛坪舔了舔自己发干的嘴唇,问道:
    “这可如何是好?”
    王一叹了一口气,用手握住了刀柄。树林中很静,只能听见风吹树叶的声音。然而,这却是彝族战士做好战斗准备的信号。
    “要打吗?”
    “不。”
    王一将刀抽了出来,扔在了地上,坐了下来,缓缓道:
    “在这树林中,我们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照我说得做,我们还能有一丝生机。”
    马达破口大骂道:
    “你妈的!你到底想让我们怎么做?”
    “要么跟着我做,要么逃跑,你自己选一样吧。”
    殷涛坪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无路可逃,便问道:
    “如果投降的话,还能有一线生机,是这个意思吧?”
    “一开始,我就料到我们会被他们所抓,但没想到他们竟如此敌视我们。”
    “那我就再相信你一次!”
    殷涛坪学着王一的样子,放下武器坐了下来。马达无可奈何,也只得扔下武器坐在地上。至于尚泰极,他身受重伤,如果无人搀扶,就只能躺在地上。一阵骚动后彝族战士从树林中走了出来,提着枪向他们靠近。
    “你是一开始就做好了被他们抓走的打算吗?”
    彝族人像对待猎物一般,用藤条将他们绑了起来,倒挂在枪上,扛走了。
    “为何要被他们抓走?”
    眼下,他们虽被五花大绑,但王一就在殷涛坪身后,彼此之间还能够继续对话。
    “为了让他们替我们指路。这里每个山头都有一个部落,如果没有他们带路,我们每过一座山,就要经历一场大仗。这里是他们的地盘,我们想要瞒过他们的眼睛是根本不可能的。”
    “他们会替我们指路?恐怕我们到了他们的部落,就要成为他们的盘中餐了吧?”
    这句话传到了马达耳朵里,他不禁大惊失色道:
    “盘中餐?难道他们是食人族?”
    马达声音太大。一个彝族战士走到马达身边,用枪狠狠打在了马达身上。
    王一看他可怜,安慰道:
    “放心,他们只吃战俘,而且专挑勇将的肉来吃。他们认为,这样能继承那人的勇气。”
    不料,王一也被打了。看来,彝族人不愿让自己的猎物继续说下去了。马达疼得直叫,也不忘加了一句:
    “你们叫我胆小鬼吧。我宁愿被当成胆小鬼,也不想成为他们的盘中餐。”
    另一个战士走了过来,朝马达的肋骨猛击了一下。马达痛到窒息,忍不住咳嗽了起来。然而,更让他惊恐的,是彝族战士所说的话。
    “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来你是个勇士。等我回去,一定要把你的舌头吃掉!”
    “咳咳!汉语,你会说汉语?”
    “闭嘴!你再多说一句,我立马拔了你的舌头。”
    马达又挨了一顿打,乖乖闭上了嘴。这时,王一喊道:
    “召孟刀大人!”
    啪-!
    彝族战士朝王一的肋骨狠狠打了一棍,但却没能阻止王一继续说下去。
    “您是召孟刀大人吧?我是尽犁。”
    啪-!
    战士朝着王一的肋骨又是一棍,打得王一精神恍惚。不过,没过多久,他便听到了令人高兴的声音。“尽犁?是药草师尽犁吗?”
    王一忍着痛,回答道:
    “是,就是我。尽犁这个名字还是大人给取的呢。尽犁。”
    在彝族的语言里,尽梨是药草师的意思。过去,王一在机缘巧合下来过这里。当时,召孟刀看他精通药草,便给他起了这个名字。召孟刀看了看他的脸,确认了他的身份,转身道:
    “你不该来这里的!”
    之后,一行人便再也没有说话,直到他们被彝族战士扔进彝族村庄里的一个大坑里。
    召孟是对彝族贵族男子的称呼,而刀则是他的姓。因此,召孟刀的意思,便是姓刀的贵族男子。
    “既然是贵族,又怎么会亲自上阵打仗?”
    马达不可置信道。王一答道:
    “在彝族,只有贵族才能成为战士。”
    “你认识他?”
    殷涛坪问道。
    “几年前,皇甫俨将军率领南蛮征伐队进军云南。那时,彝族虽未参加叛乱,但却被视为最危险的民族之一。如果彝族叛乱,南蛮征伐军不仅不发平定叛军,就连云南都可能会沦陷。幸好,彝族不过是一个松散的部落联盟,因此并未生叛乱之心。当时,皇甫俨将军恐生变故,因此亲自率军前来查看,并接见了这里的族长。那时候,我是将军的护卫,跟随将军一同来到了这里。”
    “区区一个护卫,怎么有机会接触贵族?”
    马达反问道。在南蛮,他和王一都是最底层的兵卒,但两人的经历却如此大相径庭,这让马达很不能接受。
    “在南蛮,凡是我认为对我有用的,我都会拼命去了解和学习。如果你也能跟我一样,知道这些便不是什么难事。”
    “哼,我就算不学,不也照样活了下来?向我们这种人,决定生死的是运气。”
    王一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
    “也许吧。但是,我却做不到坐以待毙。为了活下去,我什么都愿意学。”
    “依我的经验啊……”
    马达嘲笑道:
    “能力越大,责任也越大,死得也越快。您看看我们,不就是因为去过南蛮,才被派到这里来的吗?说不定,我们过一会儿就都成了那帮野蛮人的盘中餐。”
    “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
    殷涛坪道:
    “眼下,知道的越多,活下来的可能性才越大。王一,你且继续说说,你是怎么认识那个姓刀的贵族的?他会帮我们吗?我们到底能不能活下来?”
    殷涛坪问道。不过,王一的回答显然要让他失望了。与来时不同,王一对目前的形势也没有太大的把握。
    “以前,来这里的时候……”
    他发现了一个被蛇咬的小孩。他中了蛇毒,疼得在地上打滚。王一运用自己在南蛮的经验,帮他紧急处理了伤口。后来,孩子被送到了名叫“比莫”的女巫那里,再一次接受了治疗。后来,小孩渐渐好了起来。不过,到底是谁的功劳就不得而知了。
    “那个小孩的父亲就是召孟刀。后来还特意来谢过我。”
    殷涛坪沉默片刻,道:
    “就这样?”
    “就这样。”
    其实,这里所有的部落都有被称为“比莫”的女巫。而彝族的比莫并不精通医术。之前有几个中了蛇毒的人,在经过治疗后依然还是死了。因此,说王一救了那个小孩无可厚非。召孟刀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特意跑来感谢他。不过,即便如此,王一也算不上对召孟刀有什么大恩。
    殷涛坪和马达听罢,不禁露出了失望之色。王一补充道:
    “我并没有对他抱有什么期待。只是因为跟他有过一面之缘,所以才想碰碰运气的。可是,从刚刚的氛围来看,还是放弃这一想法为好。”
    王一说得对。且不论王一对召孟刀有没有恩,彝族人这么对他们,显然是不合常理的。苗族之中,无论哪个部落,在没有明确对方是敌人之前,都会对对方以礼相待。可如今,他们刚刚打上照面,就被像野猪一般丢到了这个深坑之中。这说明,彝族对他们显然是有敌意的。
    “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殷涛坪和马达一脸失望,没有再开口说话。王一虽略有自责,但也懒得再解释。就这样过了一天,他们一行人已是狼狈不堪了。他们所在的深坑里有积水,几乎将坑填满了一半。南蛮特有的红泥泡在积水之中散发着恶臭,脚底又有不明生物游来游去。他们手脚被绑,无法确认这又小又滑的生物究竟为何物。不过,那小东西不是水蛭,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不过,最难过的应该是尚泰极。其余三人虽手脚被绑,但还有力气站起来。而尚泰极本就身负重伤,如今只能蜷缩在角落里,水已然淹到了他的颚下。要不是王一和殷涛坪支撑着他的身体,他怕是早已淹死在这烂泥塘中了。王一想,尚泰极怕是命不久矣了。
    彝族人并没有给他们食物。为了尚泰极,一行人曾大声呼喊过,得到的却是泥土的洗礼。看守他们的守卫怒视着他们,用他们听不懂的语言大呼了几句。交流上的困难,让一行人的处境更加狼狈。
    到了下午,彝族的战士用钩子钩住王一的脖子,将他吊了上来。王一被勒得两眼冒金星,喘不过气来。他就要竹筐里的鱼一般被人捞了上去,随时可能被彝族人烤了吃掉。过了一会儿,有人将他脖子上的绳子接了下来,将他带到了召孟刀和比莫所在的地方。比莫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他边上,还站着个彝族老人和年轻人。
    召孟刀对王一说道:
    “救他!人是你们弄伤的,你们应该知道怎么治吧?”
    王一将嘴里的泥吐了出来,看了看召孟刀所指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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