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芷纪云帆》第198章 雪夜砸门声

    在林芷缠绵昏睡的第二十八天，鹅毛般的大雪在子夜时分悄然而至。雪，最擅长掩盖踪迹，也最能掩藏犯罪痕迹。
    这样寒冷的季节，除了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里还亮着灯，整座城市都陷入沉睡一般，就连路上赶趟的货车都是寥寥无几。街头巷尾几盏昏黄的灯光可怜巴巴地闪了闪，印得飞雪倒是格外好看。
    “叮铃……叮铃……”几声连续的老式车铃突兀地响彻在空旷的街道上，便利店里的店员听见声音够着脖子往外看了一眼，恰好骑着单车的人侧过头来，雪亮的闪电映在脸上。
    店员被他眼睛里死气沉沉的神色吓得缩回了身子，等他再够着脖子看的时候，只捕捉到单车车尾最后的影子。
    店员从收银台里出来，站在门内望着白雪上深深的车辙痕迹，神色古怪地皱了眉头，“刚那人骑的，是古董吗？”嘟囔了一句，拿了铁钩子将卷帘门拉下来，从里边反锁上。
    就在店员熄了灯转身上阁楼去的瞬间，卷帘门外响起一阵急切的拍打声。店员停下脚步，伸手摸向开关。但潜意识制止了他打开电灯的动作，他愣是立在原地，脚上似有千斤重般挪不动步子。
    “砰砰砰——”砸门的声音越来越急促，也越来越让人心生恐惧。店员冷静下来听了一会儿，猛然意识到，对方似乎用的是斧头类的东西！
    当下便不敢再耽搁，跑到阁楼里，锁紧了楼板，着急忙慌地拨打了报警电话……
    警笛声由远及近，店员战战兢兢地守在阁楼口处，楼下卷帘门上的声音依然在继续。他恶劣地想着，这孙子！最好是让警察逮着他！不然他今晚的惊吓岂不是白挨了？
    不一会儿，警察赶到，他们听着空旷街道上巨大的钝器敲击卷帘门的声音，汗毛都立起来了。
    一名警员缩了缩脖子，四下张望了许久，并没有在或明或暗的角落发现半个人影，“老叔，这，这啥情况啊！”
    老警察也觉得十分怪异，苍老面容上依然锃亮的眸子四下一扫，目光落在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门口，看见了一台年代极为久远的收音机。
    几名警察一同上前，小警员正要伸手将收音机捡起来，老警察忙出声喝止，“别动！”
    小警察愣愣地看着他，老警察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将地上的老古董捧起来，鼓捣了好久才将这发着尖锐刺耳，且阴森恐怖声音的收音机关掉。摩挲着掉了漆的棱角，老警察眯着眸子若有所思。
    是谁将这收音机放到这里的？还是这样古老的收音机。
    老警察只是能断定这玩意儿绝不是现在这个年代的，而且九十年代也不可能会有这玩意儿啊。
    收音机和店员都被带回市局，值班的同志打了个呵欠，见老警察提了个收音机，愣了愣神，当即拉开值班室的门走出来，惊讶道，“老何，你这是，想听广播随便弄一个便宜玩意儿嘛，怎么还把这家伙给搬出来了？”
    老何提着收音机拐了个弯儿，朝值班的同志走过去，扬了扬，“怎么，这东西你认识？”
    见他大辣辣的动作，值班的同志心都跟着吊起来了，忙伸手想要去接，不过眼尖地瞧见他手上的白手套，便道，“这玩意儿不会是物证吧？这可是五六十年代的东西，典藏版的呢！当初想要购买可不是只要有钱就能入手的！”
    天色渐明，下了一夜的雪，早晨依然有迷蒙的阳光穿透云层洒落下来，白雪晃眼得很。
    纪云帆先是去医院看了林芷，见她依然处于昏迷状态，没有半分苏醒的征兆，稍稍坐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
    来到警局，还没有迈上楼梯，一声尖锐刺耳的砸门声轰然响起。纪云帆脚步一顿，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朝着声音响起的方向走去。
    二楼公共办案区域的一条长桌周围围了一圈的人，纪云帆人高，刚一走进去便看见搁置在桌面上发出声响的收音机，拨开人群上前，伸手将收音机关掉。
    然而他还没有来得及转身询问警员们老古董的来源，身后的收音机再次轰隆惊雷般响了起来。他眉心猛地一跳，拧紧了眉死死盯着由于声响太大而颤颤巍巍抖动的收音机。
    约莫十分钟后，这声响才彻底被关上，或者说是自己停了下来。警察局长黑着脸，阴沉着目光瞪着一种“游手好闲”的警察，怒斥，“都没事干了？一伙人在这里醒神？”
    人群一哄而散，留下警察老何跟纪云帆。老何捧着收音机跟在局长身后，走进局长办公室。
    不一会儿，老何留下收音机从办公室出来，到纪云帆办公室将他叫到了局长办公室。
    纪云帆目光清淡地扫过局长面前办公桌上的收音机，面色不变地敬了个礼，“局长。”
    警察局长微微一笑，“云帆啊，有个案子的交给你们重案组。”
    纪云帆挑眉，目光示意地扫向收音机，声音平静得没有丝毫起伏，“跟这个收音机有关的？”
    局长点头，“昨晚华南街头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店员报警，老何他们赶到就只捡到这个东西。”
    ……
    从局长办公室出来，纪云帆的手里拿着收音机，他让许兆去接待室将正在喝茶的店员请到重案组审讯室录笔录。
    似乎是警局的浩然正气给了便利店店员勇气和信心，此时的他没有半分昨晚半夜时听到震耳般的敲门声的惊恐，反而是一脸的惬意，只是收音机里的声音实在太大，他没法安稳坐着，抬手挥了挥，示意警察关掉，“警官，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昨晚就没好好休息，今晚我还得换班呢！”
    作为重要物证的老古董收音机自然是不会再给这店员听，警察播放的是录音笔。许兆用钢笔笔头轻轻敲了敲桌面，“你在哪里说过？这里是重案组，别的地儿交代的我们没听着，少废话，姓名。”
    店员一噎，张了张嘴巴，许久才一脸颓然地靠在审讯椅上，一副你的地盘你做主的模样，略带了些生无可恋的意思，“王启来。”
    经过一连串例行公事的问题，就算是王启来再不想配合也不行。最后还自觉地将昨晚熄了灯要上楼时便听到这诡异的敲门声的事情给交代了，说着，他神色一肃，眼底有惊恐在弥漫，“不，不对！”
    许兆被他瞪眼，布满了恐惧之色的面孔吓了一跳，拍了拍桌子，“冷静点！有什么情况赶紧说！”
    “警官，你再放一遍录音。”听了他这奇怪的要求，许兆面色也古怪起来，刚按下播放不到三秒，震耳的砸门声传了出来。王启来便摆手示意他关掉。
    砸门声消失，审讯室恢复寂静，王启来煞白的脸色在白色的强光下显得格外吓人，他像是回魂般，幽幽道，“我开始听到的，不是这个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