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笑这一觉,姑且算是睡觉,睡得极沉,极深,跟被什么魇住了似的,一动不动连翻身都没有,呼吸也很微弱,感觉下一刻随时就能够断了。
可把人吓得够呛,萧夜寸步不离的守着,根本不敢离开。
说句难听的,万一云笑就这么去了,而萧夜却没有在身边。
一想到这个可能,萧夜就从骨子里透出凉意,双脚迈不开步子。
无论青青跟白亦怎么劝,萧夜都不为所动,每日里就喝一点水,吃也吃不下,顶多几口,整个人快速的消瘦下去,胡子拉渣的,特别的沧桑。
没有人嘲笑萧夜的不修边幅,也没有人会认为萧夜的疯狂执着有什么问题,看着他这样只觉得心里酸涩难耐,多看两眼都想哭。
以前对于萧夜的无情冷酷有多深刻的认知,此时的冲击就有多大。
萧夜整个人犹如失了魂魄的空壳,毫无生气,唯一的执念就是守着云笑。
大家都不怀疑,若是云笑就这么一睡不起,萧夜定也活不了多久。
期间,萧晓带着东方澈来过,萧湘跟陈虎也来过,元武跟小斌来过,甚至章文豪跟关昀辰也来过。
大家心里都有不好的猜测,跟吊唁似的轮番探望,但是门都没有进去,被萧夜阴沉着脸给轰走了。
这般颓丧形象的萧夜煞气更重,谁敢惹,就连当朝天子萧晓都没什么骨气的扭头就走。
白日里还好,虽然很烦,但总归有许多打断他情绪的动静,夜深人静的时候最是熬人。
萧夜经常就这么枯坐着,在昏暗中握着云笑的手,借着月光注视云笑的睡颜,被脑海里的思绪折磨着。
这样令人绝望的日子持续了七天,云笑醒来了。
那时秋日的太阳才刚升起,还带着凉意的清晨,萧夜又是睁着眼睛守了一夜。
那仿佛被凝固了时间没有任何动静的云笑好像睫毛颤了颤。
折磨了自己七天七夜只靠意志力支撑着的萧夜用力眨了眨眼睛,虚弱的身体感觉眼前一阵阵黑蒙,就在他以为自己是眼花的时候,云笑睁开了眼睛。
明亮的眼珠子里好像有光芒,就跟黎明里希望的曙光一般照射进萧夜的眼里心里。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情深处。
萧夜再一次眨了眨眼睛驱散眼眶里的水雾,不承认自己这么一个大男人还哭,只是一时情动没忍住而已。
“笑笑。”萧夜沙哑的叫了一声,那声音跟锯子似的吓了云笑一跳。
还没完全清醒的云笑扭头看清楚了萧夜的模样,更惊吓了:“王爷,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你瘦了好多,怎么一夕之间就这样了?出什么事了?”
比起萧夜的沙哑,云笑的嗓音清脆空灵,一点都不像一个病危之人。
坐起身的云笑被萧夜用力的抱住,勒得她有点疼,却不敢吱声。
云笑察觉到萧夜的情绪不太对,回抱住他,伸出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就跟安抚小孩子一样温柔的哄着:“没事没事。”
好半晌,云笑才问道:“怎么了?”
萧夜没撒手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唯有这样他才有安全感,这七天心里空落落的感觉真的是受够了。
“你昏迷了七天七夜。”萧夜声音苦涩,“我担心你再也不醒过来了。我以为我可以面对,我可以去寻找方法,寻找能够通往你所在世界的方法,既然你能够来,那么我也能够去。如今我才发现,我大约比我想象中的更不能失去你,我根本无法在你离开之后站起来。”
很难想象,一直以为女人就是麻烦的存在,是他这辈子可有可无的东西,谁能想到会遇上云笑,就这么放进了心里,这么难以割舍。
一旦剜出就跟心头肉被剜了一块,生疼生疼,比不上他曾经受过的伤疼,可是就是折磨人,让人失去了意志,失去力量。
云笑才知道萧夜经历了什么,想必她把他吓坏了,便不再开口责备他把自己折磨成这样。
“我饿了,你陪我吃一点,我不想看你倒下,好不好?”
“好。”
萧夜招来青青,让她准备点小米粥。
青青听到叫唤进来看到云笑醒了,也是直接就红了眼眶,难得失态的不住声说道:“是,是,奴婢这就去准备,这就去准备。”
青青跌跌撞撞的跑出去之后,云笑轻轻推了一下萧夜:“你要不要去梳洗一下?等会我等你一块儿吃。”
“再让我抱一会儿。”萧夜不动弹。
明明醒来了,但是总怕是假的,若是一转头,云笑依旧昏迷不醒该怎么办?
云笑没有继续催,让他去洗漱只是担心他这样难受,她一点都不介意跟这么沧桑的萧夜一起吃早饭。
抱了好一会儿,萧夜才又叫人进来伺候,他自己更是直接赖在这里,只简单的刮了胡子洗脸刷牙更衣换了身干净的衣裳,随后又是拉着云笑不撒手,当着下人的面也不管。
这是真的吓破胆了。
云笑又心疼又心酸,都没空闲不好意思。还好这进屋里伺候的都是青青自己来,没外人在也就无所谓了。
青青只当自己是睁眼瞎,同时也挺理解萧夜的,因为她自己也迫切的需要靠做点什么来缓解心情。
小米粥端上来,两个人坐下慢慢的吃,萧夜饿了很久,肠胃正弱,云笑不同,她觉得自己完全可以来一大桌,但是考虑到这周围的气氛,她大快朵颐好像不太合适,就忍了。
用完早饭,萧夜问云笑感觉身体怎么样。
云笑感受了一下:“没有什么特殊的变化,就是晕倒前好像看到了很多画面,昏睡的时候也是,好像在做梦又好像不是,总之眼前画面一直变换。”
七天七夜的梦,还是快进版的,内容十分可观,但是,令人懊恼的是,没!记!住!
“我醒来后,那些看过的画面就全部想不起来了。”云笑敲敲自己的头很郁闷,“总觉得是很重要的东西。”
萧夜忙拉住云笑的手:“别想了,若是真的很重要,迟早回想起来的,说不定晚上睡觉又梦到了呢?”
说完萧夜心里都颤了一下,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他怕的东西没多少,如今最怕的就是云笑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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