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梦真顾九》第137章 不负相思意 中

    沈辞默了片刻，犹疑道：“赵姨娘果真也不干净么？”
    “兰月、赵姨娘都有猫腻。”顾九撇开眼，压低了声，“此间涉及多人，沈伯父可有安全之处？”
    沈辞会意，领着顾九去了沈言唐的书房。
    刚一推开门，细微的灰尘扑面而来。
    屋里倒是十分干净，所有摆设都与沈言唐生前布置一致。
    顾九屋前屋后仔细检查了一番，才隐入屋中。沈辞正捧着一幅画卷，朝着顾九扬了扬，“你过来，看看这幅画。”
    画卷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但里面工笔精致，一笔一划都是用尽心思，美人照镜，含笑靥俱生。
    但这镜面里外分明不似同一人神情。
    顾九一向机敏，想起沈梦真与沈梦溪那两张相似的脸，当即了然，“双生子？”
    “正是。”沈辞没打算隐瞒，“这应当是张嬷嬷姐妹。”
    顾九心中惊讶，并未显出，只认真问道：“看来沈伯父已然相信了张嬷嬷所言。不知沈伯父下一步有何打算？”
    “老夫还未想通，你先说说查到了什么？”沈辞脑中翻腾，无数想法呼啸而过，快的他根本理不清。只好先听听顾九带来的消息。
    “那兰月来头不小，是青水国派来的细作。她追杀新阳郡主根本不是因为冯锦，而是因为新阳郡主手中的双鱼玉佩。但那玉佩却是来自冯锦相赠，因此，冯家可能已经与青水国勾结许久。”
    沈辞沉吟片刻，附和道：“之前人鱼案，曾有人传言是冯家所为。若是冯相爷与青水国勾结，那就好解释人鱼的用途，看来他是要用妖邪之物断了齐国国运！”
    “不仅如此，之前我与梦真还在地宫遇见一位戴着面具的老者，他容颜似被火烧，自称是寒梅上一任大师，不知沈伯父可有印象？”
    “你是说罗青柳？”沈辞对于寒梅之事也是略有耳闻。
    罗青柳当年风靡西京，他为人谦和有礼，长相俊美，就连先皇也对他格外赏识。后来他的陨落，沈辞还曾惋惜不少，再往后便是徐忠接管了寒梅，他早年曾于徐忠有一饭之恩，后徐忠扶摇直上，沈辞为避嫌，并未与徐忠走的过近。
    顾九点了点头，“正是，他曾扬言要助梦真颠覆大齐，为自己讨回公道。”
    沈辞连连摆手，“不可能，白玉公子罗青柳一向规矩守礼，断然不会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世事变幻万千，又有谁能一成不变。”顾九又细细讲了罗青柳被困在望留镇山壁之中，又是如何逃出生天，在宫中阳奉阴违，引起太后与文帝乱斗。
    这些密事并不容易打探，若非有青柳提示，顾九也不会查的如此详尽。
    “赵姨娘，原名赵心蕊，后赐名赵云萝。”顾九声音隐隐带了怒气，“她虽为大齐人士，但为了自身卖主求荣，她贴身伺候的华穗，极有可能是青水国镇国将军的幼女，寒梅中已有人带着华穗的画卷前往青水国调查。”
    “又是青水国，下个月番邦贺岁，万一青水国贼心不死，不行，老夫这就写个折子上去。”沈辞放下手中的画卷，沈府旧事暂时还不易揭开。
    顾九点头，“据寒梅弟子打探的消息，青水国使节团此次有位女子同行。陛下虽还未大婚，但青水国定然会从中使诈。”
    一想起此事，他心中就无端地开始慌张，沈梦真此时选择进宫做女官，看来与青水国使节团也脱不开关系。
    沈辞也是想到这一点，心中邪火渐起，“梦真代替何秀入宫，她有孝在身，你却有美人在侧。”
    顾九一双黯然无光，“沈伯父之意，顾九明白。顾九已然决定投身郭家军历练三年，必然是要与何府商议退婚。”
    “退婚？”沈辞冷哼一声，“圣旨在手，你如何能与何家退婚？！”
    “大齐律例，凡圣旨赐婚者，有以下三种：失踪、出家、死亡，皆可另行嫁娶。”顾九微微一笑，依照青水国的布置，这三年的战火迟早要来，到时候何家便可另行许配。
    沈辞没料到他如此执拗，生为父亲，他又何尝愿意听到子女出了意外。登时心中酸涩，反而劝道：“顾国公此生就你一个独子，你若是有个好歹，你父亲可如何是好？”
    “沈伯父，顾九有个不情之请。还请沈伯父一定应允长安。”顾九跪在沈辞面前，端端正正行了大礼，“我母亲如今藏在宁王手中，父亲迟早会因为母亲而做出不可预料之事，到时候，若是长安不在西京，还请沈伯父救救家父。”
    “你母亲还在人世？”沈辞想了片刻，亲自扶起顾九，“此事我定然尽力，只是老夫还有疑问，你既然已知宁王囚禁了你母亲，为何迟迟不肯动手。”
    顾九苦笑，“想必沈伯父也知我父亲手中藏有先皇的密诏，密诏开启之日，就是顾府灭门之时。”
    “长安救出母亲不难，但太后就会对家父起疑，陛下早就视顾家为太后羽翼，定然会痛下杀手。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青水国定然不会放过此等时机。且宁王虽囚禁了母亲，但他内心温善，母亲生活无虞。”
    “长安有父母，百姓亦有父母。西京内乱，失的就不止顾家一门，而是千千万万百姓。”
    “顾国公果然是个人物！”沈辞赞叹了几声，很是欣赏顾九，“男子就应当以大局为重。”
    顾九摇头，“长安有大义却失了孝道，当不起沈伯父赞赏。”
    “母亲亦只有我一个儿子，若是她知道长安所想，定然是伤心失望。”
    沈辞拍了拍顾九的肩膀，“自古忠孝两难全。先有国后有家，你母亲会谅解的。”
    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林管家引着三五一步当做三步，压低了声，“老爷，顾府派人来请顾世子回府。”
    三五向来稳重，但此刻明显有抑制不住的笑意。
    顾九与沈辞相视一眼，只听三五喜道：“世子，夫人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