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梦真顾九》第87章 暗斗 下

    张瑞德躬身拜了沈老夫人，毫不在意道：“老夫人这话就让张某听不明白。”他冷笑一声，朝着上天一握拳，恭敬的行了大礼，“张某食公家俸禄，朝堂就是张某的主子，却不知沈老夫人以为是？”
    “好，好，好！”沈老夫人怒极反笑，指着张瑞德厉声道：“张家果真都是些养不熟的狗，老身既能送你进大理寺，也能拉你下马。”
    “沈老夫人此言差矣，张某是堂堂正正通过考试进入大理寺的，何来送这一说？”张瑞德眼中精光毕露，悠悠端起桌上的凉茶，喝的极慢。
    沈老夫人虽然早就料到张瑞德有了二心，但没想到他竟如此不顾后果，“你这竖子，别忘了你家老母还在沈府的庄子里！”
    张瑞德浑身一颤，收起眼中算计，恭顺的跪在沈老夫人面前，仿佛刚刚只是沈老夫人的幻觉。他低垂着头，却没有再说一句。
    沈老夫人也不去看他，不屑的啐了几口，要不是沈家正处在风口浪尖，哪能轻易放过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张家人，她双手叠在一起，放在膝盖，眼神又阴又冷，若是往常，以张瑞德刚刚的表现，过段日子寻个由头，从大理寺中踢出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如今反倒白给了他一个黄花闺女，单说亏不亏的问题，沈老夫人眼睛一眯，嘴角带了冷笑。
    英雄难过美人关。
    瞧张瑞德的样子定是极满意姚黄，而姚黄……沈老夫人伸手理了理腕上的镯子，斜睨了一眼跟在张嬷嬷身后的姚黄，这丫头可是个心气高的主，又怎么可能安心守着小小的评事过一辈子。
    梦月舍了她，定然也是发现了这一点。
    心气再高又有什么用，不一样被主人随意发卖？
    可惜了，要是姚黄忍到梦月与刘羡知大婚之后再出手，刘夫人鹿死谁手就不好说了。
    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沈老夫人倚在靠背上，看着正在行礼的姚黄，越看越扎眼，“都是些不安分的东西，命里有时终须有，抢不来的。”
    张嬷嬷会意，打发了张瑞德跟姚黄出去。
    护国寺的道路都是由青石板拼接而成，姚黄跟在张瑞德身后，脚步声几不可闻。张瑞德头次跟大姑娘单独走在一处，浑身都不自在。
    远远看见顾九和刘羡知站在银杏树下闲聊，仿佛看到了救星，转头吩咐道：“我家在丹溪书社旁的六里巷子，走到最里面的那间便是了，我一会差人先送你回去。”
    姚黄温声应了，倒是出乎了张瑞德的意料，他留了个心眼，朝着几个当值的兄弟耳语了半日，才遣人送她下山，自己朝着银杏树大步走去。
    刘羡知性子外冷内热，顾九正好相反，外热内冷。张瑞德此人，看起来倒是憨傻。
    三人站在一处，聊完公事，不知谁起了一句，渐渐就说到了婚事这一块。
    “和女子相处，总是忍不住想看着她，又怕她觉得被唐突，想看又不敢看，可真恼人。”刘羡知初次情动，实在有些束手无策，他看向顾九，一派讨教的姿态。
    顾九被他和张瑞德看的面皮发紧，暗道刘羡知果真木讷，这事怎好与外人说。可另外两人目光实在炽热，顾九犹豫了半天，吞吞吐吐道:“其实顾某也有此苦恼。”
    刘羡知半疑半信，以之前顾九的表现，着实看不出他是如此规矩之人。
    张瑞德就更不信了，他之前可是多次见过顾世子的路数，手往顾九肩头一搭，坏笑着压低了声音，“顾世子，给兄弟们支两招，得把媳妇哄到手啊。”
    “我那可是由心而发，张瑞德你可别胡说。”顾九急急辩解了一句，很快就转过弯来，“你的意思是，沈老夫人赏了你一个媳妇？”
    张瑞德颔首，并不打算隐瞒。心中却是被顾九的推测吓了一跳，此人果真不容小觑。
    刘羡知连连道了几声恭喜，刚刚那道浅粉色的人影他是看到的，仔细回忆了一圈，笑道：“可是姚黄姑娘？”
    “哎，我说，你们两个神了，我就说了两句，你们竟然什么都知道了。”张瑞德神情夸张，无意多了句嘴，“你们可万不要反目成仇，不然实在太可怕。”
    刘羡知与顾九相视一笑，谁都没有放在心上。
    以后都是沈家女婿，反目成仇，怎么可能。
    世上哪里又存在什么亘古不变，尤其身处朝堂，更是昨夜西风昨夜雨，诡谲万象。
    “顾世子、刘评事、张评事，陛下有请。”几个小宫人快步走近，尖细的嗓音将意气风发的少年一瞬间变回运筹帷幄的朝臣。
    顾九叹了口气，不知文帝跳过沈辞，直接召了他们三个面圣，到底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