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城出了大事。
近几日城中不少妇人纷纷聚在大理寺门口,清一色朱衣,扬言若是不将祈福堂堂主朱雀毫发无损的归还,定然日日静坐于大理寺门口。
眼下日头正足,几个衙役立在大理寺门口的阴凉处,瞧着那些静坐的妇人,调侃道:“这朱雀定然长了一副小白脸的样子,不然怎么会惹了这么多桃花债,瞧这一片朱衣,真是情深似海啊,哈哈哈哈哈。”
为首的妇人听他们言语下流,竖起柳叶眉怒道:“就凭你们也配议论我们朱雀堂主?”
“如何不能?若不是他们日夜守卫着西京,恐怕诸位夫人也无暇去那祈福堂求神庇佑,指不定在哪流离失所,形容惨淡。”
来人却是刘羡知,他本就一副好颜色,如今即使语气严厉,怒目三分,仍是被那双丹凤眼所遮盖,反倒显出丝丝柔情。
为首妇人见刘羡知声若清泉,颜如美玉。心中已然火气全消,贪恋的盯着刘羡知温声道:“这位官家所言极是,但我朱雀堂主的确不是那些人口中的小白脸。方才不过情急,才失了礼数。”
刘羡知见她眼露急色,冷哼一声,不耐道:“他们猜测也不是没有几分道理,我见诸位都是妇人打扮,想必家中定有丈夫子女,如今为了一个神棍,在此日日消磨时光,很难不让人误会诸位。”
为首女子有些心虚道:“官家说话未免有些坐井观天,女子如何不能有些自我追求,我们不过仰慕朱雀通天的本事,才为他自愿在这静坐,何来误会之说?”
“哦?自愿,难道她们也是么?”刘羡知看了看后排有些犹豫的妇人们,接着道:“按照大齐律例,凡在官府门口滋事、挑衅、胁迫者,按律当诛。不知诸位可做好准备,为那朱雀赔上性命?”
众妇人闻言,慌忙将手中握着的几钱银子丢给那为首的妇人,纷纷说道:“官家明察,都是这陈柳儿哄了我们过来,只说坐一日就有一钱银子,小人们才随她在这呆了三日,若不是官家说明厉害关系,怕是我们已然上了她的贼船,误了性命。”
“既是如此,诸位还是速速离去,沈大人一向仁厚,定然会明察秋毫,绝不错怪好人。”刘羡知见众人散去,舒了口气,让衙役绑了陈柳儿,跟着他一起进了大理寺。
张瑞德刚从议事厅出来,就见刘羡知绑了一个妇人,辨认几番,忙拉过刘羡知低声道:“我的祖宗,你怎么绑了她。”
“怎么?她绑不得?”刘羡知初来乍到,对于京中人事还是不太了解。
张瑞德见刘羡知一脸茫然,只好解释道:“此妇人是何太医家的九姨太,也是冯夫人的表妹。你又不是不知何太医的性子,若不是如此,我们早将她们抓进牢里,那还能让她们日日静坐。”
刘羡知闻言更加不屑,正了正衣冠,颇有些看不上张瑞德这怕事的性子,“张评事既是如此胆小,此事就由我承担。”也不顾张瑞德难看的脸色,亲自押了陈柳儿去找沈辞。
张瑞德咂摸了一下嘴,哼道:“真是呆子,也不知那位到底看上他哪了。”
议事厅外栽了几排竹,在厅口还放着几盆菊花。刘羡知咳了一下,将陈柳儿交给议事厅的守卫,自己先踏了进去。沈辞此时正在闭目养神,听见刘羡知进来,眯着眼打量着他,“刘评事,又有什么案子?”
“大人,下官将那带头静坐的陈柳儿绑了进来,是否依律处理?”
“刘评事,此人还动不得,这祈福堂怕不是个简单的地方,不如你先从这陈柳儿入手,看看能否打听到些什么?”
沈辞见刘羡知长得倒是一身正气,心中可惜了几声。
见他仍然没有退下的意思,又问道:“刘评事可是有什么提议?一会我还要亲自审问那朱雀,刘评事不如一会再来。”
昨日二皇子齐恒终于被封宁王,文帝孝顺,特意允许宁王长住西京以尽孝道。
刘羡知也因此终于有了差事,虽只是一个小小的评事,但因着他和齐恒的关系,已经引起很多同僚的不满,而他这人出了名的拗,宁愿被人误解,也从不解释。
“大人,若是觉得此事困扰,下官倒是有些拙见。不知大人能否稍给下官点时间?”
沈辞正视了刘羡知几眼,忽觉他似乎与传闻不同,若此人真有才华,倒真应该撇开偏见。
“刘评事请说。”
这人抛开世俗来说,比那顾世子不知强了多少倍,光是这一份稳重,就已经值得梦月托付终身。
刘羡知朗声道:“朱雀此人,下官也曾打过几次照面。若说他有什么值得一说的,也就只有迷魂散一事了。”
“迷魂散?”沈辞看过衙役带回来的手札,这祈福堂一向收费昂贵,刘羡知却说与他打过几次照面,难道是在暗示宁王见过朱雀?
“正是,当日他曾说,若要将这迷魂散放入饮用水中,便可使饮入此水的人犹如丢弃魂魄,浑浑噩噩。若是想破此药,则有两种方法,一是剧烈疼痛,二则是用特定的暗语惊醒入迷之人。”
沈辞听的直起身子,手指不停摸索着袖边的花纹,喜道:“你去查查那朱雀可与张三有何联系。此事机密,小心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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