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咔”的一声,土碗碎了。
谢林知道,死老太太在破碗吃饭,赶忙将头探出一点去,还真见一只枯瘦的手,松树皮似的,十指尖尖抓起一团白米饭,又缩了回去。
不一会,枯手又伸出来。
反复几回,终于那枯手将地上的纸钱捡走了。
谢林刚忙冲出去。
果然,一个瘦小的老太太背对谢林,正往走廊另一头走去。
谢林轻手轻脚跟在后面。
别说,跟死人这种事,对自己来说虽然不是头一回,上回也跟过李摇霜。但不知为什么,在这空旷的走廊,谢林觉得贼刺激。
小老太太没发现谢林,一直往楼上走。
到了十四楼,她突然一个拐弯,不见了。
?????
谢林可一脸懵逼,明明只迟一步,她怎么那么快的?
自己现在用阴泥遮住三盏命灯,周身阴气极盛没,在不用开阴阳眼的情况下也能看见脏东西,没理由一下不见得。
只能说明,小老太太“住”在十四楼。
“嘻嘻嘻,嘻嘻嘻。”
一阵小孩儿笑声传来,谢林一听,声音居然来自拐角的厕所。
那厕所门口亮着灯,似乎还有人影晃动。
谢林赶忙进去。
一看,这似乎是个女色,没有小便池不说,墙壁上还挂了几幅著名印刷盗版的裸画,一个未着寸缕的妇女,戴着珍珠耳环,头上顶着一个罐子,摆了个不错的姿势,眼中有神,望向左手边,人进来的方向。
这厕所也很奇葩,整个建造材料能反光。
人蹲在坑里时,连自己怎么拉粑粑都看的一清二楚。
但谢林一看,这里面也没有人,刚才小孩儿笑声从哪儿传出来的。
“呼哧呼哧!”
又有纸翻动的声音,谢林顺声看过去,顿时惊呆。
只见厕所最后一格,蹲了个人。
头发长长的,似乎是个女人。
她一身黑色,也不知道穿的衣服还是啥,整个脸正埋在一边的垃圾桶上,将里面的东西翻来翻去,在找什么似的。
谢林顿时想到书上说过的一种东西。
《百鬼夜行图》上说:厕中有鬼,名叫销脏。性质极阴,甚爱妇女之经血也。
什么意思呢?
说古往今来,厕所中经常有一种叫销脏的鬼,它不害人也不出来吓人,只喜欢呆在厕所最后一格,因为那是阴性能量最大的位置。
它有一种变态有奇葩的爱好,爱吃妇女经血。
在现代厕所,它会找女人扔在垃圾桶中的卫生巾吃上面的血,真他妈够变态的。
因为它喜欢吃这种脏东西,在古代阴阳先生世家中,还有专门养它来吃厕所的脏东西,以达到保持清洁的目的。
它也因此得了个名字叫销脏。
古代的贼把偷来的东西转手卖出去叫销脏的名头,最开始是由这个鬼来。
现在看那长头发的女人,不用说,八九不离十是那玩意儿。
谢林赶忙退了出去。
他打算上十五楼看一下,等他到了十五楼,一脚跨出楼梯口的门时,惊奇的发现,自己又回到刚才十四楼的厕所了。
墙上那个带珍珠耳环头顶罐子的裸女,依旧和刚才一样,正对他含情脉脉。
厕所最后一格,一个模糊的黑影也在找东西吃。
????
谢林懵逼了?
怎么回事?
难不成自己遇上了鬼打墙?
也不对啊?
自己遮了命灯,从某一角度来讲和鬼是没什么区别的,鬼打墙只能对人有用,对鬼没什么用。
还没反应过来,一个东西飞快扑过来,撞在谢林怀里。
谢林立马感到自己双腿被什么东西圈住了。
低头一看,是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儿。
小孩儿的面相,和旧楼盘外面那些居民的其中一个很像,而且他三把火还在,估计就是不见的小孩儿们的其中一个。
小男儿仰起头就问:“大哥哥,你也是进来玩儿的吗?”
“对呀!”
谢林心念一动,跟着这个小孩儿说不定能找到其他小孩儿,就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小提子。”
小男孩儿依旧抱着谢林的腿不松开,抢白他:“既然你也是进来玩儿的,那你肯定也和我一样,出不去了对不对?”
谢林赶忙点头,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
“不用怕!”
提子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说:“你出不去,我也出不去。这里好多小孩儿都出不去,不如以后你和我一起,我有了大哥哥,看他们谁还敢欺负我。哼!”
“好多小孩儿?”
谢林一听有戏,忙问:“怎么除了你,我一个都没看到?”
提子拍了拍胸脯:“跟我来。”
说完,拉起谢林出了厕所,一直七拐八拐,不知到了那里,又过了一个弯,一直往最底下去了。
不一会儿,谢林面前出现了一个工地。
刚开垦过的黄土地上,到处堆着水泥和沙石。谢林四下一瞅,哟!那儿还有块柠檬黄色的牌子。
上面写着危险勿近。
还有一行小字:1980年北城工程队督造
这不是那老太太的到过的地方吗?
难不成,那个老太太死后魂魄又回到这儿了,她不甘一个人的寂寞,所以拉了好多小孩儿在这儿陪她?
提子拉着他又走了几步。
转过一个柱子,谢林看到一片亮光。
只见一堆小孩儿,年纪和提子都差不多大。
都围着一个蜡烛,他们头都埋在一起,似乎在讨论什么,不一会儿还激烈的争吵起来:“都怪你,我说那样扇,你非这样扇。”
“怪我干什么?你自己力气小扇不动,还怪我。”
“就怪你就怪你,刚才让我扇的话,我们早赢了。”
“有本事他来的时候你单独和他比一场,刚才他在的时候怎么没听见你说话那么大声,现在对我凶什么凶?”
..............
谢林躲在柱子后看了会儿,一脸不解:“他们干什么呢?”
“嘘!”
提子把食指放在唇上做了个动作:“小声点儿,别被他们发现了,不然一会儿也拉你过去扇,要是扇不动,把你手指拇给咬下来。”
谢林更不解了:“他们围在一起看不见,在扇什么?”
“扇画片儿!”
小提子说:“他们和我一样,都是从外面进来玩儿迷路的小娃儿。现在正在玩儿扇画片的游戏,谁输一次,就把手指咬下来一根。”
这扇画片儿,谢林倒是知道的。
小时候,街上总有卖画片儿,是将孙悟空猪八戒等动画片的形象,分成几十个小画框印在硬纸上。
小孩儿们买回来,将几十个小画框减下来。
麻将大小的小画片,厚厚一叠拿在手上。
大院儿的小伙伴们几乎人手一叠,每回聚在一起,都有个扇画片的比赛——将几张画片朝下,也就是画着孙悟空那一面盖在地上,然后手掌在地上用力扑出风来,谁的风大能把画片掀翻了,将孙悟空翻过来,画片就归谁。
大伙儿用石头剪刀布定谁先扇。
最后,谁扇的画片最多,谁就赢了。
如果谁一张都没扇开过,那他就是本场输的最惨的。
但谢林不解,问小提子:“这扇画片儿,输了就输了,怎么还要咬一根手指下来,跟自己人玩儿也这么狠?”
“你不知道!”
小提子说:“别看他们现在在一起玩儿,其实跟他们对玩儿的,是一个头上长毛耳朵的小孩儿。那小孩儿可凶勒,每回都赢。呐,你看到他们的手没?”
谢林顺着小提子指的看过去,只见那几个围着蜡烛的小孩儿,他们的左右手上都少了几根手指。
有个最惨的,右手只有一根食指和小拇指了。
小孩儿们也老欺负这个最惨的,一个劲儿的叫他扇堆在地上的画片儿,他那跟个在比非常六加一的手,怎么能扇的动?
一掌下去,地上的纸片连动都没动一下。
另外几个小孩儿一见,上去就将非常六加一拉住,一把扑在地上,其中一个拿起的他的右手,那上面还有三根手指。
他对着其中一根就咬了下去。
那个非常六加一连挣扎都来不及,右手的无名指就已经被咬下来了,断指被咬他的人一口吐在地上,开出一朵血花儿。
“提子,”
谢林蹲下来和提子一样高,问他:“你不是说,他们的对手是一个头上长毛耳朵的小孩儿吗?你们又是一起的小伙伴儿,为什么对自己人动手?”
提子说:“对,它们是经常和长毛耳朵的小孩儿玩儿扇画片儿,正因为如此,他们对非常六加一才更凶残。”
噗!
提子也认为,那个被欺负的小孩儿叫非常六加一么?
提子继续说:“那个长毛耳朵的小孩儿,特别凶,他不仅有毛耳朵,还有一口尖牙,谁不听话就咬谁,我们虽然不知道它是什么,但肯定不是人。”
“它跟我们玩儿扇画片儿,输的就咬一根手指下来。”
“可它还有一个规定,谁的是跟手指先咬光,谁就要永远留在这里陪他,他只选一两个人,所以.......”
谢林明白了:“所以他们才想快点输光非常六加以的手指,好让他留在这里陪那个毛耳朵小孩儿,他们自己就可以出去了对不对?”
小提子点点头。
他又说:“哥哥,除了非常六加一,这些人里面我是最小的,也最受欺负。他们本来想连我一块儿欺负了,可我躲了起来,他们找不到我,才一个劲儿的使劲造作另一个。我还听他们说,等他们把六加一手指啃没了,再慢慢来收拾我。”
“别怕。”
谢林拍拍他的肩:“有大哥哥在呢,我保护你。我说怎么在厕所遇见你呢,原来是你看到有人进来,所以来找我的对不对?”
提子点点头:“嗯,那大哥哥你会扇画片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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