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小五赶到于家村,策马进入于老汉家的院落后,院门打开,堂屋中躺着于老汉夫妇与于慧慧的尸体,跳下战马的郭小五抬起沉重的脚步踏入堂屋。
他的心情是沉重而哀伤的,都死了!一个活着的都没有。
自从花园口决堤后,他被洪水冲刷而来,在滔天的洪水中仅凭着意志力,牢牢抓住巨木出现在皖北,撞击在高岗之上,命悬一线,那时候如果没有张老汉的出现他会死亡。
但是他被救了,救他的还有王兽医!因为洪水而家破人亡的两位老汉,认了他当义子把自己当做亲生的儿子来看待!只是希望为自己以后留下香火,也为了能有给他们养老送终的人。
郭小五答应了,是他们让自己再次获得了生命!一次次大战让他放弃了过去的自己,曾经的自己已经死去,现在他有一个新的名字,新的生活。
他把曾经的家,曾经妻儿老小潜藏在内心最深处!如同报纸上登的一样,国民革命军独立铁血旅少将旅长,郭昌隆将军违抗军令为执行军法,与日寇一战中不战而退,成为民族的罪人。
然而乱世之中,本没有公平可言!即使是他郭小五让自己放弃以往的一切,重新开始,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骨子里就是骄傲的,骨子里就是一名军人,他本不平凡,又能如何平凡的在这个乱世生存,他做不到逆来顺受,更做不得那案板上的鱼肉被任意欺凌。
他可以忍受,但死到临头!在义父王兽医在孙家大院被乱棍驱赶,活活打死之后,他本想让自己平静的灵魂,再也无法平静。
仇恨与骨子里的铁血,让他无法让自己继续冷静下来!更不要说因为亲人被害,而让他无动于衷。
所以他违背了义父临终前的遗言,他趁夜潜回县城为义父王兽医报仇!他赢了,作为这个时代战斗素质最强的战士,作为多次为了国家为了民族不屈死战,打光了一次次部队的将军,在县城杀了个三进三出。
恶人挡道,国家衰败!县城的百姓也是因为他而被殃及池鱼,他那一夜大开杀戒。
但他知道这一切都还没有结束!孙家大院最强的汉子,最有出现的孙局长还活着,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他郭小五想要除掉恶贯满盈的孙局长,必须出山,重新领兵!才能稳稳的站在这块土地上。
虽然他很聪明,但是没有谁是傻子!能当上局长的孙亮岂能是好缠的角色?破掉了他郭小五安排的棋局,迅速的行动给了他沉重的打击。
他郭小五是无奈的,也第一次知道!不是他来自后世,就拥有者碾压一切的智商!他也不过是比别人多知道的不过是未来罢了。
他来到这个乱世,也就成为了这个年代的人!想要挣脱也挣脱不了,想退也退不了,更不要说冷眼旁观。
此时此刻郭小五把于慧慧给抱了起来,抱在了床上!他看着这个年芳二八,算的上是自己的第三任妻子,他没有护住她,也没有与她拜堂成亲,这种无奈没有人能够体会。
“你我有缘无分,我没有保护好你!是我欠你的,若你有来世,若我能有还的那一天,宁愿为你做牛做马。”郭小五低沉着说道,他们没有泪水,他也哭不出来。
于慧慧对于他来说是熟悉也是陌生的,这个时代的婚姻本就是如此!甚至于在拜堂成亲的当夜才能知道对象长什么样子,没有感情,只知道自己的新娘子是谁家的闺女,或者根本不知道是谁。
对于这个时代的女人来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使没有见过也不能违背,唯一的道理就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给了扁担扛着走,不管瘸子瞎子,还年老还年轻,不容更改只有认命。
贫穷的老百姓是娶不起三妻四妾的,而同样他们在父母之命下自己的妻子是什么样也就是什么样?甭管什么高矮胖瘦,也别管什么美丑,这只能认命,若反驳绝对会被父母打断狗腿。
时代是悲哀的,乱世更是悲哀。
郭小五把于慧慧放好后,又收拢于老汉夫妇的尸体!如今他能做的就是让逝去的入土为安,然后再做自己要做的事情,这个世界没有同情也没有可怜,终有善恶,在郭小五看来,无法无天的乱世善恶本就敌对,也只有你死我活。
那些恶贯满盈的地主老财是死有余辜,那些残害百姓狼心狗肺的贪官们死不足惜!他们就是法度,他们手中的枪杆子就是王法,那这个乱世本就没有法度,想要公平!那就拿起自己的枪杆子用正义的名义与邪恶拼命。
你需要理想,想要王法这本身就是理想的开始。
郭小五是沉默的,他看着曾经还热闹的院子,有人气的院落!如今只有宁静与哀伤,更是在院落外附近的村民爬着墙头往院内看,而他们也只有沉默,这一切不过是司空见惯,也是习以为常。
郭小五想愤怒,但愤怒不起来!他只能笑,笑的是老百姓的迂腐,在压迫下,绝路中不知道反抗只有沉默,只有逆来顺受。
郭小五把于慧慧与于老汉夫妇的尸体收拢好后,顿坐堂屋门口!看着院落墙门外围观的百姓们,此时是黎明,天已经亮了,而郭小五嘴角带着森然的笑意,点燃一根香烟,一口一口的吸着,烟雾在眼前盘旋然后升上头顶,四下散去消失……
“你们都给我让一让!”王大牛驱赶着墙门外的村民们,带着弟兄们进了院落。
郭小五知道他们会来,周旺是聪明人!小八也小四也不傻,即使是这看上去外表粗犷如牛的王大牛,那也是为粗内细的汉子。
“团长!”王大牛走到郭小五面前立正道。
团长?是的,就是这个叫法,必须改口!这是郭小五的要求,现在他们是团不是保乡队,这是郭小五说的,他们也信了。
八路军铁血太岁团,很特别的名字!但对于郭小五来说很有意义。
“看好院子,这是十块大洋,我义父一起做四口上好的棺材!找于家村的族长找块好地下葬,不许跟着我!我回来之前谁也不准动他们。”郭小五吩咐道,然后起身向院落外走去。
“就是他,得罪了县城的孙老爷!害死了七哥的一家,昨晚夜里族长大哥才在县城拉回来了三宝的尸体。”于家村的一个青年后生,指着郭小五厉声斥责道。
“打死他,打死他!”
于家村围观的后生们蠢蠢欲动!然而郭小五冷笑一声,举起手中的步枪朝天放了一枪,枪声吓的几十个后生连连后退,不敢靠近。
“滚!”
郭小五的冰冷的驱赶怒声,让于家村村民们不由的让开一条道路!不敢再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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