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小五到了旅部大厅,坐在了凳子上,他点燃一根烟,思想在发生激烈的碰撞!他如今想逃离,对于带兵他有了一种说不出的厌恶感,仗一次次打,一次次战败!他根本挽回不了失败,大势所趋,他无能为力。
他爱国,他是一名军人!他信守着一名军人的职责,可因为职责,他不得不带着他的麾下将士,与日寇战斗到底,在愤怒中拼光,打光,可他还是什么都改变不了。
他没有对肩膀上那颗将星赶到骄傲,而是感到耻辱,感觉是肮脏的。
他本不想带兵了,可他活着,活着就不会被放过!他还是被发现了,他本可以丢弃上海的残兵,在半路上逃之夭夭,或者永远的消失,当一名普通的士兵,一直战斗下去,直到死亡!那样他就不会担负这么多。
可是他与林秋霞再次相遇了,上万残兵让再一次心软!他的灵魂告诉自己不能丢弃他们,所以他再一次妥协,带着他们来到了南京。
留下是白白的送死,带走是也是送死!不过是死的更有价值罢了。
他郭小五感觉自己是自私的,也感觉自己是疯狂的!可他也感觉自己没有错。
“呵呵呵呵……”郭小五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悲凉之意!他的内心是沉重的,他有一种无力感,他本普通,可他如今不普通,可他发现自己还是很普通,什么都改变不了。
正熟睡的林秋霞,听见郭小五的笑声,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他穿上衣服,从卧房里走出来,抱住了郭小五,把郭小五的脑袋抱在怀里。
此时的郭小五呜呜的低声抽泣起来,他什么都不想说!也说不出口。
“哎……当家的,有我在!我陪着你。”林秋霞深深的叹息一声安慰道。
此刻她感受到丈夫无比的脆弱,脆弱的仿佛一碰就碎!他很清楚丈夫承受了多大的压力,而这种压力没有人能替他分担,也帮不上他。
郭小五呜呜的哭泣声噶然而止,他起身对着林秋霞说:“夫人,热一壶酒,我想喝两口。”
“好!”林秋霞回应道。
她能给予郭小五的,只有作为妻子的温柔!然他那千疮百孔的灵魂,有栖栖之地。
郭小五的心是难受的,是不甘的!外面的几千个弟兄,将迎来残酷的战争,也许比在上海的时候更加残酷,这种残酷他郭小五是无法接受的,也是所有守卫南京的将领们,士兵们无法承受的。
可郭小五憋着内心里说不出来,即使说出来也没有人信!话说张柏亭将军信了吗?这可能对于任何将领来说,都是天大的玩笑,日军敢怎么做吗!?
既然自己无法挽回,还要把麾下的将士全部拼光吗!?
郭小五在问着自己,可是没有人给他答案。
卧室里升起的有一个暖炉,林秋霞从床下拿出一坛子酒,倒入酒壶内!把一酒壶的酒倒入铁嘴茶壶,等着铁嘴壶热起来后,把热好的酒再放入酒壶内,端了出去。
林秋霞拿过来一个酒盅,从床头柜子里抓一把油炸的花生米,这些花生米都是她让炊事员准备的!他知道丈夫喝酒的时候,最喜欢用炸花生米做下酒菜。
林秋霞把酒水倒满酒盅,郭小五抬起来一饮而尽,那封堵而难受的内心在酒精的刺激下,好受了不少。
林秋霞没有控制郭小五喝酒,她现在倒是希望丈夫能喝醉,能好好的睡一觉!自从上海相遇这些日子里,他从没有见过丈夫踏实的睡上一次好觉。
郭小五这一刻什么都不想,就想好好的喝酒!这样会让自己舒服一些,若不用酒精消愁,他感觉自己很快就会病倒!他很清楚自己是绝对不能倒下的,还有几千号兄弟等着他呢。
可惜的是他如今的心情太差,只是因为他感觉活着欠的太多,他不欠国民政府的!可以说自从他参军以后,他从一个营长到现在的旅长,他没有得到任何的军饷,都是他顶着脑袋抢来的,他想要可别人不想给。
他欠了所有阵亡的弟兄们的,在他手里阵亡的弟兄近万!杀敌近万,可以说他满身的血污,并且是血债累累。
他这一次又欠了诺达的人情,戍卫南京司令部所有高级将领的人情,他们慷慨解囊!把他的铁血旅武装到了牙齿,那还一分他郭小五要还的情,即使他们有所目的,那也是不是目的的目的,他郭小五是心甘情愿的。
他的心情太差了,一杯杯酒下肚!一壶酒没有喝完,嘭的一声栽倒在桌面上,呼呼大睡起来,喝的是人事不省。
林秋霞放心酒壶,把郭小五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扛着他进了卧室!她脱掉郭小五的鞋子,脱掉他的大衣,放入床上,挪进去,盖好被子,而她缓缓的揭开衣衫,钻入了被窝!用她温暖的胸部,紧紧的抱着……
时间是快速流逝的,太阳缓缓升起,发射的光芒突破黎明,迎来了新的一天。
旅部会议作战厅的门紧紧的关闭着,门口的那两个警卫一动不动站着!郭传民与张爱国,带着几十个弟兄踏入了旅部大院,他们踏着整齐的脚步声,雄赳赳气昂昂,精神十足。
当郭传民看见紧闭的旅部大厅的门后,立即虚了一声,让弟兄们放缓脚步不让他们发出声音。
弟兄们立正,就那么站着!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
张爱国走到一名守卫的面前,内心寻思着可能旅长还在睡觉!就悄声的询问道:“兄弟,旅座在吗!?”
守卫看了看张爱国,低声在张爱国的耳边说道:“昨天晚上动静很大!好像旅座与夫人喝酒了,现在还没有醒来,我还是见旅座第一次睡这么长的时间,以前他可是谁两个多时辰就起床了,你可不要打扰喽。”
“哦哦哦,我明白!我明白,谁要是敢打扰老子毙了他。”张爱国低声道,转身走向郭传民的身边,低声说道:“让人在旅部外守着,五哥什么时候醒来,什么时候走!我们不着急,记住谁也不能大声说话,要是谁敢在旅部前嚷嚷,要是把五哥给吵醒了,老子事后不枪毙了他,也扒了他的皮。”
“昨天夜里徐大宽那货的事儿,你还愁着怎么交代呢!?今天我们再犯事儿,你就不怕五叔剥了我们!?”郭传民瞪了瞪眼,有些心虚的说道,还瞅了瞅旅部会议厅大门的方向。
“反正你不说我不说,就是五哥问起来,徐大宽那货能告状!?除非他不想在铁血旅混了,好了,等着吧。”张爱国说道。
“嘿嘿嘿……这话说的有道理,不说你肚子里都是坏水呢!?”郭传民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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