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之后,正逢腊月二十三,天突降大雪!大地白茫茫一片,很快覆盖厚厚的积雪。
此时清晨,大刀团指挥部升起炭火!火盆里的炭火不时发出几声噼啪声,几片灰烬顺着炭火的热气漂浮上空,落在郭小五的肩膀上。
韩彪与郭小五两人正在伸出手烤火,天气还是很寒冷的,总感觉着这个冬季有些漫长。
两人如同地道的农民一样蹲着,一人嘴里叼着一根香烟,俨然没有了一个团长该有的气度。
而此时两人都一筹莫展,喻少校已经多次催促骑兵营建立的事情,除了战马草料已经准备完毕,就剩下擅长马战的主官,还有那本应该骑在马背上的战士空无一人。
武器装备也已经齐全,机枪排的战士已经选拔完成,甚至于炮兵排也已经到位,供应吃喝的粮食军饷与炊事班也已经扎了炉子。
骑兵营的驻扎地点也已经选好,万事俱备就剩下这一股东风。
自从郭小五给予黄家父子送去请柬已经过去几天,却毫无音讯,他郭小五如何不急,又如何不范愁!他几乎已经到了绝望的地步。
“看来,人家还真对咱看不上眼啊。”韩彪叹息一声说道。
郭小五没有回应,继续皱着眉头一口口的抽着烟!这也是他没有想到的结果,于此心底与黄家父子不满意,但也是情有可原。
那黄炳龙曾经可是骑兵团长,努力努力很快就能官复原职,而黄玉章更是前途无量,怎么说人家怎么可能来他一个小小团长的身边。
高官厚禄,升官发财,远大的前程对任何人来说都有着难以抗拒的吸引力。
现在郭小五在思考,是否退而求此次,再物色一个骑兵营营长,即使比黄炳龙父子差一些,有总比没有强吧?
可出了这两父子他还算有些交情,其他人他根本不认识啊,要想找个更好的骑兵营长,还是要通过黄家父子介绍,可这有些尴尬。
黄家父子连回信都没有,他郭小五的面皮上有些挂不住。
正在愁思间,外面一个弟兄奔跑了过来,跑的很急,气喘吁吁的敬礼道:“报告!外面来了一个中校,说是叫黄炳龙,让团座您去接他。”
郭小五一听忽的一声站立起来,下一刻就冲了出去,即使把脚下的炭火盆子踢翻,他都没有感觉。
郭小五很激动,这黄炳龙能来就是好消息!那么即使他不留下来,那么骑兵营营长也有了着落。
一瞬间郭小五有了很多深层的考虑,由不得他不激动。
“黄师兄,黄师兄啊……”郭小五快速奔跑喊着,他比谁都着急,看到战马上的黄炳龙,那熟悉的声音,他的脚步更快了几分。
黄炳龙凝视着郭小五,当初在师父那里对郭小五并没有多深的印象,不确定的喊道:“是小五吗!?”
“黄师兄啊!是我。”郭小五距离黄炳龙还有几十步的距离,听到喊声后立即回应起来。
得到确认,黄炳龙立即翻身下马!激动的跑了过去,哈哈大笑了起来。
两人相遇彼此拥抱了一下,这是同门之间的情分,所带来的亲切感。
“几年不见,你都这么能耐了!师父他老人家肯定很高兴。”两人分开后,黄炳龙拍了拍郭小五的肩膀。
看着郭小五,黄炳龙脑海中郭小五几年前的影子与他重合,那个表现并不是很突出,却与师父的关门弟子有兄弟情谊的小子。
如今近弱冠之年,双鬓已经生出几丝白发!那菱角分明的面孔,带着坚毅与成熟,身上透露着军人的浩然正气。
不仅让黄炳龙内心感叹,他那个年长小五两岁的儿子,比起来却逊色不少,他可没有郭小五身上那种稳重与难以遮挡的锋芒锐气。
“师父他老人家厉害,书信上师父他老人家经常提起您啊,师弟我这个日盼夜盼,终于把你盼来了。”郭小五一脸感慨道。
“走!咱们进去说。”来到之后,黄炳龙没有任何的客气,完全是自己师兄的姿态。
黄炳龙如此的态度,让郭小五的眼睛一亮!看起来有戏了。
回到指挥部,韩彪立即命老根班长准备酒菜!此时才对着黄炳龙敬礼打招呼:“黄团长,好久不见啊。”
“韩彪啊!我可是从没有见过你对任何长官如此忠心过,也不知道这小子有什么能耐。”黄炳龙笑道。
“哎一言难尽啊!黄团长请坐,小弟慢慢道来。”韩彪叹息一声,三人围绕着八仙桌坐了下来。
等老根叔弄了一壶酒,一盘花生米放下后!韩彪才开口讲述起来。
都是陈年老事儿,但也听到黄炳龙哀叹不已!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能够还活着已经是幸运!更不要说什么公平不公平的了。
要不然一他黄炳龙的才能,曾经岂能能当个团长?那个旅长的位置早就是自己的了。
他也好,韩彪也罢都成为了被人官途上的垫脚石!他们是牺牲品。
黄炳龙深深叹息一声说道:“哎!我们自己知道,都没有可留恋的,如今国家危亡,我们能对得起我们这身皮,对得起我们是中国人,足以!”
“说得好!”郭小五大喝一声,举起了酒杯,三人同时把酒杯端起来一饮而尽,记着哈哈大笑起来。
酒足饭饱之后,郭小五才说出早就想说的话:“师兄这次来还走吗?”
“自从收到你请柬后,我就料理了身后事儿,日夜兼程而来,如今我们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能蹦跶的时候一起蹦跶,有这一碗酒几粒黄生米足以。”黄炳龙笑道。
“好!那我们就好好的蹦跶蹦跶,也让小鬼子瞧瞧,我们中国军人也不是泥捏的。”郭小五咬牙说道,他内心大松了一口气,师兄来了!而以后他郭小五又多了一个盟友,而且是一荣俱荣的最可靠的盟友。
黄炳龙笑着与郭小五碰杯,一饮而尽后接着露出担忧之色说道:“我们早晚与日军一战,而且可能首当其冲!有些事情我们必须看清楚。
军座虽然有强烈的民族意识,但毕竟是军阀出身!对抗日军必定不会竭尽全力,我们军座的性格,注定了我们必败,一旦开战!我希望我们……”
黄炳龙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意思十分的明确!大刀团不能打光了,可以在日军身上啃下几块肉,让日军知道疼就可以,这样还有继续抗争的本钱。
他们都是过来人,必须对身边的弟兄负责。
“师兄!这些我都明白,可惜啊!我军将士十万,却……”郭小五没有说下去,下面的话如鲠在喉,让他无法倒出来。
黄炳龙此时起身,他看着茫茫大雪沉思片刻后,眼神露出锋利的冷芒说道:“若众志成城,黄某人何牺此身,唯一条命罢了。可惜,可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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