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菜都上了桌子,锤头带着爷爷奶奶走进了院子!娘拉着鞋底乐呵呵的走进了厨屋,帮着大嫂把窝窝头端出来。
一家人坐了下来,老爹把烟袋锅里的烟灰给磕掉,敲击着桌子腿砰砰响。
“正好啊,爹有事儿找你商量。”郭老捏看向郭老大说道。
“是不是小五学武的事儿!?”郭老大接话道,拿起酒壶给老爹倒了一碗酒。
“爹想着明天一早儿,用咱家的骡子拉三百斤的粮食去杨庙!说啥也要小五学到真本事,恁看着事儿中不中?”郭老捏说道,征求郭老大的意见。
“这事儿俺看中,这下大雪的也不安全!明天一早俺跟老二带着小五去,爹恁就别去了。”郭老大说道。
郭老捏寻思了一下说道:“那中!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
一人两碗酒暖了身子,开始拉着闲话!大嫂说娘家缺了粮食,恐怕这两天她大哥要过来借过年的粮。
娘说:“这没啥!咱家有粮食就照顾些,过两天让恁爹那一个大洋出来,买些肉!这大过年的哪儿个亲家过不去,就给送点儿,也过个好年。”
郭小五听着,年年缺粮食不是个事儿!现在都吃不饱,要是遇到在十年后的民国三十二年,肯定很恐怖的事儿。
郭小五想着心里是很恐惧的,不说大旱之年颗粒无收!就是1938年那一年小日本打过来,又要经受战火,粮食被征收,这光景恐怕更凄惨。
寻思着郭小五就说道:“爹,娘!大哥,俺想着眼前咱家里有几个钱儿,不如多买些粮食存起来,在咱家院里挖些地窖!万一碰到赖光景,咱也不慌。”
“嗯!小五说的有道理,咱家现在不缺钱,粮食才是好东西!地主家谁家没有个粮仓,屯了上万斤的粮食,等开了春!咱就开始准备。”郭老捏深以为然道。
对于郭老捏来说,钱存着也没有用!碰到了饥荒也换不来粮食,留着一些够用就成。
“等啥开春啊爹,俺买了桌椅板凳就不做了!各家都挖个地窖,俺就开始买粮食存着。”郭老大说道,很同意老爹的观点!也满意的对着郭小五笑了笑。
郭小五松了口气,这下他就放心了!相信到了1942年,囤积十年的粮食,还能撑不过去!?
“爷,奶奶!爹,娘,五叔。”这时候锤头站起来喊道,众人都看向拳头,知道他重要的事儿要说。
“俺师父说除夕前把婚事儿订了,等俺四叔五叔把事儿办完,明年儿春后就成亲,日子订在了五月端午,让俺回家来商量商量。”锤头儿说道。
“彩礼咋说!?”郭老捏问道。
“爷,俺师父说咱自家看着弄,不征求啥!?院子也不急,俺想学好出山还要两年儿。”锤头说道。
“那中!过两天儿这雪停了,跟爷一起到县城买只羊送去,再买些果子,面子也要给足!咱家不缺钱儿,五个大洋恁看中不?”郭老捏看向锤头说道。
“多啦!俺师父没有啥要求。”锤头说道。
“就按照四儿跟小五一样的办,就这么定了!”郭老大一拍桌子定了音。
锤头很高兴,端起酒碗喝了个干净!把酒碗嘭的一声放在桌子上说道:“爹,爷!五叔,俺就吹一个听个响儿。”
锤头儿把别在裤腰带上的唢呐给拿起来,踏出了堂屋门口!站在了院子里,无视飞舞的雪花,带着酒意对着天空喊了一声:“玲儿……俺锤头马上就娶恁过门儿……”
唢呐仰天,喜庆的声音直冲云霄!
“锤头哥,恁一定要娶俺!恁要吹着唢呐,回家办好的事儿,恁吹起来,俺能听得见。”
“锤头哥!俺这辈子就相中恁啦,恁要是不娶俺!俺活着也没有啥意思。”
“西边的岗子上有一棵大槐树,春天的时候结了槐花儿,锤头哥恁就站在那岗子上吹,能把这天都能吹响喽。”
“俺梦里梦见恁八抬大轿把俺娶回了家,俺拉着鞋底看着恁,带着咱家的班子,在咱家的院子里练活儿。”
锤头的唢呐吹着,一脸的幸福之色!穿透云霄的唢呐声,同样冲破了天空那飘荡的雪幕,响亮而欢快。
郭小五听着这个曲子,心里舒坦!他能感受到大侄子内心的兴奋和高兴。
这个时代的冬天很冷,冷刺骨!冷的全身的棉衣都是紧的,但也很暖,暖的是能融化落雪的心,一颗温暖而又平凡的心。
锤头儿吹完一曲后,如同大哥一样没有多余的话语!他回到桌子上又喝了一碗酒,只说了一句:“俺高兴!”
老爹跟大哥笑了,郭小五也笑了!郭小五也看得出来,锤头儿等这一天恐怕是等了很久,毕竟比自己还大了一岁。
“眼看着俺家大孙子也娶媳妇啦,等过了明年儿俺就当了太奶奶,真是好啊!”娘一脸期盼,到时候家里就是四世同堂,人丁兴旺,是娘最开心的事儿。
“娘啊!俺嫁过来的时候也才二八岁,这一晃啊十六年喽,过了还真是快呢。”大嫂也很高兴的合不拢嘴。
在大嫂嫁过来头几年也是最苦的时候,家里兄弟多!都是半大的小子,第二年娘还生了小五,日子过得苦!丈夫那是拼了命的去干,春夏秋冬的在外面,十月怀胎她也要跟着婆家爹娘干活。
在生锤头儿那会儿,他还在地里干活呢!撑到了家里,是婆家娘亲手接的生,熬到了今天,熬到了孩子长大成人。
回忆着往年的事儿,大嫂的眼睛滚热,那眼泪啪啪的就掉了下来。
“娘!”锤头喊了一声。
“大喜的日子,哭个啥!咱家这光景不是越来越好吗?”郭老大不高兴的说了妻子一句。
“说啥呢!?大妮儿啊来咱家受苦受累大半辈子,别动不动就拿着架子。”娘训斥了一声郭老大。
郭老大低下头不再吭声,掏出一根烟抽了起来。
郭小五起了身,笑呵呵说道:“俺看啊,是大嫂高兴的,走!锤头儿,五叔带着你出去玩玩。”
“下着雪呢,弄啥去!?”大嫂擦了擦眼泪担忧的问道。
“那个!爹,把箱子的钥匙给俺,俺教锤头儿打枪中不?”郭小五舔着脸征求道,哈着脸带着笑容。
郭老捏看了看郭小五,崩了一下脸把钥匙掏出来放在桌子上哼道:“别让俺听见响儿,这也是俺大孙子。”
“是是是,爹!”郭小五伸手把钥匙拿在手中,扯了扯发愣的大侄子离开了堂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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