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属你最油嘴滑舌,我们这几日不是天天见面么。对了,我干娘也时常在我面提起你,说是要我对你好一些,把你夸的天花乱坠的。也不知道干娘若是知道你已经把她的宝贝干女儿拿捏到了手里,她还会不会那样夸你?”宋明月腾出两只手,继续梳着自己的发,眉眼盈盈,样子十分好看。
青玄十分的理直气壮,在宋明月的手臂上印下一吻,说道:“自然是要夸我的。我这样好的女婿,提着灯笼都找不到。不敢说我是天下间最好的男儿郎,可是绝对是……这天下间最爱你的人。”他说着,慢慢扶着宋明月的手臂,也有样学样的替她理起头发来。
她的这头青丝实在好看,乌黑油亮,光鉴可人,触感像缎子一样,光滑极了。青玄简直有些爱不释手,拿了一缕放在手中把玩,然后又称赞道:“真香,是用的什么头油?”
“桃花的,你喜欢么?喜欢的话,那我以后都用这个桃花的头油。”宋明月扬起脸,转身看他,满脸的小女人模样。也只有两个人在你侬我侬的时候,她才会表现的像个真正的少女。平日的那个模样,实在是太深沉阴暗了。
“只要是你用的,我又哪里又不喜欢的?这个味道不错,不过其他的应该也十分不错。”青玄拿了熟悉,替她细细梳着垂下来的长发,“可惜客栈里面什么都有。什么时候有机会,我也为你妆点上一回。”
宋明月脸色一红,微微低下了头:“你就知道想这些那些,从来就没有个正经的时候。不要说这些无聊的事情,嘘——仔细听,有脚步声。”说道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她的声音几乎已经轻的听不见了。
果然一个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路过,鬼鬼祟祟极了。在这一层晃悠了几个来回,终于停在了附近,轻轻叩了两下门,轻声道:“师太,是我呀……夏一!您刚才应当也看见我的吧。”虽然这个声音已经刻意压低到几乎失去了原本的音色,可是不论是宋明月还是青玄,都能确定这个声音就是夏一的,绝非其他人的假冒种种。
那边迟疑了一会,便听到‘吱呀’一声,门便开了,慧静同样压低了声音,略带愠怒:“你忽然来做什么,我和我的师侄一道过来的。她就在隔壁,倘若叫她察觉,败露了什么事情,我可是绝对不会帮你的。快走快走,有什么也回头再说。”也亏得今天一路舟车劳顿,如妙年纪轻,撑不住,觉得累一进去就休息了。不然,慧静连门都不会开。
她素来贪财,但是做事也都还算缜密,从来不会叫人抓住什么尾巴。倘若不是因为南宫宴实在是个大金主,她也着实不想把自己就这么暴露在危险之中。不过想想他给的钱足够丰厚,足够自己吃喝玩乐,也就忍了。和夏一推推搡搡,见另一边的如妙仍旧没有动静,也就放下心来了。慧静慢慢‘呼’了口气,终于是放松了下来:“行吧,你声音小一点,不要叫我师侄听见了。又有什么时间,你说就是了,快去快回,我不想着你在这里逗留纠缠。”
“欸……师太,别这么无情呀。我们主子好歹给了你那么多的钱,怎么坐都不让我坐了?”提起正事来,夏一还是相当正经的。他在门口和慧静争论了一番,还是死乞白赖的凑到了屋子里去了。
两个人大概是走的有些远了,声音反而听得不太真切了。宋明月翘首翘脚的往屋子的侧面走去,掀起壁上挂着的一面铜镜,稍微舔了舔指头,很快就戳破了一快窗户纸。她的个头不高,要想方面看到全局,这个时候她还是半跪在一个高脚圆凳上的。青玄觉得好笑,怕她摔倒,便凑到她身边去扶她,刚想要说话,被她眼疾手快,比了个手势:“嘘——”
宋明月亦是觉得冷落他不太好,也就十分殷切的替他也戳了一个窟窿,用极其细微的声音说道:“你也来看吧。”
他觉得十分无奈,觉得实在是太孩子气。这种偷窥的事情,可不就是只有小孩子才做得出来么?不过既然她要看,那就陪她吧。青玄怕她摔了,就一只手扶着她,微微屈着身子往另一边看去。
好在这个客栈里面的东西摆设都比较简单,直接透着窗户纸,就可以很轻松的看到里面的全貌。慧静虽然穿着僧袍,但是看的出来她的衣裳厚实,崭新,头上的帽子亦是看着就十分暖和。她的颈上挂着一串佛珠,手中也拿着一串小的,单单看这幅模样,倒是好一个虔诚修佛的师太。可是她虽然手中握着佛珠,一双精怪的眼却不住的乱瞟,上上下下打量了夏一一遍,说道:“老规矩,先钱后话。”
“好好好,都听你的。”夏一对她自然是十分恭敬,从怀中掏了掏,很快掏出了鼓鼓囊囊的一大个钱袋子出来。他不急着给,反而是放在慧静的眼前晃了晃,“这里头足足两百两纹银,足够你赌上好一阵子了。事成之后,还有三百两奉上。如何,这次可是比上一次足足翻了几倍。”
一看到银子,慧静的眼睛就亮了。她看了看那晃晃荡荡的银子,伸手就要去拿,口中念念有词:“有钱什么都好说,说吧,这一次又是要我做什么?不过我可是也有要求,陪你们做这些亏心事可以,但是可要保证我的安全。你是不知道宋明月那小妮子多吓人,三天两头的给我找茬,我都能给她吓出噩梦来。唉,你倒是把钱给我呀!”
“钱给你看了,我定然不会缺你的少的你。不过师太,你是不是该拿出点态度来?你知不知道你从前那胆小退却,给我们公子惹了多少麻烦?”手上一翻一转一晃一挪,夏一又把钱袋子收到了自己的怀中,正色道,“慧静师太,还是借一步说话。这件事情马虎不得,若是我先把钱给你了,恐怕你也没有心思听我念叨了。反正你烦心,我也绝对不会缺你少你半分。”
“好好,你有什么就赶紧说吧。我那师侄在隔壁呢,声音轻一些,轻一些。”慧静无奈,只能和他以前坐了下去,而那双眼睛,还是直勾勾的盯着揣着钱袋的那处地方。
夏一对这个人的贪财表示称奇,冷笑了两声,就接着说道:“其实这事情说难也不难,可是我就是怕你遇到了宋明月,就被她吓傻了。”
“怎么会呢!我从前有点怵她,那是因为她身边总有两个耀武扬威的丫头,我身为出家人,不好跟他们计较,所以总是自己吃亏。如今是我被请来这里,有许多人在,许多双眼睛看着,我自然就不怕她了。你就不要再磨磨唧唧了,时间不等人,你赶紧说什么事情!”
“行行行,我说。其实这事情,说来也简单。你知道贤王妃这次为什么请你来吗?不用说,肯定是因为后日是皇后娘娘的生辰宴会,想用你和你那个师侄来给她的宝贝女儿宋明月洗白呢。你就是那用来做陪衬的丑角儿,懂么?这样好么?当然不好了!凭什么你说的就是错了,你师侄说的就是对的?你年龄,资历,什么不比你那师侄高,你说的话当然有分量一些了。所以……我们这不是就看在您位高权重,才需要您来帮个小忙么。”
他这个人说话就爱拐弯抹角,一件事情饶了个九曲十八弯,就是不肯说道正题上来。慧静听着着急,可是又不好催他,只能挤眉弄眼的,给自己到了一杯茶,囫囵喝了下去。夏一看她不接话,没办法,只能自顾自的说下去:“好吧,我也不和你推脱的。说简单点,就是倘若贤王妃和贤王邀请你们去当堂对质之类的。不管你听到什么,受到什么威胁了,你都要硬着头皮,把之前撒下的谎都圆上。你就要咬死了,说宋明月和我们家公子有一腿,并且私相授受,你不止一次的看到他们在林中密会,模样你侬我侬。懂了吗?“
这真是奇怪了,从来没见过有人上赶着要把脏水往自己身上泼的,也不知道存的是个什么心思。宋明月又不是什么天仙似的人物儿,干嘛非要把她和自己个儿绑在一起呢?和她一道扯到关系了,难不成有什么好处么!慧静是真的不懂,她是打心眼儿里讨厌这个宋明月,更不懂南宫宴在背后的那些算盘小九九。
不过转念一想,管她东西南北,反正给自己钱,那就好的。慧静十分不耐烦,探出了一只手比个要钱的手势,道:“钱先拿来,其他的一切都好说。反正宋明月这种人,恐怕也只有你们公子看得上了。反正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放心吧,我从来都不喜欢那个贱蹄子。看得到她身败名裂,我自己也开心。“说着,她就直接从夏一怀中把那钱袋子抢了过来。
放在手中掂了掂,发觉分量尚可,再打开一看,就被里面银花花,白晃晃的银锭晃花了眼。原本还有些不耐烦的神色,旋即就喜笑颜开了:“好好好,说起阔绰来,还是你们家公子阔绰。得了,这事儿没有问题。对了,我倒是给你提个醒……这钱,你给我一个人就够了。我那师侄心眼儿老实,你们就甭花那个花花心肠去找她了。她恐怕不但不会理你们,反而还要告发你们。所以啊,若是还有什么麻烦的,可尽管来找我,不要去找她。“
这话说的,可真是足够露骨了。到头来就是担心如妙分了自己羹。一个人贪财贪到这个地步,也是叫人啧啧称奇了。夏一有些打心眼儿里瞧不起这个贪财的老尼姑,转过脸,对天比了个极其鄙视的神色,倒是没有让慧静看见,却是被另一边偷窥的宋明月和青玄看了个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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