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宋府到市集上的路,说长不长,说的短不短。才走了没多久,帘子里的就传来了宋明月略带疲倦的声音:“我有些累了,我记得宋府离东市近一些,一会就先停下东市吧,我随意逛逛。恩,环儿,你进来,我有话要吩咐你。”
环儿一言进到了车舆内,发现宋明月整惬意的吃着蜜饯,见人来了,便把盘子往她哪儿推了推:“尝尝这个柿子饼,腌得不错,甜极了。”
“小,小姐……不,郡主,我只是个丫鬟,不能吃这些的。”环儿吓得连连摆手,只是摇头,“而且,昨夜郡主肯让我和佩儿早些歇息,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这不能吃,不能吃不能吃。”
宋明月看到环儿这一脸严肃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硬是拿了个蜜饯塞到了她的嘴里,认真道:“这是本郡主命令你吃的,我瞧你忙活一早上了,佩儿说你连早膳都没有来得及吃。你可要知道,往后我就是正一品的长乐郡主了,知道什么意思吗?你和佩儿就是我的贴身大丫鬟,说个一点儿都不夸张的,你们往后见到苏氏都不必再行礼,又何况是吃这点儿东西呢。”
“真,真的吗?”环儿知道自己的小姐进来日子来一直平步青云,自己连带这日子好过了不少。更何况是昨日她更是一跃成为了大殷的郡主了,简直就是几人之下,万人之上了,环儿被欺侮的惯了,一时都有些难以接受这样大的改变变化。
“我骗你做什么。”宋明月在亲近的人面前,很容易就露出了天真的性格。她又吃了一把葡萄干,说道,“我这是有事儿拜托你呢。一会儿,一会到了东市,我先下去,要做些事情。你也不要急着去挑人,先替我去贤王府一趟。”她说着,从腕上褪下了一对翡翠镯子。她的手腕细,这对镯子一直都戴的不合适,早上连一向粗心的佩儿都发觉了提醒了好几次,宋明月都没有取下来,原来她本来就没有打算是自己戴的,“这个,你也替我给我干娘,说我没能当面见她的歉意。然后与她约个时候,我请她在酒楼吃放。然后你再去西市挑些人,唔,大概黄昏时分,你来东市的街口等我,好吗?”
“你一个人走?行吗……”环儿对宋明月的话当然是说一不二了,可是她终究是有些担心,看了看宋明月,十分迟疑,“小姐,不是不是,郡主……你昨日可是在宫中出了那样大的风头,街上鱼龙混杂,你……一个人去,恐怕不好吧。有什么事,是我不能陪你的去的呀?”
宋明月也不生气,因为她知道她是关心自己。她笑着点了点环儿的额头,说道:“不该问的不要问,我去干什么自有我的打算。你也不必担心我。我可是做足了准备的。”
说着,她就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黑沙面罩,十分娴熟的戴在了脸上。宋明月摸了两下黑纱,把它摸的稍微服帖脸一些,然后得意洋洋:“好了,这样不就可以了吗。好了好了,你就别再担心了。一切都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
一刻钟之后,熙熙攘攘的东市中,就出现了一个蓝衣黑面纱的少女。虽然这身的装扮奇怪了一些,但是当时已经接近午时,大家都忙着赶路回家吃饭,并没有人在她的身上放多少的注意力。众生芸芸,都在为这自己而忙碌,奋斗,谁有空去管那些和自己不相干的人呢?她在市集上漫无目的的逛着,随手买了两支糖葫芦,接着就一蹦一跳的去了最角落也最冷清的万古楼。
果不其然,这万古楼不挂是在什么时候,都是一如既往的冷清。就连那个那个一直打瞌睡的小二睡觉的姿势都没有变,这正中午的时候,人人都要吃饭了,这个万古楼还是一个人都没有。宋明月也算是一回生,二回熟,可是不得不要觉得这地方有些诡异了。她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酒楼中的桌椅板凳虽然很新,但是角落里的一些甚至因为很久没有人来坐,都积灰了。她心中又不禁古怪,这家酒楼的掌柜的难道不做生意了,建这么一栋酒楼出来,只是为了当个摆设?
“唔,来的倒是早。”
正当宋明月在好奇的时候,青玄也从楼上下来了。他看到她正在寻宝似的打量着万古楼里的一切,笑着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不必看了,明日这里就有人了。这里的东西做的不比春风阁的差,往后有机会我再带你来。“他的声音说的很轻,没有吵醒那边睡着的店小二,倒是那个店小二,睡得呼噜声打得越来越猖狂,整个店里都回荡着他长长短短高高低低的呼噜声。
宋明月从没见过这么滑稽的人,颇有些无语的瞪了那店小二一眼,又笑开了,跑到了青玄面前,递了一根糖葫芦给他:“喏,一人一只,当时我的赔罪了。”
真是孩子气,青玄哭笑不得,接过了宋明月递来的糖葫芦,打量了半天,终究没有下去口。他换了一只手拿糖葫芦,另一只手伸过去牵着正在开心吃着糖葫芦的宋明月:“我上去换身衣裳,然后我们就走吧。这间店这段日子里没有人,是因为我将它全都包下来了。原本以为还要住的更久,这一天倒是比我想的来的快。”
“什……什么?!你把整个酒楼包下来了?!”宋明月刚咬下一颗山楂,被这话惊讶的连山楂核都一起咬碎了,酸得她浑身都不畅快,说话都不利索了。
青玄看到宋明月一脸的不解,觉得有些好笑,他继续往前走着,说的云淡风轻:“你是觉得我行医治病都是义诊吗?我可不是那种心怀天下的烂好人。这些四年我医过的人无数,不说金山银山,盆满钵满还是够的。”
这倒是了,主要这是他这样子实在是太不食人间烟火,很难把他和钱这种庸俗的东西联系起来。不过转念想了一想,钱是多么好的东西,有什么可庸俗的?人人都喜欢,得不得才说庸俗!宋明月点了点,又开始舔糖葫芦上的糖衣,咬的咯吱咯吱响,更吃的满嘴都是。她舔一下嘴角,开始絮絮叨叨起来:“你都准备好了吗?你去我府上当贴身的侍卫,应该要易容吧,不然你这副模样,我府上的小丫头都被你的魂勾了去了。女人的勾心斗角,都是因为一个男人开始的。”
“你倒是教训深刻,十分有经验。”因为记得昨夜她的坦诚,所以青玄揶揄她又多了一种花样。他带着她去了自己住的屋子中。果然各种东西都收拾了妥帖了,而桌面上,正放着一张易容的面具。宋明月也近距离的观察到了一个人是如何变成了另一个人。只见青玄做到那边,将面具覆与脸上,一点点的抹平上面的褶皱以及不贴合的地方,很快,面具仿佛就和他混人一体了一样。
他转过来,露出的就是一张五官端正,但是没有任何亮点的平凡五官了,普通到扔到人海中找都找不到。宋明月见惯他那张风清朗玉的俊俏样子,现在看到现在这个样子,不禁一时有点切换不过来。她愣了半天,然后嘴上还黏着红色的糖衣残渣,样子十分好笑。青玄没得笑了,那双平平无奇的脸,在笑起来的时候仿佛又恢复了那副风华万千的样子。果然,人长得帅,不是易容一个脸就可以改变的,气质还占着很大的部分。宋明月看着他,默默得出了这样的一个结论。
青玄伸手去把她脸色的残渣楷了,然后说道:“就这样吧,店中的这些行李都是书和衣裳,衣裳怕是穿不上了,不过你若是可以,过些日子叫人来都收拾这带来吧。若是不行,那也罢了。你倒是需要想一想,我该化作个什么名字,一会出了这个门,我便再不是青玄了。”
“名字啊……唔,我是想将你说成是我的贴身侍卫的,这样品阶高些,能独居,我再破例给两个人伺候你。不过这样也就不能起个太浑的名字,唉,说起起名,我也有点不知道叫什么好。这样这样吧,你叫楚岚,如何?”
“楚岚?什么楚,什么岚?”
“楚姓的楚,山风岚。你是青玄嘛,青出于蓝,不自然就是楚岚了吗~”
青玄想了一想,觉得也的确有趣,点了点头:“倒是有这么点到底,那便唤我这个吧。至于什么丫鬟伺候,就不必了,你给我一处清静些的地方住,平时不要有人来打扰我,这就好了。”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宋明月说完,顺势就爬到到了青玄的床上,把脸埋进了枕头里,“不说了不说了,我昨夜只睡了两个时辰,让我睡一会,就睡一会。我与环儿约好黄昏时分见面,你提前一些时候叫我。”
青玄看着好笑,还没来得及答应,那边均匀的呼吸声已经传了过来。他简直无可奈何,走过去,做到了床边,把她的手拿出来把了把脉,见她只是劳累过度,也就稍稍松下了一口气。他最近得到了消息,那边的人似乎已经开始蠢蠢欲动,而他此番可以去到她的身边,无疑是一件十分大的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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