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坐在角落的女人,干练的牛仔裙,靠着皮沙发时不时喝一大口酒。看起来她并不常喝酒,每一口下去都皱着眉。
看有人在右边坐下,她一脸厌弃地往旁边挪了挪:“不好意思,我喜欢一个人喝酒。”
“安安……”向司南看到安安的动作,有点受伤。
安安转脸,这才看清眼前的男子,穿着黑色的卫衣,明亮的眼睛深深地看着她。
“司……”安安有些不确定,“向司南?”
向司南低下头,摸着玻璃杯的边缘,转了个圈,“你还记得我。”
怎么可能不记得呢,安安苦笑。
当年就是这张脸,每天下了早自习这张脸就会出现在教室门口张望,在食堂里会笑着把最后一根香肠让给她,敲着她的头让她多吃点。
体育课她会假装从他的教室经过,教室里的他转过脸冲她做鬼脸,她却红着脸加速跑了过去。
学校的梧桐树下有他们的海誓山盟,更有他们的离别。
现如今,他两边的棱角愈发鲜明了,看向她的眼神更加深邃,却还没完全脱出圆脸的青雉。
安安忽然想起来李金寒的妹妹李筱暖,那个暗恋向司南的女孩。
那时候向司南总是照顾她的情绪,怕她误会,那样小心翼翼地去呵护她的心情,所以才会在课上暴怒砸向那个女生吧。
即便是那样爱护她的人,最终还是漂洋过海,去了万里之外。
“你怎么回南城了?”太久没见,安安客套了一句,她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境下遇到向司南,但是却不自主收了收左手,把无名指上的戒指藏起来。
“安安,我回来找你!”向司南握紧了酒杯,目光炽热。
安安没有去看向司南的脸,故意低头理了理裙摆,躲过他的目光:“我们早就分手了。”
“那我可以重新追你!”向司南不依不饶,倏地,他声音越来越小,“除非,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他说话的语气还是没变,一如曾经那般小孩子气,连表达都是孩子式的用词。
安安摇摇头,却也不愿多言,又要了一杯酒,
向司南大喜,目光流出光彩:“我那天看到你了,你坐地铁去媒体产业园。我一直追着你跑,结果你已经不见了。”他皱着眉,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无法自拔,“安安,我失去了你一次,我后悔了四年。”
“现在我不想再错第二次了。我们重新再来好吗。”
安安没有说话,她没有想到今天会遇到向司南,她刚刚回南城的时候就想过向司南过得怎么样,是不是还记得她。但是每次想起那最后一天就痛苦万分,那时候站在操场上听到校长念着他录取美国大学的荣誉,她当即就跑开了,心中只有恨。为什么不告诉她,为什么早早就拿到了录取,要离开南城却还和她每日欢笑?为什么她是最后一个知道的,难道她和那些操场上的同学没有区别吗?
她狠狠地咬了向司南的肩膀,以此作为告别,不想去听他的解释,事实已成定局。
她留给他肩上的痛远远不及她内心的煎熬。
他的未来里,没有计划她。事到如今,恨早就消散,只有遗憾和曾经诛心的痛还历历在目。
“是你先走的。”安安垂眸,轻轻地说。
“我当时该告诉你的。我是怕我配不上你,你家里毕竟…“向司南顿了顿,才鼓起勇气继续说,“你是安家的大小姐。我只是个普通人,我想去更好的学校,这样才能让你过上属于你的生活。”
“可是我在这路上把你给弄丢了……”向司南往安安身边坐了坐,“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安安犹豫着,她眼前忽然浮现出路卿宇冷峻的脸来。如果我走了,他会怎么样呢?他大概还在陪安宁吧。
一杯酒又下肚。
“安安,我答应你的我们去海边,在房子前中满桔梗花。”向司南低语着,手放在沙发上,一点点向安安撑在沙发上的手靠近,“我现在工作还不错,过几年就可以攒够钱了。”
安安起初没有动,她的指尖忽然有微凉的触碰,本能地躲避蛇一样收走,假装要喝酒。
该怎么说呢?我已经结婚了,而且我还没有做完要做的事。
桔梗花,安安**的蓝色海洋像是在眼前开放,起起伏伏,那张明媚的笑脸藏在花海后向她奔来。
安安反应一下伤到了向司南,他苦笑了一下,仰头喝尽杯里的酒:“你一个人来的吗?在这不安全。”
大概已经迟了吧,向司南心里念道。
“司南,我们去跳舞吧。”忽然对面的女生扭过头笑着看着他,有些不真切。
还没等他回答,安安已经伸过手要去挽他。
“这位先生,不好意思,这位女士有约了。”安安突然感觉腰间伸过一条手臂揽住了她,正想挣扎,便听见耳边响起一句话。
“你是谁?”向司南挡了过来。
“我是她的丈夫。”路卿宇阴沉地扫开向司南的手,把安安紧紧护在怀里,像一只老鹰护着雏。
“路卿宇,我喘不过气来了……”安安被路卿宇压地呼吸不畅,用力挣开他。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现在不是应该陪着安宁吗。
路卿宇这才松开两臂,但是牵着她的手依然紧紧不放开。
“安安,他说的是真的吗?你结婚了?”向司南不可置信地询问着,双肩颤抖。
安安低着头,像个撒了谎的小孩,不知道该不该回应。
向司南的眼中溢满了悲伤,忽然又一阵迷乱,他大声说道:“不对,你说你没有喜欢的人!”
路卿宇没有理会他,双眼凝视着安安,嘴角翘起:“路夫人,你喝醉了,我们回家吧。”
他握着安安的左手,在空中冲着向司南扬了扬:“这是我的妻子,请先生自重。”
安安出奇地没有反抗,酒精一点点侵蚀她的头脑,她有些昏昏沉沉的,想回头和向司南说些什么,却被路卿宇拥着走出了酒吧。
头越来越重,一旦不努力去聚精会神,周围就开始天旋地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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