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雨弥生》第183章 尾声

    潘多拉的魔盒奏响着，空灵的八音在这间昏暗的屋内回荡。
    破旧的木门掩盖不住屋外的黑暗，粗木的方桌占据了房间的一角，硬木板床上只有一件粗布麻制的薄被单。
    这里是魔法使内心的囚笼，而此刻它已经失去了应有的作用，成了一件空房。
    无人来访，被上了永久发条的齿轮按照原初设计好的步骤有序地转动着，带动一个又一个或大或小的零件奏出那空灵的音乐。
    一本漆黑封面的书籍静静地躺在床板上，被一阵轻风吹拂起翻滚着淡黄色的书页——囚笼已不再是囚笼，那道木门之外的虚空已经传来了风声，而这股幽幽的风则如同有意识一般在屋内环绕着，像一只手般掀开了书页。
    它翻动着，哗啦啦的书页前后不往地起落，随后定格在一页沾染了大半墨迹的淡黄页面上。
    “雾雨的魔法使言，当心中所需之物不再时，人必定会沉沦。”
    独属于魔法使的铭文记载着其中的一言两句，而通篇铭文下来所记载的并不是它的经历。毕竟不是一本游记，更不是一本自传，那封面上标注着的“失心”二字似乎预示着这本书的不平凡，是用来将魔法使的记忆保存下来一般。
    风流动着，如指一般轻轻地抚过了那已经干枯而附着于纸面上的墨迹，一字一句地将铭文所代表的含义道出。
    心灵承载着力量，坠入深渊的人不再拥有心脏，而这俯视深渊已久之人已然被深渊回望，当他向深渊招手时，深渊显然乐意之极。
    它就他迎入了自己的领域，用自己所擅长的事物来招呼名为魔法使的客人。
    那是什么呢？
    字迹在这里断绝，魔法使的铭文已经无法延续，坠入深渊的他已经打开了心灵的那扇门，当凡纳赛之火携带着绝望的黑潮涌入房间之际，再度褪去而留下来的是此刻的死寂。
    风似乎不甘心。
    它用力地抚摸着，拼劲了全家鼓动着，用风的力量刮取了多余的墨迹，将书页上有着刻画痕迹却没有墨水沾染的凹槽痕迹填补上。
    于是，那残缺的记录再次被补全，魔法使的遗憾由他的风来完成。
    “窒息，血色，灰烬，冰冷的台阶，干渴的喉咙，腐朽的身体躺在棺材中，睁开眼所能看到的是黑沉沉的天空。”
    “没有光明，色彩由那近处一团噼啪燃烧着的火堆传来，不再温暖的空气中带着寒霜，将枯朽攀附在棺材边缘的手冻上了一层雪白。”
    “这里是深渊，当他凝望着那团火之时，从这死人的归宿中苏醒的他只是一堆燃烧得一干二净的灰烬，点点星火在行动间亮起又熄灭，但仍无法带来温度。”
    “因为这是深渊，令人窒息的阴暗天空连云朵都看不见，火堆之外的世界是朦胧胧如同被雾气遮盖了的未知，而亡者的嘶语则在这里回荡着。”
    “痛苦，麻木，从棺材中苏醒的他遗忘了一切，失去人性的灰烬挣扎着摔出了棺材，那只有一层黑死皮肤包裹着的骨头伸出搭载火堆中所铸的剑柄上，随后如同汲取了火的力量一般猛地一抽。”
    “深渊之火，再度点燃了。”
    字迹结束，记载着魔法使记忆的铭文终于走到了尽头，而当风满意地褪去之时，木门掩上的屋内都陷入了寂静。
    唯一改变的，是那本名为“失心”的漆黑之书，一串蝇头小楷般的字体躲藏在角落中。
    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