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雨弥生》第93章 灵血

    “啊哈......哈，哈，呼.......咳、咳！”
    “好点了？”
    “好，好你个头啊！”在我的身旁，正扶着一棵树喘息着的蜉萌偏过了头，那无力的姿态之下是能将我活吞的“凶狠“眼神。
    “这个比过山车怎样？”
    “比、比过山车刺激太多了，呼......”
    “你先休息一下吧，我来。”笑着摇摇头，我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贵阳学院当中。
    没人？
    来到学院门口之时，往日本应人流涌动的贵阳学院此刻却廖无人烟，那座建立在门旁的保安亭内甚至还开着电视机，播放着筑城的早间新闻。
    “嘎吱——”
    我推开了那扇不知何时已经生锈的铁门，其传出刺耳的声音响彻了整座学院，也揭示着一件事。
    ——这里的人，都不见了。
    去哪了？
    我来过这里，模糊的记忆还依稀告诉我，就算是大早晨，在校门口旁的柳树间仍会有——
    “尸体。”
    我望着那仍坐在凳子上的学生，只不过往日应该在晨读的他们，此刻胸口中都插着一柄亮银色的手术刀，在阳光透过树林产生的丁达尔效应间反色着华光。
    “咔啪。”双拳不知在何时已经紧握，而那迟迟来到的刺鼻铁锈腥味，也终于钻入了我的鼻中。
    嗬......
    有趣。
    “杀害普通人就这么好玩吗？！”
    “杀害普通人就这么好玩吗？！”
    “好玩吗？！好玩吗？！”
    即使经历三次副本时，但初次看到这般场景，那陡然从胸口中喷涌而出的怒火仍令我怒不可遏，魔力驱使之下的言灵在学院的上空回荡着，试图引起敌人的反应。
    但很可惜，没有。
    他不傻。
    “我会......找到你的。”颤抖着手，我将那名坐在凳子上的学生眼睛掩上，但下一瞬间——本应闭目安详的他又再度睁开了眼，那仿佛要从眼眶中吐出的眼珠子爆瞪着，在诉说着自己的惨景。
    “咔啪。”
    “我会找到你的。”
    我转过了身，仍有那无数具埋藏在林间的年轻尸体们看着我，就这么看着我远去。
    综合教学楼。
    ......
    我站在大楼前闭目片刻，那历经黄昏之光早已强大许多的精神力在瞬息间将整栋大楼纳入探知范围中。
    不再这里。
    摇摇头，我朝着右边的人行道走去——在那里，有着一个本应名为“学习天地”的展示公告栏。只是，此刻展示在上边的不是任何关于学习的文字，而是......
    用人体残缺的血淋淋的四肢，用手术刀将其生生钉在上边而组成的“死”字。
    “呵呵呵......”
    无趣。
    “你比那群没有意识的怪物还无趣，朋友。”
    轰！！
    湛蓝的魔焰陡然从我身上涌出，其不断熊熊燃烧所带来的增幅之下，是我内心止不住的涌出的疯狂杀意。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连累这些普通人？
    灵能者的世界，为什么要和普通人的世界接壤？
    不可饶恕。
    “闭眼，好吗？”我站在仅存的那颗头颅之前，被手术刀从眼眶中插入钉在板栏上的那颗头颅。
    这个人，我认识。
    “闭眼......”抬起燃烧着魔焰的右手，在即将触碰之头颅的时候我陡然一惊，随后将取消掉魔焰的右手覆在其眼上。
    “虽然我忘记你的名字了......但是你唱的歌，真的很难听。”
    是的，非常难听。
    “可你当时还是那么自信，还喊我......算了，这个不说了。”抽了抽鼻子，力量涌动所带来的蓬勃感令我少许镇定下来，随后那覆在其眼上的右手往下一拖。
    “闭眼吧。”
    仍由右手被那暗色的血夜所沾染，仍由那刺鼻的铁锈腥味钻入我的耳朵，仍由那凄惨的残缺四肢的无声控诉，我祈求着。
    “不......”
    “求你闭眼，好吗？”
    求求你......
    当颤抖着的右手放下之时，那又再度爆睁的眼珠令我心头一颤，随而又抬起右手，试图完成这并不可能的任务。
    是的，并不可能。
    “放弃吧。”
    “不，他不甘心。”我摇着头，可那抬起的右手已经无力地垂落下来。
    预示着我的不甘。
    与放弃。
    “他有怨气......他们都有怨气。”蜉萌悄然来到我身边，柔声述说着——“你看，这只手，它是不是在动。”
    “够了。”
    “你再看看它，它在瞪你。”
    “我说，够了。”
    “它在恨你，恨你——”
    “闭嘴啊——！！！”
    轰！！！
    “你满意了？”寒着声，我斜眼看着身旁的蜉萌，“你让我感觉很陌生。”
    “这才是真正的我。”
    可她并没有畏惧，仿佛先前的所作所为都是演戏给我看的一样。
    “我是灵能者，灵能者织蜉萌。”她柔声述说着，来到那流淌着暗色血夜的公告栏之上，伸出那白湛的手轻轻抚上那颗头颅，将之血液沾染在掌心中。
    随后伸回，并舔了一口。
    “恶心。”
    “不，很甜......”犹如品尝甘露一般，蜉萌如同小猫般舔舐着掌心的血迹，眯上双眼的她如同磕了药一般享受，那往日如星光般灿烂的双眸也陷入了迷离当中。
    “这就是灵能者的生活吗？”
    “不然呢？”她歪了歪头，如同无知的小女孩般伸出右手，其掌心中的血迹早已消逝一空——“灵能者的血是甜的，大家都喜欢。”
    “砰！！”
    “那我的血呢！你也喜欢对不对！”仍由蜉萌那无力的挣扎，我将其脖子掐起砸在公告栏之上，右手上那湛蓝的魔力又再度燃烧起来。
    “呵呵......呵呵呵......”
    “你说啊！”
    “砰！”“当......然......”即使身体的骨头都被折断，即使自身的血液从嘴角流出，名为织蜉萌的灵能者仍挣扎着。
    挣扎着将嘴角的鲜血咽下去，挣扎着说出答案。
    “雾雨的，血......就是......隔着，隔着一层皮囊......”
    “砰！”
    “也非常甜啊！！！”
    就算整个人都要被嵌入那铁质的公告栏之中，她也挣扎着，甚至于如同回光返照般，那双星眸再度亮起璀璨的光辉。
    “呐，雾、雾雨！”浑身抽搐着，如同瘾君子犯了毒瘾一般，她疯癫了一样抓着我的手，不断地乞求着。
    ——“给我一点血，好吗，就一点！一点！”
    “你疯了。”
    “我没疯！”
    “砰！”
    “我，没，疯——！！！”
    “砰！”
    “呜......呜呜.......”
    “不，你疯了。”
    冷冷地吐出一句话，我松开了手转身，仍有那如同血人般的灵能者被嵌在公告栏之中。
    灵能者的血......
    “我一定，会跟你算账的。”
    “给......给我......”
    “哒！”
    ......
    “给你什么。”我深呼吸着，可就算如此，极力遏制之下那如岩浆般的怒火仍要从我的胸口炸开，要将我的脑子。
    侵蚀，随后也陷入疯狂。
    “血，血......”
    “我他么给你血！”
    “砰！”
    “砰！”
    “砰！！！”
    “够吗？！”抓着名为织蜉萌的灵能者的头，我紧盯着那双曾经如星般灿烂的眼睛，寒声喝道，“还够不够！”
    “呜......呜呜呜......不、不要，不要打我了呜呜呜......”
    你以为我想吗。
    “你醒不醒。”
    “呜呜呜......”抽搐着身体，那在普通人根本无法经受得起的撞击中被如此反复对待的灵能者，终于哭出了声，鼻涕四流之中伴随着的，是那散发着如同甘露般。
    拥有清香的血液。
    “你们灵能者，就这么喜欢血吗。”
    “喜、喜、喜欢啊呜呜呜......”
    这是毒瘾。
    我很清楚，这是比一般毒品还要致命上百倍千倍甚至于万倍都不为过的毒品。
    只是闻到，就会诱发毒瘾。
    哪怕从来没有接触过。
    即使清楚这是致命的陷阱，但那陷阱便如同无法躲避的阳谋一般，已经将我牢牢禁锢住。
    我的意志，根本就没有我所想象的那般坚定。
    “甜的。”
    呵呵呵......
    甜的......
    “我明白你为什么喜欢了。”抓着蜉萌的衣领将其拎起，我再度看着那双曾经如星般灿烂的眼睛，“真的很甜。”
    “是吧......很甜啊......”
    “真的，真、真的......很甜......”她抽搐着，其身体如筛糠般抖动着，忍受着那生不如死的。
    ——灵血毒瘾。
    “想喝吗。”
    “欸......欸？你、你在、在说，说什么......”
    “想喝吗。”我蹲下了身，扬起右手腕在其跟前，仍有其星眸跟着手腕而移动。
    “咕噜。”
    “......想。”她颤抖着，在我的“诱惑”之下终于无法抵抗来自灵血的瘾性，其黯淡的星眸放射出病态般的星芒。
    不喝，会死。
    我很清楚，哪怕是第一次。
    哪怕是因准备不足而导致意志抵抗失败，我也清楚。
    ——一旦沾上，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灵能者的世界真是残酷啊，蜉萌。”我轻笑着，控制着风流刮过抬起的右手的静脉血管，仍其暗色的血夜不停地涌出。
    随后被蜉萌抓住，如救命灵药般允吸着。
    “你的目的得逞了。”
    “我的好，朋，友。”越过蜉萌，我看着人行道的尽头。
    在那里，一席似和服又似浴衣的科泽步不时何时出现在那，正静静地看着我。
    以及抓着我手腕不放的蜉萌。
    “我说过，我们会见面的。”
    “我只有一个问题。”
    “问。”金发的少女痛快地答应了，并且缓缓地朝我走来。
    “这些人是你杀的吗。”
    “不是。”
    “那是谁。”
    “我的......弟弟。”
    “你弟弟？”
    “人灵教审判机构负责人之一，科万里。”她站在我面前，笑着说，“我说过，我们会见面的。”
    “用这种方式？”我也笑着，笑得很灿烂。
    “用这种方式。”她笑得愈发灿烂了，如果不是无数在其身后漂浮的银针的话。
    “让她走？”
    “凭什么。”
    “她只是个小孩子。”
    “小孩子？资历比我还深的小孩子吗？”
    “这么说，没得谈了？”
    “加入人灵教，成为审判长。”
    “那她呢？”笑容不知何时从我脸上消失，我低下头，看着不知何时已经沉入沉睡的蜉萌。
    跟之前的一样，睡得那么安详，那么可爱。
    丝毫不像是那些喜欢喝人血的灵能者。
    “我加入，然后让她走？”
    杀一个科泽步，简单。
    保护一个蜉萌，难。
    “这恐怕不行。”她笑着，丝毫不顾我的笑容早已消失。
    “理由。”
    “她是灵的人。”
    “就因为这个？“
    “就因为这个。”
    “非这么做不可？。”点点头，我抬起右手轻抚着蜉萌的秀发，即使那暗色的血夜不断渗出，将那头褐色的头发染成墨色。
    “你不懂......”
    “嗯？”
    “她的手，比我还脏。”
    “然后呢？”
    “她必须死。”
    “好。”我又笑了，点点头，最后看了蜉萌一眼。
    “明智的选择。”她终于不笑了，可不笑的她，才是真正的她。
    “嗤！”
    血液，在这一刻泼洒到我脸上。
    “你满意了？”“满意了。”她点点头，笑了，倒下了。
    “噗通。”
    “我不想杀人的。”我站起了身，俯视着她。
    一个钻头，一个足有人头大小的圆锥钻头正出现在她的腹部中，将其洞穿，让其血液与肝肠统统洒落在地上。
    让其清香扑鼻的血液洒满大地。
    深探者
    品质：精良
    属性：钻石
    功能：突破一切事物
    说明：调查员雾雨在第二次副本时——网络信息遗传因子中完成任务所获得的奖品，可凭借意念具现化在任何位置。
    限制：使用次数（1/2）
    “嗬、嗬......噗！”她喘息着，在致命的伤口之下根本无法言语，只能仍其有着清香的血夜从嘴中喷出，为我的衣服增添一丝色彩。
    “真说......我没杀过人。”颤抖着，我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着。
    “你可能不信，这是我第一次。”
    “第一次杀人，呵呵......”
    我在兴奋。
    我杀了人。
    我却在兴奋。
    “呵呵......”颤抖着，握紧着双拳，我笑着，只是笑得有些凄凉。
    “为什么我不会吐啊......”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我越过了来自冥界的少女的尸体，走向了学院的深处。
    “哒！”
    忽而，我站定了身。
    没有风，没有声音。
    沉默，是这里的主旋律。
    良久，我没有转过身，只是开口说道。
    “你走吧。”
    没有回答，有的只是一阵风，一阵仿佛从冥界中吹来的阴风。
    伴随着一阵灵魂的波动，沉默又再度笼罩了这里。
    “哒！”
    “哒！”
    沉闷的脚步声回响着，在寂静在校园中回荡着。
    “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杀你。”
    还有来自魔法使的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