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雨弥生》第60章 门的彼端

    “我！！我在这里啊！！！”ZO用尽了全身力气吼出。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很尴尬。
    包括那两位推开陈旧门扉走进来的，像是一对母女的人——后勤部部长和安全部部长。
    安全部部长是被我一同营救的穿着意义不明死库水的MS-01，而后勤部部长则是ZO事先像我预报的，他和MS-01的老师。
    “前辈你所谓的报恩......”
    MS-01皱着眉环顾四周，一脸嫌弃道：“就是请我来这种地方吃饭吗？”
    前辈......
    “别家，这里可是我认为最好的地方了！”ZO似乎已经恢复了清醒，正向MS-01解释着。
    看着一脸讪笑的ZO，我摸了摸耳朵上的灵骨，偏过神对看着我一脸微笑的后勤部部长点了点头。
    至于耳朵上的灵骨，那是灵族特有的器官。
    是的，在苏醒之后对索雷上所记载的灵骨剔除研究一番之后我才发现，原来灵骨是灵族人特有的器官，在灵族与众不同的三角体骨骼构筑而成的耳朵内有着一枚像是吉他匹克一样的骨头。
    通过旁敲侧听后我才知道，这个所谓的灵骨是灵族人的命脉，一旦灵骨受创，有很大的几率会直接致死，最好的结果也是失去听觉并昏迷。任务惩罚中所记载的灵骨剔除可以说是和抹杀差不多性质的惩罚了。
    而关于灵族，我并不了解，只是从一些随处可见的资料中得知灵族拥有特殊的器官——灵骨的同时，还都天生有着对魔力的感知力以及魔力亲和体质，所以从灵族中走出的职业者大多都是魔法使。
    而我就是一名灵族魔法使，经过特殊锻炼的灵族魔法使。
    “啧......新人前辈品味的我真的太失败了......”
    “喂！我听到了！就算降低了一点......不你压根就没降低音量吧！”
    “没错，我就是说给你听的。”MS-01双手抱胸，一脸的不爽。
    “唔！......”
    真是有活力啊。
    我端起马克杯，对坐在MS-01旁边的后勤部部长点了点头，随后轻轻地咪了一口酒，从嘴唇的一阵清凉再到直通肺腑的火辣灼烧感令我有些迷离。
    我可能喜欢上这种感觉了。
    战后的一杯烈酒。
    “话说，真少看见老师你在休假的时候离开实验室啊。”眼看超不过MS-01的ZO转移了话题，对掩着嘴不断发出细微的“哈哈哈”的干笑声的后勤部部长说道。
    “啊呀呀，不欢迎我吗？”
    后勤部部长微笑着，毫无对焦的灰色眼睛直直地看向了ZO。
    “不，不是。只是很好奇......平时放假了老师你不都是把自己锁在实验室中的嘛......自从前情报......不，没什么。”一脸醉意的ZO说到一半便顿住不再出声。
    “就当做是出来透透气吧，毕竟这是为我们的可爱后辈精心准备的庆功宴啊。”
    笑眯眯的后勤部部长轻轻地抚摸着MS-01的脑袋，后者一遍小声嘟囔着“不要这样啊前辈我不小了”一边老老实实地被摸。
    “多亏了你，我的学生还能好好地坐在这里呢。”
    笑眯眯的后勤部部长用那空洞的眼神望着我，小小声的补了句——
    “谢谢。”
    “任务罢了。”抬起马克杯，我轻轻咪了一口。
    看着像是在摸猫的后勤部部长和已经彻底沦陷了的MS-01，以及在小声地嘟囔着以为我听不见的“如果我们并不在雇佣集团工作，该多好啊”的ZO，我饮下了最后一口清酒。
    如果我不是调查员，该多好。
    “好啦你们，先点吃的吧！”ZO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对着投来”不吃东西就滚蛋“的目光的老板娘轻轻地道歉，将菜单递出。
    “哦对了，太多的话我可付不起的。”
    “啊~，前辈你真的是！”
    “啊哈哈~，毕竟我的工资还没下来呢，将就将就啦~。”
    真希望每天都能就这样度过。
    “真希望每天都能就这样度过。”ZO轻轻呢喃着，抬起马克杯与我对视一眼。
    呵呵......
    “老板娘！续杯！”
    年少的魔法使举起了手中的马克杯，如此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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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哼哼~哼~哼~”
    她，塔莉，正愉快地哼着歌。
    在她的四条腿下，躺着一位，不，躺着半位全副武装的男人。
    那男人的上半身依旧穿着防弹的板甲，和轻型的辅助外骨骼。
    塔莉弯下腰，一边哼着歌，一边拿起那半位，不，现在是三分之一位，口吐着内脏碎块与浑浊血液的，那男人的身份卡。
    “安保部的MS-13先生呀~哼哼哼~“
    她念出了卡上的名字。
    “你旁边的是11，再往前一点的那个是12。对了，你们难道！……诶？没了啊。算了~找下一个吧~”
    她貌似想到了什么，随手扔掉了手中的身份卡，兴奋地低头想询问那男人一些问题。但地上只剩下一滩勉强像是人形的，正在不断抽搐的果冻状的鲜红色碎肉，以及不太完整的人类的骨架。
    失去“玩具”的塔莉，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嘟囔了句“嘿咻！”，鼓起精神的她，轻巧的抬起她的四条腿，拿起之前安保部成员掉落的权限卡和微型冲锋枪，吧嗒吧嗒的走朝我们走来。
    这个房间里，充斥着粉红色的雾……
    紧皱着眉头，我远离了这个有着四条腿的小姑娘。
    这里是塔莉的实验室，位于帝国境内的某处研究生内。由于上一次任务的失败，身为被长期雇佣的魔法使，我和后勤部长，安全部长以及雇佣集团的领导人一同出任本次任务，而身为情报部部长的ZO则负责捕捉外逃的研究人员。
    但是，就在我们千里迢迢潜入帝国境内，杀进这个充满了果冻状尸体和特殊感染者的实验室时，所看见的不过是一名用着四条腿的改造者小姑娘罢了，研究所内一切会呼吸的存在都已经被她杀了个干净。
    “雾雨，过来一下。”那个男人朝我招呼一声，率先走进了另一条走廊当中。
    “找我什么事？”看着眼前微笑的男人，我皱着眉头说道。
    欹嵚空间，灵族，空间系魔法使，雇佣集团的领导人之一，对我而言是雇佣与被雇佣的关系。
    而关于他能直呼我的姓名，则是因为他告诉我的，灵族魔法使并不惧怕真名泄露这一信息。
    “I-01，出事了。”
    什么？！
    “ZO他怎么了！”我上前一步追问，“ZO不是负责外围吗？！”
    “冷静下来，雾雨。”
    空间将我抓在他衣领上的手松开，维持着那幅欠揍的笑容不慌不忙道：“现在我需要你敢去救援，能做到吗。”
    “等我过去，ZO连尸体都不剩了。”我冷冷地盯着空间道，体内的魔力汹涌地澎湃着。
    正是因为担忧ZO那低下战力能否安全完成任务，我才将他的位置顶替，让他负责更为安全的外围，而现在，空间竟然告诉我ZO出事了？！
    “开门让我过去。”
    只有让身为空间系魔法使的欹嵚空间，才有能力将我瞬间送往战场，而他找我的目的也在于此。
    “你想好了么？隧道会——”
    “开门！”蕴含着言灵的怒吼脱口而出，我意识中的剑图正闪耀着光芒。
    唰！
    回应我的是欹嵚空间的后退，随着他扬手一挥，一道等身大小的隧道出现在我的眼前，星光璀璨的时空隧道正运转着，等候“事物”被传送到另一端。
    “回来再找你算账。”狠狠地盯了欹嵚空间一眼，我将右腿迈进发亮的隧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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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的任务是来自圣域的委托哦。”
    眼前的男人微笑着说道，他是我们雇佣团队的领导者之一，欹嵚空间。
    他递出了一份文件，还有一个脑袋大小的布满了充满科技感零件的铜壶——这种铜壶一般被称为脑壶。
    “还有，这位是这次的指挥官哦。”
    他微笑着，补充道。
    我接过文件，却没打算接下那个脑壶。我尽可能让自己不露出厌恶的表情，抬起头直勾勾的看着他。
    “和上次的那个……一样？”
    “哈哈哈上次那个是失败品，这个是已经做过改良的了。”
    他丝毫不在乎我的目光，用着如常的语调的回答道。同时他笑眯眯的把指挥官塞到了我的怀里，并拍了拍我的肩自顾自的说∶
    “对了，忘了告诉你，这个委托由你和这指挥官负责，她们俩和魔法使需要负责另一个任务，别指望再被救了哟。”
    话语中，他慢慢走到我身后。我抱着脑壶，正尝试着用一只手打开文件时，我的背中被他重重的拍了下。
    “祝你好运，多点依赖你的指挥官吧。”
    踉跄了一步的我，刚回过头想抱怨几句，却没有找到他的身影。耳边只留下他轻声的祝福。
    真是个莫名其妙的人。
    当然，这只是我之前的看法。
    如果上天能给我一个机会，能让我活着见到他的话，我一定要对他说。
    “我TM去你大爷的！”
    抱着指挥官冲刺的我，背后传来了“他在那边！”的喊声……
    不行，再这么跑下去不是办法……
    抱歉，我无法计算到这种情况。
    怀中的指挥官对我传送着信息。
    现在的我们，因为指挥官的策略，处于一栋废弃的居民楼中。与我们一同前来的成员，走散的走散，死的死。
    “不……呼哈，我不怪你……呼哈，这是你机能的问题。”
    气喘吁吁的我，暂时的甩掉了后面的追兵，内心庆幸着这里是内部错综复杂的居住楼而不是广阔的有良好布局的大型购物中心。
    “我……呼，我怪的是那个——”
    “死吧！”
    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边的？！
    我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脑袋在这一瞬间完全空白。
    所幸身体很老实的做出动作，弯腰使重心靠下，右腿屈膝，左腿在地面划出一条弧线，绊倒了眼前刚抬起枪的敌人。左手搂着指挥官的脑壶，空闲出来的右手拿起手枪就对着右前方的，有响声传来的拐角连续射击。
    还有7发，6发，5发……
    射击途中我站立起来，瞥了一眼身侧的地上的，被我绊倒在地的那位，他正试图拿起他掉落在地上的枪——
    我抬起左脚踩在他头上。
    “嘭！噗叮！”
    第一声，是我左腿金属义肢，内藏的推进火药引爆的声音。第二声，是义肢前段的金属锥，击穿他的脑袋后碰撞到地板的声音。
    ……2发，1发，跑！
    我抖掉左腿上的脑浆，开完最后一枪后趁着拐角后方的敌人还不敢出来，抱起脑壶朝着居民区深处又是一个冲刺。
    只要我这次没死，我回去一定要和之前一样，指着欹嵚他的鼻子骂！
    说什么多依赖点指挥官，结果又是一个有着莫名其妙缺陷的脑壶！！
    “指……指挥官，呼，你能联系到和我们……一起任务的职业者们吗……”
    不能，没有安全点增幅器的我做不到远程共鸣。
    交流中的我，右转，进入小巷，继续飞奔。“是吗……呼，如果我们还有机会，下次请不要做出这种这么鲁莽的决定了。”
    我做不到如此多层的思考。
    做不到你就不要下命令啊！信不信我直接把你扔下啊！
    虽然内心极度不乐意，但还是只能抱着指挥官逃跑。
    跑过了一条两边全是商铺的购物街，居住区的大楼内部真是什么都有啊……
    空无一人的购物区回荡着我“叮，嗒，叮，嗒”的跑步声音。
    不对，太安静了！
    丝毫听不到追兵的脚步声，就连地面也没有传来一丝的震动。
    他们放弃追击了吗？不可能，那群被曼塞提共和国雇佣的遗民难得有这种既轻松，又可以赚大钱的机会，他们可不会这么轻易放弃。
    越想越感到怪异的我，放慢了脚步。
    不会吧。心中涌出了一个非常不妙的猜测。
    “指挥官，你能检查一下附近有什么吗？”
    我停下了脚步，轻声对着脑壶说。
    请稍等——
    啪。
    轻微的，模糊的，像是果冻掉落在地面的声音。
    声音非常遥远。
    啪嗒。
    ——正在检测——
    幽暗的，闷热的死巷。我尽量放低呼吸，抱着指挥官背靠着墙壁。
    啪嗒。
    声音再次从远处响起，听起来比上次靠近了些。
    我屏住呼吸，往拐角外稍微探了探，小心翼翼的瞄着远处有声音传出来的店铺。
    啪嗒。
    声音清晰入耳。
    ——是一个未知的大型生物。
    远处店铺旁的过道，出现了一个巨大的不断膨胀的，又不断的掉落着外层腐肉的肉块。
    如果用官方的说法，这是特殊感染者。
    我瞥了一眼指挥官，这家伙只能检测到目视距离内的生物吗……我左腿轻轻的往后挪了挪，随时准备着开溜。
    啪嗒。
    肉块朝我们的方向挪了一步。
    还有约50多米的距离。
    什么？他是怎么察觉到我们的？
    我受到了惊吓，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缩了缩，所幸它仅仅挪动了一步，并没有直接走过来，不然——
    啪嗒，啪嗒啪嗒！
    声音在不断的接近！！
    它正在朝我们这边加速前进。
    我抱着指挥官头都不回的跑。
    “我知道啊！快找找附近哪里有路！”
    我尽可能的压低了声音，第六感突然察觉到身后有危险，侧滾进入身旁的过道中。
    噗呲——
    连忙撑起身子，捡起滚落在地上的指挥官继续奔跑，刚刚好像听到了类似于强酸溶解东西的声音。
    不会是它还具有远程攻击的手段吧。
    前面右转，沿着那条商业街直走至丁字路口后左转。
    “那不是我们来的路吗？！”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背后的声音正在不断的靠近着，催促着我奔跑，明明拥有巨大肥胖的身体却异常的灵活。我放弃思考，原路返回就原路返回吧！
    左手抱着指挥官右手撑墙，侧翻翻过身前墙上巨大的圆洞。立马蹲下。余光中看见了头顶飞过一团暗黄色的东西，噗呲——
    在我前方几米处的完整的墙壁上逐渐的被腐灼出一个新的圆洞。
    “原来……呼哈，原来是这么……哈，来的啊。”
    我建议你尽可能少说话，确保自身能顺畅呼吸。
    “你以为我，呼哈，不想吗？”
    根本没给我停歇的时间，身后再次传来了啪嗒啪嗒啪嗒的声音。
    那玩意究竟是怎么找到我的？尝试了躲在死角，制造声响，悄声前进，那东西只要我移动，就能快速的确定我的位置并追上来，还跑的和我差不多快！
    现在还不确定的因素有震动和温度，不，震动也不是。只剩下温度了，不过现在并不能测试——
    前面右转的话会遇到三个人形生物。
    “好……好啊，正好拿他们做实验！”
    我听到了拐角那边的人么们发出“什，什么声音？”的疑问。
    右转，跳跃，左腿膝顶最前方的一个人的面门，落地受身朝前翻滚，弯腰起身，拿起指挥官来护住自己的后脑——
    叮当叮当噗叮当噗，噗呲——
    我不是用来防弹的。
    “呼哈……结果是好的不是吗……”
    我丝毫不敢减速，身后传来了一阵一阵人类的惨叫。
    庆幸着之前没被那怪物抓到的我，继续奔跑着。
    只是不知为何视野开始变得朦胧。
    大概是跑太久了导致大脑缺氧了吧。
    我这样想着，才发现自己双腿提不上劲。
    我可能……需要休息了。
    扑通。
    ——醒——不能——
    指挥官……他在向我发……什么？
    模糊的视野中，看到了指挥官的脑壶在地上翻滚着，远离了我。
    还有在指挥官后面的，发亮的隧道里踏出的，纤细的，装备了动力外骨骼的腿。
    发亮的隧道？
    希望，指挥官没事吧……
    视野陷入黑暗的我，这样想着，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