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樱市异闻录舞将当魏晓心》第110章 折磨

    某种异样的感觉在魏晓心的身体中流淌。像是恋人之间微妙而亲热的抚摸，又像是蚂蚁攀爬在身躯上的某种瘙痒。
    除此之外还有某种饥渴，麻木，与因此而产生出来的愉悦感。她不清楚该怎么具体描述这种感觉，但是这种感觉毫无疑问给她带来了舒适和快乐。她沉浸在这飘飘然的感觉之中，近乎难以自拔。
    「唔......」
    随后飘飘乎的感觉戛然而止，轻盈飘荡在脑海中的灵魂回到沉重身躯中。身体上厚重的被子压得她有点喘不过气来。她发出小小的哀鸣，与此同时扭动自己的身体，看看自己在什么地方。
    映入眼帘的不是家里熟悉的场景，而是医院雪白的墙壁，床头柜上放置着热水瓶和水果。在自己隔壁的床位上，坐着两个人影，只是自己这刚刚睡醒的模糊眼睛没办法看清楚人影的模样。
    「晓心，你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一个温热的手掌在魏晓心的额头上轻轻抚摸。魏晓心舒服的呢喃一声，随后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感觉不舒服。虽然她想把刚刚梦境中那种愉悦说出来，但是她现在混混沌沌的脑子根本没法描述那种感觉。
    「父上......？」
    「怎么？」
    「我现在的状况怎么样......？我现在除了很累什么感觉都没有......」
    魏晓心缓缓地说道。燥热充斥着她的体内，疲倦乏力的感觉在她的四肢百骸流淌。出乎她的预料，自己的身体没有那么难受，仿佛在车上那种难受的感觉只是一个噩梦。她缓缓吸了口气，慢慢把眼睛往旁边移动。伴随着时间推移，她的目光逐渐聚焦在一起。在柔和的医院灯光下，除了自家父上之外，还有一个穿着奇特黑大衣的男生。
    「舞将......」
    「魏晓心同志，」舞将当站起身来，充满中性感觉的齐肩短发随之慢慢摇摆，「刚刚不想让你老爸紧张所以没说。不开玩笑的说，你现在的身体情况没什么事，而你昏迷的原因是因为戒断反应。」
    「戒断反应？」
    她重复了这个词汇。这个词她好像以前学习过，但是已经忘记这个词的含义是什么了。
    「停止使用药物或减少使用剂量或使用拮抗剂占据受体后所出现的特殊的心理症候群。不过这么说你可能不太清楚，简单来说就是长时间没嗑药，毒瘾犯了。」
    「蛤？！」
    魏晓心差点直接从床上蹦起来，只不过身子才刚刚抬起一般就泄力倒了回去。她猛然想起在漫展上那个洒落在自己小臂上的水。紧接着她想起影视作品里面出现的关于吸毒引发的各种家庭变故，自己这个样子简直跟那些偷偷吸毒被发现的人一模一样，现在怎么办，难道现在自己解释父上大人能够相信自己吗？！
    「晓心，出现这种事情，现在老爸我想问你一些问题。接下来我询问的问题肯定会让你难受，我能询问吧。」
    「嗯......我知道，您问吧，我一定会如实回答。」
    来，来了吗？！影视作品里面出现的桥段，亲子之间的误会，让观众们蛋疼无语的父女吵架，现在终于要出现在我的身上了吗？！现在该怎么办，如果父上因为这种事情异常生气的话，难道我只能逃到可儿或者心雨家避难吗？！
    「你以前没有吸过毒吧。」
    「没有。」
    「对这次的情况你有什么愿意可以提供吗？」
    「漫展上有人用水撒了我一下，除此之外没有可以提供的。」
    「......不愧是我的女儿，」魏晓心的父上原本严肃的脸颊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我相信你不会碰那些东西。那么既然是毒品的话，瘾症可以慢慢缓解的。这段时间我会看着你的，你没有啥问题的话就行。」
    「唉？」
    这，这是什么鬼情况？这就完了？影视作品里面父亲歇斯底里的吼叫，母亲泣不成声的情况怎么都没有出现啊？这不对劲也不科学啊！怎么这么轻易地就相信我了？虽然被如此信任我也很开心啦，但是这种奇怪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您没有感觉特别气愤吗父上大人？」
    「要说气愤也只是一瞬间而已。吸毒这种事情我相信你不会做。」
    「父上大人！」
    「我亲爱的女儿啊！」
    「咳咳......」
    在一旁围观的舞将当和苏贝尔·雷克同时轻轻咳嗽一声，阻止这对父女继续抒发他们的感情。雷克稍微沉默了一下，等着这对父女稍微冷静下来之后，她才开口说话。
    「虽然打扰父女抒发感情有点于心不忍，但是我想你们知道最近雾樱市发生的事情吧？毒贩子一直在这个城市里面肆虐，新闻上都报道了好几天了。」
    「这的确有听说。我家的晓心是碰上这种情况了？」
    「只有这种解释了。毕竟那个毒贩子研制出来的药品很邪乎，」雷克刻意用了一个多数大不列颠人都没法明白的华夏词汇，「我听说有不少人都是在半强迫的接触之后成瘾的。而刚刚给晓心做检查的医师发现是戒断反应后已经报警了，我想过不了多久就会有缉毒科的警员过来调查。」
    「调查啊......」
    魏晓心有点低落的说道。
    「然而给我下药的那个人长什么样子我都记不清了，要是我能够记住那个人的长相就好了。」
    「你这是什么鬼啦，一般人听到这种消息不应该头疼要应付警员的询问吗？为什么你一上来就是头疼自己没法提供线索啊，魏晓心同志，您的心眼未免有点大啊。」在一旁的舞将当听这句话后不由得吐槽，然后因为有偏移话题的嫌疑，他被自家女朋友嫌弃的瞟了一眼，赶紧缩了缩身子尴尬的笑了笑不再说话。
    咚咚咚——
    这个时候他们的病房门被敲响了，清脆的敲门声还没有完全落下，门把手就被拧动。推门进来的是一个有着饱经风霜脸庞的男人，上面还有好几个刀疤痕迹。他面容看起来很可怕，但是身上散发出来的刚正氛围和身上的警服明明白白的告诉周围人，那些伤口是执行任务的时候留下的。
    在他身后跟进来的还有负责辅助的两个年轻警员。
    「舞将？还有雷克？你们怎么——是又卷进毒品事件里面了吗？」
    「无法反驳，运气实在是有点好。」
    这个警官推门进来的时候看见舞将他们还诧异了一下。舞将当对于这种问话所能表现出来的反应就是摊摊手。
    「那我们不说别的了，我们先要进行审问。你好，我是来自缉毒科的警员，我姓林。」
    「您好林警官......」
    「不必如此拘谨。我们是听举报说有戒断反应的人在这里才过来的。最近雾樱市非常不太平，我们也想在过年之前赶紧把这个事情搞定回家过年。这个女孩就是有戒断反应的人吗？」
    「医师在急救站检查的时候是这么说的。」
    「医师说的嘛......请你让一下，」林警官说着侧着身子靠近魏晓心所在的床铺，「小姑娘，接下来我问的问题会让你感到不爽，但是我必须要把这些问题询问清楚，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尽管问吧！我的心灵已经坚韧的难以磨灭！」
    魏晓心不知为何突然燃了起来。
    林警官估计以前也审问过这样的人，瞟了一眼旁边舞将和雷克身上看起来根本就是角色装扮的衣服，没有在意魏晓心突然热血起来的情况，而是指挥另外两个年轻警员自己找位子坐下，开始准备录音和记录笔记。话说回来为什么问个话都能热血起来呢？难道警员询问这种事情很值得燃烧小宇宙？
    带着这个十来年都没有搞懂的问题，林警官开始询问。
    ————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一个空寂无人的小巷之中。
    风魔白江沉默的看着眼前炼金术师。
    她单薄的衣服下面是全封闭式的硅胶束缚衣，上面紧紧连接着氧气面罩。这么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防止那个炼金术师扔出来会从皮肤，从呼吸影响神经的药剂。而她的做法也的确有效，这个炼金术师看见风魔白江这幅打扮后，刚刚抬手扔瓶瓶罐罐的动作戛然而止。
    「你是谁？是来追杀我的协会吗？还是当地城市负责人派出来的杀手？」
    炼金术师开口询问道。
    警惕他动作的风魔白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沉默的像是一个只会执行命令的铁疙瘩。她的手自然的垂在身体两侧，极其靠近烟雾弹的位置，一旦出现问题，她会第一时间丢出烟雾弹。
    毕竟忍者的职能是追踪，暗杀和窃取情报，正面打斗从来不是她的第一选项。风魔白江有时甚至觉得，在战斗的时候从阴影中走出来都是下策。失去了影子和视觉死角的保护，忍者这个职业就失去了作战优势。
    「忍者。这种职业我只从以前听说过，擅长从阴影中追踪敌人。不过现在看你这个样子，可跟我的认知不一样啊。你们忍者，不应该更喜欢从阴影中潜伏打击吗？难道我随手甩出去的炼金炸弹值得你从影子中逃出来？」
    他说的没有错。
    这个炼金术师不是傻子，他直接探测到潜伏在影子中追踪的风魔白江，停下车打开车门，随手就甩出来一个的炼金炸弹。倘若不是风魔反应极其迅速，恐怕已经和那边的墙壁一样，被炸出来的金属碎屑击碎成一具尸体了。
    「你们的情报网真的很可怕，这我承认，毕竟这么快就能查到我的情报。不过真是倒霉，为什么我一来到这个城市就会有这么多烦心事情？卖个毒品而已，又牵扯不到你们的利益不是？」
    「......」
    对于炼金术师说出来的话，风魔白江依旧选择了沉默。她尽力克制自己的呼吸节奏，等待着援军的到来，现在她要做的只有拖住这个炼金术师，正面的交锋还是给那些配枪的缉毒科警员，或者城市负责人来做较好。
    「你要是不说话，那我就先走了，反正在哪里都一模一样。」
    「呼——！」
    炼金术师说着身上的法师袍向下鼓动，仿佛其中暗藏着无数精妙的弹簧一样，风魔见状毫不犹豫的抓住烟雾弹和催泪瓦斯一块丢出去。被改过的催泪瓦斯在半空中就开始喷射，富含辣椒素的刺激性喷雾汹涌喷出。而催泪瓦斯才刚刚覆盖住炼金术师的时候，那奇妙的法师袍已经带着炼金术师腾跃到了高空中。
    然而这个炼金术师并没有就地逃走，而是身子一转，垂直向风魔白江这边降落，转眼间没入了烟雾弹散发出的烟雾中。风魔本能的感觉不妙，赶紧从背后拔出短刀架在身前。长时间高强度的训练给予她比常人敏锐数倍的听觉和动态视力，在这混合着催泪瓦斯的浓烈烟雾中，身为忍者拥有比其更大的优势。
    「用催泪瓦斯攻击我？！好吧好吧我放弃逃走了，用这种残次品对付我，简直是对我的侮辱！」
    炼金术师饱含怒火的声音在烟雾缭绕的小巷中回荡。也许对于这个炼金术师来说，用这种物品对付他已经损伤到了他的自尊心。风魔没有办法明白这种心态，但是无论如何，能够把他拖住就可以了，至于方法是什么风魔并不在乎。预想中的炼金药剂攻击并没有出现。
    从这浓稠烟雾中冲出来的，并不是炼金药剂的瓶罐，而是如同章鱼触手一样飞快戳来袍子下摆的一角。这袍子下摆急促的穿梭而来，风魔架起的短刀精准挡住了这记攻击，而从之上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些许火花在短刀上迸发。
    「法师袍——？！」
    风魔惊诧的小声说道。
    虽然以前看到那个法师袍就想过那个袍子是不是有别的用法，没想到却是这样使用，这个攻防一体的物品，难道也是那个炼金术师的杰作？不，这还好说，关键是为什么这个炼金术师能在这种环境下还能准确无误的找到自己的位置？
    还没有等风魔仔细思考为什么，如同风暴一般的攻击接踵而至。那法师袍的下摆似乎分裂成了数个，四五条硬化成金属的条状物从烟雾之中窜出，每一个都足以将风魔直接贯穿。
    风魔使尽所有的技巧，抓住短刀的手都因为不断的抵挡而发麻，与此同时还要不断挪动身体躲避从刁钻角度冲过来的攻击，在如此高强度的攻击下，就算风魔精通于战斗也露出疲态。
    「唔——！」
    啪——！
    在错乱纷杂的攻击下，风魔终于是露出了破绽，一个袍子的下摆冲出空隙向她的头部突击，风魔赶紧偏开头闪过，但是她头上戴着的氧气面罩却因此被蹭出一个缺口。辛辣的味道瞬间窜入风魔的鼻腔中，强烈的刺激性喷雾让风魔差点闭上眼睛。
    发觉不能在继续战斗下去，风魔屏住自己的呼吸，在催泪瓦斯完全影响自己之前飞快的攀上附近的墙壁，诸多被硬化的下摆在她的身后突刺，插入了她下方的墙壁中。她在小巷的两个墙壁之间飞快攀爬，平日里苦修的攀爬这个时候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那几乎将死亡都压制在她头上的下摆只能在她的下方刺入，却没有办法刺中她的腿部。
    她在墙壁之间飞檐走壁，撤离了催泪瓦斯的区域。她直接逃到大街上，强烈的辛辣感使她跌倒在地。在众多路人诧异的目光中扯下氧气面罩随意丢弃在地上，抓出湿巾擦拭自己的眼睛。
    「咳咳！咳咳！」
    鼻腔和口中的辛辣呛得她直流眼泪，但倘若只是这样，风魔还能够忍受，她已经对此进行过不知道多少次的训练了。她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慢慢丧失气力，从指间开始发麻发冷。
    「是药剂......？！」
    风魔一瞬间明白自己身体情况的原因，颤抖着撑起身子。但是这药剂的影响是何等的剧烈，她刚刚意识到的时候麻木感已经爬到了她的小臂上。她感觉自己的呼吸开始急促，一直以来的呼吸法因为药剂的影响而无法施展。风魔努力催动肌肉按下了求救按钮，同时把隐藏在衣服内的兴奋剂注射到体内。
    兴奋剂稍微缓解了麻木感，风魔趁此机会向前挪动身子，想跟周围的路人求助。但是她的喉咙已经发不出声音，而她将手伸向那些路人的时候只摸到了虚无的空气，仿佛眼前的路人不过是虚无的幻影。
    「啊啊啊啊——！！」
    剧烈的疼痛突然从左腿涌来，那皮肤和肌肉都被强硬撕裂，骨骼被贯穿的痛苦让她的身躯瞬间僵硬，眼前的路人随之急速消散，转而出现的是刚刚阴暗的小巷。烟雾弹和催泪瓦斯已经散去，也不知道被雾樱市的冬风吹拂到什么地方去。
    药剂把痛苦放大了数倍，她拼命地调整呼吸缓解左腿的疼痛，抓住苦无往后方急促丢出。而传来的金属弹跳声让她意识到自己的攻击失效了，与此同时一个下摆突刺而来，贯穿了她刚刚丢出苦无的右手手掌。
    「你在天真的想什么小忍者。我会允许你逃到大街上吗？那不就是光明正大的告诉官方这里有械斗吗？不过很可惜小忍者，虽然我还想在玩玩，但是我必须要走了。」
    「......！」
    「临走时候给你留个小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
    左腿膝盖传来的扭曲疼痛感让风魔感到恐慌，伴随着肌肉撕裂的痛苦和沉闷的骨骼断裂声，风魔因恐惧和疼痛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喊叫，她紧紧扣住地面，膝盖那边传来的剧烈痛苦让她差点晕厥。药剂带来的疼痛近乎让她休克。
    「哦？看来你的队友已经来了，我先撤咯。」
    「风魔——！风魔——！」
    远处传来的罗伯特的声音让风魔感到一点安心，那剧烈的疼痛瞬间吞噬了她的意识，她陷入了漫长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