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樱市异闻录舞将当魏晓心》第48章 洒落猎者之血

    首先被冰冻的,是左手的刀。
    法师的拳术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厉害,至少就凭借我这种三脚猫的功夫根本不足以对抗。在第一次的碰撞中,法师就看破了我的动作,直接把附了冰霜的拳头砸到我的刀上面。
    我比当初那个跑个两千米气喘吁吁的我要强上不少,但是仍然没办法抵抗这种程度的攻击。如果仅仅是单纯的拳术,我估计还能够抵挡一下,但是这附着上了致命寒气的拳头我就没有任何办法了。
    咔嚓!
    我丢掉了左手手中的刀,冻结着冰块的刀在地上逐渐泛起了冰花。这个法师几乎所有的法术都有冻结蔓延的特效,沾上一点就非常头疼。
    然而这并不是我要思考的东西,这个法师不知为何特别的急于打倒我,无论我怎么闪避,他都始终跟在我身旁,饱含冰霜的拳头紧紧贴着我。
    身体……好疲倦……
    我疲于躲闪法师的拳头。没有魔杖的法师确实没法对我使用那个让我直接失去战斗力的法术,但是仅凭他现有的东西就足够击倒我了。
    什么啊,既然这样我干嘛还要继续坚持。明明知道会失败,怎么还要继续跟他打。
    拼身体回复速度吗?因为我身体里有那个吸血鬼?但是我最讨厌的就是用这种说不准的东西去赌博了。
    搞不明白啊。实在是搞不明白这个法师要干什么。这个古怪的法师从一开始出现到现在几乎没有说过一句话,他自始至终就像是一个机器人,或者是一个着急的连话都说不了的人那样跟我们打斗。
    残余一点点魔力和体力的精湛猎人法师,和残存一点体力的普通人,事情发生到这个地步真是滑稽。说实话,我真的好讨厌这种展开啊。
    作为全小队实力最差劲的我,绝对不应该站立在这个位置上面的,哪怕是已经濒临体力极限的苏贝尔站在这里也比我站在这里强。没有任何特异能力的我站在这里跟他战斗就是一种极限赌博。
    这次是哪里呢?
    法师挥动着充满危险的拳头划过我的头顶,我能感觉我头顶的一部分头发结上了冰渣,然而我还来不及伸出匕首的时候,他就直接抬起了膝盖撞向我的鼻梁。
    我能感受到剧烈的疼痛。
    鼻梁那里一瞬间变得酸痛无比,我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变得困难,眼前仿佛看到无数金星在黑暗中闪耀。
    我没有因此停下身子,在鼻子受到攻击的那一刻我直接后跳过去,强忍着鼻梁上的痛苦睁开眼睛,躲过了随之而来的刺拳。
    「哈!哈!哈!」
    我感觉自己的呼吸在不断的加粗,体力已经快要到达极限了,我不断的吸入冰冷的空气,为身体提供新鲜的氧气。但是不够,身体的酸痛,和如同着火一样的灼烧感,不是光凭大量吸入冰冷空气就能减缓的。
    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在告诉我不要战斗,每一个部分都在悲鸣,我的肌肉,骨骼,心脏,都在告诉我身体体力的不支。
    眼前的事物开始渐渐变暗,这是什么反应我并不清楚,但是我感觉自己的头仿佛要爆炸一样疼痛。
    又一次躲开法师的拳头后,我已经感觉到极端的疲倦。如果这次回去的话,我一定要给自己放一个长假。
    明明腿已经动都不想动了,却不得不强行弹跳出去,明明胳膊已经酸痛无比了,还要不断的挥动保持平衡。
    为什么你还没有倒下啊。
    我看着面前这个始终保持沉默的法师猎人,在内心愤愤的想到。这个法师猎人已经经过法术反噬,也施展了那么多的法术了,为什么还是没有倒下,难道说他的蓝条其实非常长吗?难道说他其实是一个实力非常强的人,只是来这里逗我们玩的吗?
    面前的这个法师不断变换着身体动作,依附着冰霜气息的拳头不断搅动空气。我们之间脚下的雪地早就踩得变了形,不断的滑步跳跃早就把这里宁静的雪地捣得乱七八糟。
    为什么你还是不倒下,法师!
    挥动匕首的右手已经传来剧烈的疼痛感,是肌肉拉伤还是肌肉炎症我分辨不出来,但是这剧烈的疼痛感会妨碍我挥动刀子是不会错的。怎么回事,单单是抓着这把匕首没有攻击都会导致我的手僵硬吗?
    腹部的疼痛越来越剧烈了。不久之前被寒冰箭偷袭的伤口只被浅浅的止了血,如果随便乱动的话,新长好的皮肤撕裂是很正常的吧。
    应该是幸运吧,那个寒冰箭只是刺中我的肌肉而已,甚至连箭头都没有没进去,更别说伤到内脏了,只是我现在这样高强度的躲闪,只会让原本就不小的伤口继续扩大。
    怎么会这样啊,没有打败对手的办法吗?还是说拖到苏贝尔她们跑过来?
    只是如果真到了冰傀儡直接被打死的地步,估计在苏贝尔她们到来之前这个法师猎人就会调动剩余的魔力击倒我,紧接着干掉谢尔德班长了吧。
    我瞅准一个空隙将匕首刺了过去,已经非常疲倦的法师居然来不及做出反应,被我在手臂上刺出一个伤口。
    一击得中后我立刻缩了回来,而受伤的法师则痛苦的捂着胳膊。
    本来我想着上去进行攻击,但是想到刚才这个法师装晕暗算罗伯特,我选择观察一下,便退后了一点。
    而就在此时,风突然变得大了起来。浮屠山的天气虽然不如那些非常好的旅游区那样变化多端,但是在冬天的时候变个风大小倒是正常。
    巨大的风卷起了无数雪花,我们之间渐渐变得模糊不清起来,卷起的雪花和细小的石子不断迷糊住我的双眼,让我差点迷上眼睛。无数的雪花组成厚重的雪慕,逐渐隐藏了我们双方的身形。
    然后法师猎人消失了。紧接着我感觉到我的腹部被一个如同锤子一样的拳头击中,寒冷的气息沿着我的腹部向身体周围乱窜。我的意识差点飞了出去,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后倾倒。而接下来的一瞬间,我看到被撕裂的风雪幕布之中露出一张脸。那是法师猎人。
    他气喘吁吁,浑身的颤抖比刚才还要严重。如果前面的法术反噬是让他受伤的话,现在他这个样子就像是把自己的身体都透支了一样。
    这个法师……难道用自己仅存的法力释放了小型的暴风雪?!
    「可……恶……啊!」
    被冰霜击中腹部的我现在完全用不上力气,那个该死的冰霜在我的体内不断夺走我的体温和体力,而早就濒临极限的肢体已经没法再动弹。
    剧烈的风一下子散去,周围干枯的树枝上再一次落满了雪花。而周围只剩下法师一个人还能够站着。只是他气喘吁吁,强壮的身体仿佛一下子垮掉了。
    「住……手……」
    我艰难的爬到那个法师猎人的腿边,伸手抓住他的腿。如果平时,他肯定早就一脚踢过来了吧,如果是平时,我肯定直接把他拉倒了。
    但是现在我们谁都没有那样的力量,对我施展了那样攻击的法师猎人快要耗尽自己的法力,而被那种程度的拳头打到,我也只剩下抓住他腿的力量。
    我想他肯定是觉得那种程度的攻击能把我秒杀吧,毕竟无论怎样,拖入持久战后身处险境的不仅仅是我,还有他。
    我仅仅是消耗体力而已,而他需要消耗的还有那两个冰傀儡。如果时间拖长了,恐怕他连逃命的魔力都不够了。
    但是他算错一点了,他不应该透支自己的魔力制造暴风雪,哪怕他那个时候塑造一个寒冰箭,恐怕我都会输掉。
    嘿嘿,如果被我抓住,我可不会那么轻易放手的——
    等等!这是——!
    被我抓住的地方传来骇人的冰霜气息。这,这家伙居然在腿上附魔了冰霜气息,该死的!他刚刚明明没有表露出来能在脚上附魔的,为什么——
    接着我的头被直接踢中,饱含腿部肌肉和冰霜气息的脚踹到我的脸上。
    在一瞬间,剧烈的疼痛和刺骨的寒冷直接让我的头仿佛要爆炸一样。
    「————」
    被冰霜气息直接命中头部的我暂时失去的说话的能力。我艰难的睁开眼睛,整个身子如同肥胖的爬虫一样扭动的向前进。
    我的手臂已经用不出力气了,就连我的言语也被冰霜封印住。
    而在我所能够看见的前方,那个法师摇摇晃晃的往谢尔德班长那里走过去。他的手上绽放着虽然微弱,但是却足以致命的冰霜光芒。
    「——!!!」
    我拼尽全力的呼喊,但是已经冻僵的嗓子和头脑已经没法发出声音了。像是察觉到谁接近一样,谢尔德班长艰难的睁开了眼睛。
    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中充满了对生存的渴望和对死亡的恐惧。
    紧接着那个法师手上蓝光化作尖锐的冰凌,用力刺入了谢尔德班长的胸膛。
    猎者·谢尔德家族的前任成员奥夫娜胸膛飙出了大量鲜血,洒落在山峦雪地之中,染红了周围的雪地和另外一个猎人脸颊。
    「咳咳!!」
    谢尔德班长猛烈的咳嗽起来,从口中咳出血沫,脸颊也变得跟死人一样苍白。她颤抖着手想要拔出冰凌,但是那双早就失去力量的手已经连抬都抬不起来了。
    ——————
    奥夫娜仿佛临死前的回马灯一样,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异常缓慢起来。
    过往的一切在她面前不断闪现,胸膛剧烈的痛楚没有影响她查看那些回忆。至少在临死之前,她希望完全搞明白那个老人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精神,骑士的精神,高贵的精神。
    奥夫娜才不相信什么心灵的强大力量,也不相信单纯的意志能够战胜巨大的实力差,那个身经百战的老人想必也是这么认为的。
    那么高贵的精神是什么呢?
    谢尔德家族所拥有的真正力量是什么?骑士精神?精神?力量?精神力?
    高贵的,高贵的,什么能被称为高贵的。
    骑士精神?广义的骑士精神是什么来着,忠贞吗?坚决不放弃吗?崇尚光荣的战斗?还是坚持自己的原则?
    不明白……
    奥夫娜隐隐约约觉得知道了一些什么,但是还是搞不明白什么意思。
    其他家族成员被权利和金钱迷失了双眼,抛弃了高贵的骑士精神?
    那么回想一下老人和家族其他成员有什么区别吧。老人的行动总是那么的锐利,像是一头孤狼,而其他的家族成员像是好吃懒做的猪猡一样。自己这么年轻就在家族的实力表上出现过,说明他们真的没有用心训练过。
    精神……
    精神力……如同孤狼一样锐利的精神力……
    就像是……这种吗?
    谢尔德感觉一直沉寂在体内的某种力量被调动起来,某种像是能量的东西在她的体内流淌,逐渐减缓了她的伤痛,她甚至感觉自己的伤口在缓缓的愈合。
    而仿佛是脱离了回马灯状态一样,原本已经模糊不清的痛觉一瞬间冲了出来。这剧烈的痛苦让她的身体发生了不可预料的变化。她感觉自己体内另外一种东西在蓬发,在不断地转为表面,以前一直沉睡着的力量因为剧烈的疼痛而苏醒了。
    她的双手变成了尖锐的利爪,上面布满了黝黑的毛发,原本纤细的胳膊瞬间变得肌肉发达。她感觉到牙齿的变化,然后她在自己尚未昏迷过去之前甩起胳膊砸到法师的脸上。法师被打飞出去,但是很显然,异常虚弱的胳膊就算是化成肌肉发达的样子也没有办法造成有效的伤害。法师被打飞出去后立刻站了起来,抽出好几根冰凌,直接冲向了已经失去力量的奥夫娜。
    如果给我二十分钟,我肯定能打过他。奥夫娜在闭上眼睛之前想到,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死亡痛楚。
    「住手啊!!」
    某个像是稚嫩少女的声音在周围响彻。
    紧接着又传来身体碰撞声。没有等到预料中痛楚的奥夫娜艰难的睁开了眼睛,发现一个身材娇小的女生跌坐在旁边,而手握着致命冰凌的法师则面色扭曲的倒在另一边。
    跌坐在那里的少女,是魏晓心。
    ——————
    不知何时,苏贝尔和冥雨她们被冰傀儡到引导远离我们的地方,所以一直到现在我都没办法确认她们的情况。
    但是现在一个人的出现缺让事情出现了转机,一个平日里不怎么喜欢说话,总是会说一下奇怪的话,其实是一个死宅的女生——
    魏晓心。
    她在一个我们谁都没想到的地方突然间冲了出来,用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撞向了正在拼尽全力冲刺的法师。原本身体娇小的她绝对撞不过法师的,但是显然现在体力衰弱的法师没法把魏晓心当成小东西一样撞开了。
    「不能伤害陈可儿!不能伤害谢尔德班长!」
    这个少女喘着气从雪地上爬起来,不怎么露出情感的她对着已经在地上起不来的法师愤怒喊道,就像是漫画中热血一根筋的男主。
    而那个法师没有管魏晓心的怒吼。他只是艰难的伸手看了一下时间,瞟了一眼远处的山坡,紧接着仿佛突然崩溃了一样冲我们大吼大叫,四肢痉挛一般疯狂颤抖,在雪地上挤压出了杂乱的痕迹。他看上去就好像是陷入了某种绝望的野兽一样。
    紧接着他开始艰难的爬动,在地上仿佛某种昆虫的幼虫一样蠕动,他的四肢一边缓慢的爬行一边颤抖。
    魏晓心可能没有见过这样的架势,显得非常紧张,我见状慢慢挪动身子到她旁边,想要伸手告诉她不用紧张,结果这个女孩直接拽住我的手,把已经变得异常沉重的我硬是从地上拉起来,然后让我靠到一棵树上面。
    扶好我之后,她很干脆的掏出个人终端给老师发出信息,紧接着开始收拾地上的物品,可能是察觉到我们的一些东西不适合出现在众人面前吧。
    真是个好女孩啊……
    而在那之后,那个法师仿佛耗尽了自己所有体力一般在雪地上喘着粗气,刚刚的大吼大叫也停了下来。他仍然在尝试移动自己的手脚,但是显然他没能成功。虽然他还有制作陷阱的威胁,但是现在不管怎么看他都已经没有制作符文炸弹的富余了。
    我的余光瞄见苏贝尔拄着剑缓慢的从旁边的山径中走了出来,浑身上下都是泥土和冻伤,走到我附近的时候,她瞥了一眼瘫倒在地上的法师,点燃火焰照一下,发现没有符文陷阱之类的东西后直接收起了西欧长剑,靠着大树躺在我旁边。
    「辛苦了,苏贝尔。」
    「辛苦了,叮当。」
    没有什么长篇大论的相互安慰和谈话,我们之间只是简单的相互这样说道。毕竟不管是跟冰傀儡打的她,还是在这里跟法师做搏斗的我都已经累坏了。
    头,头好疼……
    不过,那个法师是怎么回事,突然之间就崩溃了。怀着好奇的心情,我抬着已经很疲倦的头望向了刚才法师观望的地方,发现那里有一个高速移动的雪丘。
    而察觉到我视线的苏贝尔也跟着转过视线,笑着对我解释道:「那是我们的援军哦,晓雪夜寒子,因为任务的原因在迎新会上面没有来,她正在急速赶来呢,别害怕。我想那个猎人法师变成这个样子就是因为她吧。」
    果不其然,才过了将将二十几秒,那个雪丘就直接移动到了离我们不远处的小树丛里面,伴随着一阵穿衣服的声音,小树丛上的雪花不断掉落,过了一小会儿,一个如同妖精一般的娇小女生从里面走了出来,那个银白色的长发仿佛空灵的造物一般。
    「你就是新人吗?」
    银白色头发的美丽少女低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对着苏贝尔眨眨眼,苏贝尔没有力气做多余的动作,只能无力的点点头。而之后这个少女直接拐到罗伯特那里查看他的情况。在确认没有问题之后,她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了一个坚韧的绳索,将已经一动不动,只能喘着粗气的法师捆了个严严实实。
    「我觉得三个月内我都不想爬山了。」
    看着那个法师的威胁已经没有了,我松了口气的对苏贝尔说道。
    「我也是,不过我觉得你应该加强训练。」
    「您可真是一个严厉的教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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