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艾丽西亚》第551章 如你所见世界的真实（VI）

    在赠予了路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相当于神器的“镜花水月”之后，裴煜并没有再停留，而是直接消失在了虚空中。在原地呆愣了一会后，路德摸了摸头，将镜花水月放到长袍的口袋里，然后回到了帝国的队伍中。
    此时，作为会议现场的营帐已经消失不见，莉莉丝等人骑着战马，似乎正要出发回归驻地的样子，路德连忙跑过去，找到了自己那匹正在对莉莉丝的白马进行性骚扰的死宅马，骑了上去，顺口抱怨了两句，大意是你们怎么不等我一下之类的。
    结果被斯泰尔打脸了。
    “谁说我们没有等你的，都已经等了你好几分钟了。”
    帝国的王子殿下黑着脸，心情貌似不大好。
    “才几分钟啊……”
    路德嘴里嘟囔着。
    “几分钟还不够吗？”斯泰尔横了他一眼：“要不是姐姐坚持，我才……”
    “咳咳。”
    莉莉丝咳嗽了两声。
    斯泰尔面色一变，果断怂了，缩了缩脖子，不再说什么。
    但路德还是听到了他的话，连忙抬头看了莉莉丝一眼。
    “既然你回来了，那我们就出发吧。”
    莉莉丝面色不变，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只是驱使着战马，先行出发，斯泰尔和尼可紧随其后。
    路德连忙让胯下的死宅马追上去，从斯泰尔和尼可这两好基友中间挤过去，直到距离莉莉丝只有半个身位，他才勒紧缰绳，让死宅马放缓了速度。
    莉莉丝瞥了他一眼：“怎么了吗？”
    “没，没什么。”
    路德下意识摇头否认。
    “我看不像啊。”
    莉莉丝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问道：“是长唐剑圣和你说了什么吗？”
    路德沉默了一会，然后点点头，把之前他和裴煜的对话复述了一遍，到了最后，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裴煜邀请他回归长唐帝国的事情说了出来。
    “但是我拒绝了。”
    而后又这样补充道。
    “你在紧张什么？”
    莉莉丝颇为好笑地问道。
    路德矢口否认：“我没有紧张。”
    “那你解释什么？”
    “就说一下而已。”
    路德有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莉莉丝说这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好像已经把这个幻境内的莉莉丝和真实世界中的莉莉丝画上了等号。莉莉丝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叹了一口气：“其实，你真的回到长唐帝国的话，我也不会怪你的。毕竟，你本来就是个长唐人，回到自己的祖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我不会阻止你的。”
    说得很好，很通情达理。
    但路德不是个长唐人，他甚至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准确地说，他甚至都不是这个世界之外的真实世界的人。
    所以——
    “我不会回长唐帝国的。”路德摇头说道：“我哪里都不会去。”
    因为这个世界无论哪里都不是我应该去的地方。
    莉莉丝听了他这话，脸上忽然浮现出可疑的红晕。她扭过头，说道：“你想去哪里，关我什么事？”
    咦？这妹子是不是误解了什么？
    路德看了她这幅标准傲娇的表现，有点摸不着头脑，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不过，莉莉丝很快就主动岔开了话题：“你是说，你提供给那位长唐剑圣关于太皇天庄家传人的消息，然后他为了感谢你，送给你可以看到任何自己想看事物的仙人之物，镜花水月？”
    “是这个样子的。”
    路德点头，表示莉莉丝总结满分。
    “那么，你想用它来干嘛？”莉莉丝忽然这样问道：“用这样神奇的事物，满足自己一次的愿望，你想看到什么，路德？”
    她这个问题极为刁钻，同时也很让人感兴趣，原本两只耳朵向外撇假装没有听到他们对话的斯泰尔和尼可都被吸引了注意力，不由自主地投来了探寻的目光。
    “一般来说，肯定要看自己最想看到的东西吧？”尼可摸了摸下巴：“如果是斯泰尔的话，说不定会用来偷看小姑娘洗澡？”
    “才不会啊！”
    斯泰尔愤怒地回应损友的抹黑。
    “嗯！？”
    莉莉丝目中精光一闪，回头看了一眼路德，其中威胁的意味看得路德汗毛倒竖，他连忙澄清自己：“我才没有想看你洗澡……额、这个……”
    他很快明白自己到底说了什么，顿时出了一身冷汗，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总不能说自己是被天然呆的裴大人误导了吧？比起相信不靠谱的他，人畜无害并且心怀正气的裴大人显然更值得信任嘛。
    所以他只能用惶恐的目光看着莉莉丝，生怕后者一时冲动召集士兵把他拿下然后关于大牢在小黑屋里给他来各种令人听了就觉得恐怖的酷刑……
    莉莉丝：“……”
    尼可和斯泰尔纷纷投给路德一个“我敬你是条汉子”的目光，然后移开视线，假装路人。“嘿、嘿嘿。”
    路德脸上勉强扯出一个哭一般的微笑。
    “真是！”
    莉莉丝拍了拍额头，语气很是无奈。
    “说正经点，路德。”她转过头，面色微红：“别说这些有的没的。”
    果然，王女殿下就是大度。
    由于看不到莉莉丝脸上的神情，所以路德自然就以为是莉莉丝大度放过了他决定不再纠缠。
    内心为金毛王女点了个赞之后，路德假正经地咳嗽了两声，沉声说道：“其实我是想用这个东西来观摩一下两天后王座级强者们和七圣之间的战斗。”
    “嗯？”莉莉丝听到这里，目光闪烁，缓缓点头：“这倒是个好主意，如果能以此多了解一些关于七圣以及教会之间的秘密，对于帝国在战后教会问题的争夺上也能起到不小的帮助。退一步说，就算没能达到这个目的，能观摩王座级强者之间的战斗，也算得上是不错的选择。”
    真抱歉少女，你一样都没有猜对。路德我之所以要用神器来干这种事情，只是因为我一点都不相信那些王座级强者能够真的解决战斗而已——被七圣解决还差不多。
    路德内心默默吐槽。
    根据这个世界的历史，如果是之前的七圣的话，凭现在大陆的王座级阵营，自然能稳占上风。但很可惜，由于路德的乱入，他们要面对的是被混沌灵魂魔力这个buff加持过的新二式·堕落勇者·魔化龙傲天·神之模板·混沌七圣。
    于是胜率为零。
    路德想的便是，全程关注这场战斗，了解埃索伦他们混沌化之后的战斗力，为接下来的战斗做好准备，同时预防某些意外情况的发生。莉莉丝的这种猜测，完全是高估了路德的智商人品以及道德水准，可能还有家国主义情怀兼霸道女傲天心理在作祟。
    “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冷不丁地，一个充满沧桑韵味的声音插入了对话之中。
    路德他们连忙扭头望去，才发现是之前一直骑着马游离在队伍边缘的帝国风暴剑圣斯坦老爷子驱使着坐骑跑了过来，大概是因为实力高耳朵好使，所以也听到了路德他们的对话吧。
    一言不发跑过来吓人的老爷子先是对着路德笑了笑，然后又对莉莉丝几人点了点头，这才说道：“如莉莉丝所言，其他的暂且不管，观摩王座级强者的战斗，对于你们之后的道路确实大有帮助。”“七圣之中，大质炎阳埃索伦、神威圣血铂尔修斯、血月芳华夏萝夏莉都是血脉觉醒者，流火陨星姬由、万化主宰安道尔是魔法师，圣语神座白合是言灵师，鹏翼流风庄不予则传承东方无上剑道秘典。而大陆这一方的王座级强者中，除了血脉骑士外，也有如长唐剑圣那般的剑道强者，以及埃尔隆那样的王座级魔法师。无论从哪个方面哪种类型去观摩这场战斗，对你们都大有裨益。”
    不愧是王座级强者么，斯坦老爷子关注的方向和天然呆的裴大人是一个样的，只不过他解释得比较清楚一点而已。
    但是，木大大！任凭你们怎么猜，都无法猜到路德真正的目的啦！
    不过，虽然目的不大一样，但路德也不是很在意和莉莉丝一起观看一下现场直播。也许对于莉莉丝而言，这都是很重要的战略情报，但对于路德而言，其实也就只有直播中埃索伦那几个骚包家伙的改变值得注意一下而已。
    虽然如此，但他还是有种莫名的预感，如果自己能够从这次直播中看出什么的话，或许，就能够明白这个世界真正的性质了。
    不是什么虚幻的世界，而是这个世界能够真正存在、真正被真实世界以及梦乡所联系的性质。
    这种预感来得莫名其妙，在没有明确指引的情况下，路德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所以他决定按照以往一样，顺其自然。
    不过，或许，这次不会那么轻松了。
    冥冥之中，一只巨大的金色爪子探入命运轨迹交缠的漩涡之中。
    爪子猛地一抓，似乎紧扼住了什么。
    路德似有所悟，抬起头，眼睛微眯。
    ***
    另一个世界，梦乡之中，灰色的雾气倒卷起狂涌的浪涛，被迷蒙的海水吞没的世界仿佛回到了混沌一片的状态。隔着这片混沌的汪洋，凶狂的魔狼、巨大的蟒蛇以及死者的主宰正对着诺娅虎视眈眈。
    站立在燧火巨人的肩膀上，诺娅面色淡然，似乎对这样的目光视若无。然而，她的内心远不如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淡定。
    “怎么了，诺娅？”
    感受到少女内心的沉重，身后，两名同伴出声询问，关切的意味明显。
    “没什么。”
    诺娅微微一笑，红色的围巾在虚空中飘扬，格外显然：“我只是在想，那三个家伙，到底会在什么时候破釜沉舟呢。”
    “现在的局势，对他们而言可不算很好。”万物归一教对圣坛发动的进攻由于帝国意料之外的援军及时赶到陷入僵持；地网之门内的魔族军队被诸多王座级强者以生命为代价牢牢卡死，无法寸进；教会的发难由于母神创以及诺娅提前的安排被莉莉丝控制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草原、千岛之湖以及北地行省的战斗并未对战局产生太大影响；七圣也被原先就布置好的棋子阻挡，无法亲身参与到这次动荡；就连万物归一教视为最大底牌的达克利斯的一丝力量，也因为奥特拉斯的介入成为了笑话。
    可以说，混沌在这场动荡之中似乎并没有太大的胜算，所以诺娅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但这只是表面上的情况，实际上，诺娅心中很清楚，到底有没有胜算，关键还是要看那名异乡旅者的表现。
    “他应该认识到，自己进入的，既不是真实的世界，也不是虚幻的世界……”
    “而是一个既可以真实，也可以虚幻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