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艾丽西亚》第496章 仙人乘鹏御风而来

    大陆北部，回环山脉。
    面朝着北尽头之海的山脉背部，隐蔽的树林内，一间外表平凡无奇的小屋坐落在树林中央。
    小屋内，无数穿着黑色长袍，面目被兜帽的阴影所遮掩的人正在来来往往，不停地忙碌着。在他们身前摆放着的，是一颗巨大的水晶球，水晶球上隐约勾勒出大陆的模样。除此之外，还有无边无际的金色轨迹将它笼罩。
    那是命运的轨迹。
    事实上，这间小屋内的人，都有着同一个身份，那就是来自世界观测局——或许，现在应该叫做星灵议会——的人。
    在命运之王座希彼尔的安排下，他们隐藏在回环山脉内，运用这颗据说能观测到整个大陆与无尽云海命运轨迹的水晶球，一刻也不停地对大陆进行观测，期冀能够在动荡之中找到通往正确未来的那条道路。
    此刻，水晶球上的命运轨迹已经有几处出现了扭曲的现象，那里的命运仿佛是被云雾遮掩，让人难以看清，更不要说是观测了。
    被扭曲的那几处，除开深渊魔族以及万物归一教进攻的对象——地网之门与圣坛外，还有已经陷入战火之中的永歌森林与轻风草原，即将迎来新的动乱的千岛之湖，被万里魔气覆压的关中平原，以及……
    大陆极南之地，永冻荒原更过去的世界——白夜高原！
    因为异乡人的到来，所以，原本的命运轨迹都扭曲了吗？就连传说中命运之柱奥特拉斯镇守的白夜高原也不例外。
    守在水晶球之前，被希彼尔委托主持观测事项的冠冕级预言师克洛斯紧紧盯着水晶球，目中闪过若有所思的光芒。
    忽然，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他的瞳孔猛然收缩。
    “修正……”
    他开口，声音很轻，却很坚定。
    水晶球上，命运被扭曲的那几处，原本挤成一团的命运轨迹正在某种强大力量的作用下缓缓恢复。
    有强大的存在出面，正在修正这里的命运。
    克洛斯第一时间想到了这种可能性。
    可是，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些强大的存在究竟会是什么？
    他蹙眉沉思。
    就在这时，身旁传来了同伴喧嚣的吵闹声，一下子将他惊醒过来。
    他顿时有点不满，不仅是为他们打断了自己的思考，更是因为他们对观测任务的不专心。
    他回头，正想呵斥一下他们，却见自己的同伴都是紧紧地盯着窗外，脸上的表情与其说是恐惧惊愕，倒不如说是兴奋以及……稍许的茫然？
    “怎么回事！？”
    他感到哪里不对劲，连忙出声问道。
    “那、那里……”
    同伴指着窗外，咽了口口水。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了巨大的轰鸣声，紧跟着，是风狂野的呼啸。
    “什么？”
    他下意识回头，往窗外望去。
    然后，他张大了嘴——一只巨大的鸟，比他过去所见过的任何魔兽都要来得庞大的鸟正朝他们飞来，他浑身上下被漆黑如墨的羽毛所覆盖，展开双翼后身形遮天蔽日，挡住了所有的阳光。巨大的羽翼一扑一扇，掀起巨大的狂风，让北尽头之海都因此掀起了狂暴的波澜。
    在这只巨大的神鸟面前，哪怕是回环山脉最高大最古老的山峰，也不过是沧海一粟，难以比拟。
    “那是……什么怪物！？”
    他后退了一步，似乎想让渺小的自己彻底离开他的视线范围。
    然而，这只巨大的神鸟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存在，只是扇动翅膀，从他们头顶的苍空呼啸而过，只留下凛冽刺骨的狂风吹袭而来，几乎要将他们栖身的小屋都给掀翻。
    “离、离开了！？”
    克洛斯这才回过神，注意到自己其他同伴都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不知怎的，他内心深处似乎涌现出一股莫名的冲动，这股冲动驱使着他，让他不顾一切从小屋中奔了出来。
    他仰望巨大神鸟离去的天空，只来得及看到他孤傲的背影。
    “这只鸟……”
    克洛斯神色微动，似乎想起了什么。
    就在这时，他的视线之中，神鸟的背上，有一个模糊的人影站了起来。
    怎么可能！
    在这只气势凛然，几乎接近王座级强者的神鸟背上，居然会有人的存在？
    是谁能够驾驭这样孤傲的生命？
    克洛斯瞳孔一缩——他终于回想起来了。
    同时，也终于明白，修正那些扭曲的命运轨迹的强者，到底是谁了。
    “他们……”
    “回来了。”
    他呆站在原地，喃喃自语。
    身后，北尽头之海波涛汹涌。
    ***
    遥远的大陆东方，久未有人涉足的神秘之地。
    布衣麻履的青年站在一块巨石上，眼前是弥漫的深渊魔气，张狂肆虐着，似乎要将所有与秩序有关的事物都吞噬殆尽。
    他叹了口气：“难以相信……都已经千年了啊。”
    是的，已经千年了。
    千年过去，关中平原上弥漫的深渊魔气却还是一点褪去的迹象都没有。
    他肩膀上停留的彩色蝴蝶似乎因为他的话语有所触动，扇了扇蝶翼，洒下点点璀璨的光辉碎屑。
    名为庄周的男子转过头，望向远方，荒芜的世界与深渊魔气接壤的地方。
    在那里，有骑着青牛的老者，曾在娲皇氏的指引下写下道家志高秘典的道家始祖圣人老聃；也有昔日墨家的始祖，继承了远古夏之王大同遗志并为此奋斗不息的圣人墨翟；更有五千年前凭一己之力助天秦王朝统一东方，建立不世伟业的法家圣人卫鞅……再加上他自己，唯一一个从神秘位面梦乡中苏醒，将道家发扬光大的圣人庄周，几乎所有的，数千年前纷争时期出现过的圣人都聚集在了这里。
    事实上，聚集在这里的，不只有他们。庄周回头，看到了士气高扬，装备精良的大月王庭士兵，他们整齐排列着，几乎将整片荒原都给占满。肃杀的气息伴随着风沙直入云霄，令人胆寒。
    而在这些大月士兵的最前方，却是一队队身着重铠，手握长枪，胯下骑着黑色龙驹的骑兵。相比起这些训练有素的大月王庭士兵，他们似乎更加强大，更加神武，也更加威严。
    那就是从远古归来的，昔年夏之王手下的精锐部队，大夏龙骑。
    哪怕只是遥遥地看着他们，也能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一股无与伦比的气势，在这股气势面前，所有的阻碍都不再是问题，他们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个，那就是碾过去。
    哪怕敌人是深渊，是混沌，也是如此。
    庄周回头，看着眼前被魔气覆盖的关中平原，又想起那些和自己同来的诸子圣人以及身后的庞大军团，内心第一次涌现出对驱逐魔气重现关中沃野的信心，哪怕是这千年来他一直行走在关中平原进行着类似的尝试，也从未像今日一样如此自信。
    大陆上大部分人都知道，地网之门有着通往九重深渊的空间裂缝，深渊魔族就是从那里涌出来的。但很少有人知道，千年前长唐帝国的那场动乱，同样在东方开辟出了一道通往深渊的空间裂缝，那道裂缝的位置，就在华胥岩下。
    不处理掉这道裂缝，关中平原上的魔气就永远无法消除。
    而想要处理这道裂缝，第一步就是要先通过这万里魔气的阻碍，到达华胥岩下，将盘踞在那里的魔族一网打尽。
    他们现在所要做的，就是这件事。
    为了今日的时机，他们已经等了一千年了。
    但还好，最终，时机还是到来了。
    从今以后，只有关中平原，没有魔气万里。
    一想到这里，即使有着数千年的修养，庄周的嘴角还是不禁浮现出一抹淡然的微笑。
    就在这时，他忽然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回过头，遥望远方的苍穹。
    在那里，他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那是曾经从他的灵魂中诞生，与他同本同源的生命散发出来的气息。
    “鲲鹏……”
    他口中轻轻吐出一口气：“太白。”
    他们回来了。
    仙人太白，与神兽鲲鹏，自时间长河归来。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
    他口中喃喃念叨——
    “……化而为鸟，其名为鹏。”
    ***
    “天之苍苍，其正色邪？”
    “其远而无所至极邪？”
    白夜高原，正从一头黄铜龙身上一跃而下的庄不予忽然愣住了。
    似乎有谁在他耳畔低语。
    “怎么？”
    从他身旁经过的安道尔问道。
    “没什么，只是……”庄不予挠了挠头：“感觉，我的任务……好像完成了？”
    “任务？”
    安道尔微微一愣：“你能有什么任务？”
    “别把我说得很闲的样子啊！”庄不予随口抱怨了一句，然后答道：“就是……任务，好像，太白大人已经回来了？”
    他的语气有点不确定，毕竟，那只是感觉到的而已，事实到底如何，还不清楚。
    “那就当做他回来了吧。”
    安道尔淡淡说道：“反正，你这样胡乱揣测，也没什么用。”
    庄不予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会，然后笑了：“你说的，也有道理。”
    他回头，仰望远方的苍穹。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似乎有一只巨大的神鸟飞过。
    神鸟的背上，是乘鹏的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