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艾丽西亚》第441章 追寻内心的答案

    既然你是女的，那么为什么要装出一副男人嗓音来坑骗我？
    因为那样听上去可以让考验显得更加威严。
    对于海德拉这个回答，路德的内心是拒绝接受的。
    他更情愿眼前这位身材高挑的金发美少女其实是长着大OO的男孩子，这样就算她的声音再沙哑再苍老路德也能勉强接受，毕竟人家是已经活过了万年岁月的老人家……
    当他若有若无地把这种想法表现出来之后，他就被海德拉狠狠教训了一顿，这一回不但是他的其他同伴，就连艾丽西亚都没有出声为他求情。
    当作死成为一种习惯时，便再也不会有人站出来为路德说话了。
    茂密的丛林中，海德拉拖着华丽的金色长袍款款而行，步伐优雅从容，在她面前，那些挡路的植物都好像有了灵性一般，主动避让，为她开出了一条畅通无阻的道路。
    路德他们紧跟在海德拉之后，行走在丛林之中，双眼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的景色。
    在这片树林之中，路德不仅看到了之前那种巨大的藤蔓，还看到了其他一些奇妙的植物：比如浑身上下挂满了巨大果实但只要稍微触碰到就会立即中毒倒在它下方土地最终尸体腐化成为养分为它提供营养的黑色怪树；比如生长着外表看上去坚硬但却会在与猎物接触到的那一瞬间伸长化为触手将其缠绕的尖刺的藤蔓；比如一眼看上去很不起眼但根茎却能够一直伸到地底数百米捕捉地底生物的小草……
    其他的还有腐毒蘑菇、嗜血青苔、恐怖怪异魔鬼花之类名字千奇百怪的植物，从名字上就可以看出，它们绝对不是什么会给予这个世界温暖与关怀的普通植物。
    从另一种角度去看的话，其实，这片丛林之中活着的那些动物其实也蛮辛苦的，食物链完全反了过来，在外界能将这些花花草草压在身下肆意蹂躏的各种食草动物如今在这里只能被这些花花草草压在身下肆意蹂躏……
    不也挺好吗？
    当路德第三次看到某只长得和鹿差不多的动物被一条巨大的藤蔓缠绕并最终被其身上携带的剧毒腐蚀为一滩脓血时，他内心不禁感慨了一句。
    这个地方真特么操蛋。
    “那些植物都是巫的杰作。”
    海德拉见到路德他们貌似对附近那些千奇百怪的植物很感兴趣，于是顺便开口解释了两句：“他们研究将血脉之力注入植物的后果，并最终创造——或者说，改造出了这些植物。”
    “将血脉之力注入植物？”
    埃索伦等身具血脉之人顿时投来了感兴趣的目光。
    安道尔目光闪烁，似乎想起了什么。
    “类似的实验，议长阁下他们似乎进行过。”他回忆道：“不过，他们进行的是将两种不同生物的血脉混合到一起的实验，那从古代奥术帝国中期就有了，并因此诞生出了回环山脉那些奇形怪状的魔兽。至于将血脉之力注入植物，他们也没想过，毕竟，那太……疯狂了。”
    他想了一会，才想到该怎么去形容这种行为。
    大陆上默认的一条法则，也就是只有动物才拥有血脉，才能够觉醒血脉，至于植物，它们连血液都没有，哪来的血脉？
    可是……
    “血脉指的可不止是血液的流淌。”海德拉轻柔地抚摸着身旁某株不知名植物的叶片，缓缓说道：“血脉，指的是传承，从力量到天赋再到意志的传承，而传承是生命的本能，没有哪一种生命会违背这种本能。母神大人当初创造万物的时候，最先创造的就是植物，祂又怎么可能偏心眼到只给动物血脉传承的机会呢？”
    安道尔神情微动：“可是……”
    海德拉打断了他的话：“你们人无法观察到这种传承，是因为这种传承的形式远远超乎你们的想象，你们只知道用肉眼可以观察到的传承，而植物的传承却是隐藏在它们生命本源极深处无法轻易探究到的，即使是那些象征你们人智慧最顶峰的巫，花费了近万年的时光，也依然一无所获。最终，他们也只是创造出了这种具有动物血脉传承性的植物，而植物体内真正传承的血脉，却从来没有被发现过。”
    她娓娓道来，话语中对人似乎很不屑，但语气却极为自然，听不出半点刻意的针对。
    或许，这就是黄金之民始祖对人的看法吧。
    一个看似文明开化，但实际上还有很漫长的道路要走的种族。
    气氛一时间有点沉重，所有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最终，还是路德开口，扯开了话题：“那么，那些巫窝在巫乡这么久，就只是为了研究这个吗？”
    他摸着后脑勺，很是不解。
    “当然不是。”海德拉用金黄色的竖瞳瞟了他一眼，看得他浑身发冷，打了个寒颤后才移开视线，说道：“这只不过是他们在万古岁月中打发时间的方法而已。那些巫可比你们聪明多了，他们明白，什么可以理解，而什么，绝对无法理解。植物的血脉传承是这个世界最古老最原初的一个谜题，他们研究这个，但却从没想过可以得到答案。父神大人给予他们神秘的力量，也让他们明白了神秘的本质，也就是——”
    她驻足，转身，语气低沉：“接触得越多，就越是神秘。”
    接触得越多，就越是神秘……
    路德他们怔怔地站在原地，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那不就是……无解吗？”
    安道尔忍不住开口问道：“接触得越多，神秘就越是神秘，那么，神秘到底是什么，不就是一个无解的问题吗？”从神秘中划分出来的三种力量，言灵、预言与魔法之中，魔法师是最热衷于追求神秘的职业，他们坚信，这世界上任何事物的本质都可以从神秘之中寻找到答案，而他们也终将彻底掌握万物的本质，乃至于——神秘的本质。
    到那个时候，世界对他们而言，再无秘密可说。
    可是，如今，海德拉却告诉他们，神秘的本质，就是无法勘破。
    这简直就是在否定几千年来无数天才骄子一生的努力与奋斗，安道尔，无法接受。
    “事实就是如此。”海德拉并不会因为安道尔无法接受就选择改口，她缓缓前行在茂密的丛林，口中轻声说道：“凡人，难以勘破神秘。这个世界上，能够知晓万事万物答案的，到底只有那些无法言说的存在而已。除此之外，唯一一个能达到如此地步的，或许就只有那位大贤者阁下了。”
    “大贤者！？”
    再一次听到这个如此熟悉的名字，路德猛地抬起头。
    海德拉嘴角勾起一丝微笑：“是的，大贤者——万古之前，她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诞生的生命，也是第一个得到父神大人神秘力量的存在，同时，她还得到了另外七位不可明说之存在的祝福，并凭借此获得了窥视这个世界最本质最源头的答案的能力。也就是说，实际上，她就是无所不知的。”
    “那他现在在哪里！？”路德迫不及待地问道：“告诉我，他还没死，对吧？”
    “大贤者与此世同在，绝无死亡的可能。”
    “那么，他……”
    “你们马上就会见到她了。”
    海德拉忽然说道。
    包括路德在内，所有人都愣住了，逐渐地，路德瞳孔睁大：“你是说，那位大贤者……就在巫乡！？”
    “的确如此。”
    海德拉伸手拨开前方的树枝，金黄色的光芒从她身上照射而来，直达路德黑色眼眸的深处。
    他仿佛看到了一个隐藏在迷雾之后的身影，听到了若有若无的低语声……
    很快，那身影消失，那低语声也随之飘然消逝。
    耳畔，只传来了海德拉的声音：“等见到她的时候，你们便会明白一切的答案——关于这个世界因何而生，如何而生，关于这个世界最初诞生时发生的一切，甚至关于那个植物血脉传承的古老谜题，你们也同样可以得到答案。而且，你们将是唯一一个得到这些问题答案的凡人。”
    “一切，不因为你们的身份，只因为你们的使命……”
    她低头说出最后一句话，声音很小，没有传出去多远便被风吹散，就好像她刻意不让路德他们听到这句话一般。
    而路德却似乎什么也没有意识到，只是急切地说道：“那我们还等什么，赶快走啊！”
    他身后，即便是最稳重的埃索伦也是有些雀跃，而安道尔眼中更仿佛燃烧起了实质性的火焰——对于以追求知识与真理、解答神秘与未知为信仰的魔法师来说，海德拉刚刚的话实在是太有杀伤力了。
    唯一一个知道远古真相、了解神秘本质的凡人，这样的名头，即使是一向对这些事情最不屑一顾的尼可也无法轻易置之度外。
    “你们很急吗？”
    海德拉瞥了他一眼，轻笑道。
    “怎么可能不急！”路德完全将内心的急切与焦躁表现在了脸上，没有丝毫掩饰的意图：“你知道我为了这个跑了多久的路受了多少的苦吗，接下来，只要一会儿，只要一会我就能知道一切的答案——包括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包括……”
    他猛地顿住，悄悄看向艾丽西亚。
    包括……王血，到底如何诞生，为何而生。
    从风沙丘陵开始，他就一直在追寻这个答案。时间长河、黄昏战役、父神奥与母神创、娲皇氏与太昊氏、奥特拉斯的帮助、大洪水的侵袭、世界的诞生、关中平原的万里魔气、最古支配者们的布局、古怪诡异的王血、疯狂的万物归一教、囚禁神明的教会、教化人族的大贤者、神秘莫测的巫乡之主诺娅、人族诞生的始祖人祖、莫名出现在他们身旁的巫乡之主初与始、万年与世无争傲然独立的巫乡、在巫乡守候万年的引导者九头蛇始祖海德拉……繁杂的线索汇聚在他脑海中，让他无法理清头绪。
    他，确实需要一个答案。
    “那么，如你所愿。”
    海德拉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身，朝着路德他们微笑，那金黄色的竖瞳中折射出灿烂耀眼的光芒——
    “现在，去追寻你们的答案吧。”
    “欢迎来到——”
    “巫乡！”
    她侧身相让，为路德他们让出一条道路。
    路德犹豫了一下，最终，毫不犹豫向前踏出脚步。
    九头蛇沼泽，巫乡。
    为了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