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艾丽西亚》第408章 苏醒的过往

    “万年之前，海皇帝国在海皇的带领下强盛无比，统御沧海万河，千万水族莫敢不从，除了圣龙帝国外，几乎没有哪一个国家能够与它相比。然而，这一切的威风最终都被埋葬在了那一场名为黄昏的战役之中。带领着帝国数万万鲛人族参与了这场战役的海皇陛下在大战过程中被来自九重深渊的混沌之气施加了诅咒，而当时能够解开诅咒的只有传说中的父神奥与母神创。”
    “但是，彼时的母神创因为损耗过大而陷入了沉睡，父神奥也早已在大陆上销声匿迹，仅凭海皇帝国之力，完全无法解开那个象征九重深渊意志的诅咒。”
    “从那次战役之后，沧海之皇的血脉就一天比一天稀薄，能够继承最纯正海皇血脉的王位传承人逐渐变少，最终甚至彻底消失无法寻觅。”
    “诅咒的力量是恐怖的，整个帝国对此无可奈何，甚至就连海皇陛下本人都已经绝望了。他吹风呼雪，硬生生创造出了一座巨大的雪山山脉作为帝国圣地，就是为了保护沧海的鲛人在帝国衰落之后不受外界入侵。然而，再怎么坚固的防御也挡不住那颗贪婪的心，没有了继承海皇血脉的海皇陛下带领的帝国一天比一天弱小，不仅失去了远古之时那种傲视天下的气势，到了如今，已经连一些地上宵小之辈都敢肆无忌惮地欺辱了。”
    “到了末代海皇陛下统治的那一时期，也就是一千多年前时，整个海皇帝国甚至再也找不到一个拥有海皇血脉，足以继承这个至高之名的传人。也就是说，末代海皇陛下时期，帝国就已经面临着分崩离析的危险。”
    “然而，也就是在那时候，陛下遇到了一个人类，并且，他还从那个人类感受到了海皇血脉的气息，虽然这血脉气息纯度很低，甚至可以说是驳杂，但也足以为当时的海皇帝国带来希望了。”
    “只是，如此驳杂的血脉尚不足以继承海皇的名号，为此，末代海皇陛下与那个人签订契约，将帝国世代传承的神器沧海权杖一分为二，分别交给了帝国当时最忠诚的眷属，也就是我们鲛人一族还有那个身具海皇血脉的人类。陛下此举，正是为了借助沧海权杖的力量帮那名人类以及他的后代提纯身体之中的血脉，直到他们血脉的纯度足以继承海皇之位为止。”
    “于是，那名人类带着一半的沧海权杖离去，而我们鲛人族则留守在沧海守护另一半的沧海权杖，并且无时不刻都在等待契约之中提到的那名传承人的到来。即使是无数帝国眷族都已忍受不住这样孤寂的日子而离去，我们鲛人一族也始终未曾动摇。而最终的结果也证明了，我们的等待，并没有被无视。”
    “古老的契约中提到过的，那位海皇之位的传承人，终于还是来到了沧海。”
    空旷的洞穴内，鲛人族长老用祥和的目光注视着眼前的沧海权杖，口中远古之事娓娓道来，语气沧桑，如同歌谣的吟唱亘古而久远，让尼可仿佛也回到了万年之前的沧海，见证了一个庞大帝国的兴衰成败。
    从初代海皇建立国家，到之后的发展壮大；从帝国离开沧海加入那场宏伟的战役，到初代海皇在草原与沧海边缘吹吸风雪凝结山脉；从强大鼎盛万族臣服的荣耀，到连王位传承人都无法找到，被无数眷族背弃的没落……
    一个古老的帝国，一个曾经经历过无数次辉煌与无数次动乱的帝国，哪怕它早已消失于时间长河之中，也依旧有人在为它坚守。
    这是一个怎样的帝国，才能有这样的凝聚力？
    又是一个怎样的帝王，才能有这样独特的人格魅力，甚至足以在一个族群中成为信仰？
    此刻的尼可，忽然无比地想和海皇帝国这万年来数百任海皇见面了。他想看看，那些被无数鲛人顶礼膜拜，被他们信任被他们敬畏的海皇，到底长什么样？
    他遐想着，思绪飘飞，来到一片广阔的海域之上。
    这里有万万里烟波浩渺，有千千万水族海兽，有大大小小无数个文明部落。这里广阔无比，一个王座级的强者都需要至少一个月的时间才能横穿这片海域。然而，这样一片广阔的海域，却都归属于一个人的统治之下。
    他站立在海域的中央，背对着尼可，其首为龙，其身为人，其尾为蛇，鳞片如冰，双目如珠，长有六臂，驾驭波涛，俯瞰万物，不怒自威……
    那样的存在，强大，而又尊贵。
    尼可看着他，不知怎的，忽然有种想亲近他的冲动。
    他怎么也无法抑制不住这样的冲动，因为，这是从灵魂深处、从他体内流淌着的血脉传达而来的讯息。
    所以，自己应该……
    他抬起头，却忽然发现，原本背对着他的巨大海皇正缓缓转身，朝他看来。
    他的心于是开始剧烈跳动，就好像有什么让人激动的事情就要发生。
    他看着巨大的海皇一点一点转过身来，看着他轻轻移动六只巨大的手臂，看着他用蛇尾掀起一阵一阵的波涛，最后，他终于看到了他的面容，以及他如明珠般湛蓝纯净的眼眸——
    眼眸之中，倒映出了一个少年的存在，金发，蓝眸，面容稍显稚嫩，正用好奇的目光看着尼可。
    那不是别人，那正是他自己！
    所谓的海皇，就是他自己！
    尼可悚然而惊，眼前一昏，一阵天旋地转后，浩渺的烟波与巨大的海皇都消失不见，他重新回到了简陋而空旷的洞穴之内，周围隐隐有水流涌动，包裹着他的身躯与四肢。
    “陛下？”罗蕾莱略微担心地看着他：“您没事吧，陛下？”
    “我……”尼可想说自己没事，但却说不出口，他本能地觉得，自己的身体之中，似乎有什么正在觉醒。
    “那是海皇的意志，陛下。”
    长老似乎看出了尼可在想什么，开口说道：“您接受了历代海皇陛下和沧海权杖给予您的意志，也同时接受了沧海的馈赠。”
    “海皇的意志？”尼可有点茫然地举起自己的手，然后想到了刚刚在幻境中所见到的那位巨大的海皇，以及他眼眸中的自己。
    海皇，就是他吗？
    还是说，他，就是海皇？
    “您是海皇，海皇也是您。”长老的声音再次在他耳边响起：“当初，身具驳杂的海皇血脉，与末代海皇陛下签订了那个古老契约的，正是陛下的先祖，阿斯特雷亚大人。所以，陛下，您就是契约中所说的传承人，您的到来，是对契约内容的体现。由您来继承这个王位，本就是末代海皇陛下、阿斯特雷亚大人以及沧海权杖的共同选择。”
    “请接受吾族的效忠，加冕海皇之位吧，陛下。”
    “沧海，等待您的到来，已经太久了。”
    长老轻轻托着只有半部分的沧海权杖，将它交到了尼可的手中。
    “共同的选择？”尼可忽然失去了之前坚持的态度，愣愣地握着手中的沧海权杖，有点不知所措。
    现在，又到了选择的时刻吗？
    他紧紧抓着沧海权杖，咽了口口水。
    一旁，长老和罗蕾莱都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回应。
    如果他不答应的话，海皇的位置，不知道又要空缺多久了。这个古老帝国的荣耀，也不知何时才能重现了。
    对于他们来说，这是决定着他们千年来所有等待与所有命运的选择。
    而选择的权力，就在尼可手中。
    是或不是，只有两个字，他的呼吸逐渐加重，明明身处海底，但身上每一个毛孔却都在散发着灼热的气息。
    “我——”
    他开口，声音在寂静的洞穴内格外响亮。
    但是，说出这个字后，他忽然又噎住了，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
    长老和罗蕾莱没有说话，也没有不耐烦，只是静静地聆听，如同聆听着传说中海皇的令诏。
    就在这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平静的海皇权杖，此刻忽然开始剧烈地颤抖，连带着，周围的海水都开始不断沸腾，似乎遭受到了什么刺激。
    “怎么回事！？”
    尼可有点慌张。
    他身后，长老上前一步，看向他手中的沧海权杖，皱着眉头说道：“沧海权杖……在悲伤，在愤怒，它……在哀悼……”
    “愤怒？哀悼？”
    尼可愣住了：“为什么要愤怒？又为什么要哀悼？”
    “为神器受辱而愤怒，为同类将亡而哀悼。”长老眉头紧锁，没有一丝要放松的迹象：“沧海附近，应该有一把强大的神器正在遭受劫难，或者即将走向灭亡。”
    “那应该是一把不下于沧海权杖的神器。”
    “到底是谁，能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居然连这样强大的神器都能摧毁？”
    他目光看向海域上方，其中满是忧虑，显然，他也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是好是坏。
    他旁边，尼可的心却猛然一跳——
    强大的神器？遭受劫难？
    第一时间，他想到了夏露，以及夏露手中的朗基努斯。
    只有这种等级的神器，才会引来沧海权杖如此强烈的反应。
    那么，也就是说，夏露她，此刻已经陷入了危机吗？
    那么，路德他们呢？他们又怎么样了？
    是同时受困，还是暂且无事？
    还有……安道尔，又怎么样了？
    尼可心中忽然想到了他。
    按照他自己的推断，安道尔此刻应该正和路德他们在一起，不可能会来找他。
    但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似乎并非如此。
    灵魂深处，似乎有什么正在隐隐约约地悸动着，那种激昂的情绪，就好像是在迎接着什么的到来。
    会是什么？
    他内心疑惑，但是没过多久，他就知道了是什么——
    “吼！”
    从遥远的天边，传来一声怒吼。
    这一瞬间，尼可忽然觉得自己体内流淌的血脉都开始了激烈的共鸣，它们奔腾呼啸着，尽情释放活力与张扬，强大的气息几乎是一瞬间笼罩了附近的数千里海域，那是只有黄金之民血脉才有的磅礴气势，叫人敬畏。
    在他的背后，一只龙首人身蛇尾，驾驭着冰蓝色波涛，六只手臂各持着强大圣物的娜迦虚影缓缓浮现，似乎是受到了谁的召唤，他没有经过尼可的呼唤便自动苏醒了。
    身后，长老和罗蕾莱的声音同时传来——
    “海皇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