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艾丽西亚》第406章 觉醒血脉

    一望无际的海域之上，纵身掠过的几人中，铂尔修斯猛然抬头，凶狠的目光紧紧盯着前方，喉咙深处不断发出低沉的吼声，听上去格外可怖。
    “怎么回事？”
    他身旁的路德连忙停下来问道。
    “血气！”铂尔修斯缓缓从空中吐出了几个字：“就在前方，很浓重的血气！”
    “血气！？”
    路德一愣，然后忽然想起了夏露。
    铂尔修斯口中浓重的血气，莫非就与德古拉还有她有关？
    在他身后，埃索伦手中的日之剑佛拉格拉克忽然一声长鸣，然后喷吐出了汹涌的金色火焰，化为一只只小小的太阳鸟围绕着埃索伦上下飞舞，生灭不息。
    “这是……”埃索伦错愕地看着手中的武器，有点迷茫——他明明，没有催动佛拉格拉克的啊。
    而且，为什么，佛拉格拉克会莫名其妙传递给他愤怒的情绪？
    神器有灵，这样的话语不是白说的。几乎每一把神器都会有自己的意志与灵性，而身为天生神器的佛拉格拉克，其灵性甚至已经足以和智慧生物相媲美了。所以，埃索伦并不相信它会无缘无故给自己传递这样的情绪。
    而且，在这股愤怒的情绪之中，他似乎还隐隐察觉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比如悲伤……比如痛苦……又比如，哀悼？
    为什么要哀悼？到底在哀悼什么？
    能够让一把神器产生这样复杂多样甚至是哀悼情绪的，要么是其主人死亡，要么就是……有同类死亡，或者，正在走向死亡。
    “朗基努斯！”
    他猛然抬头，语气急促：“它感受到了，朗基努斯的痛苦与愤怒！”
    “夏露那边，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
    路德闻言，和庄不予对视一眼，均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焦虑。
    “我们快点！”
    他来不及多想，催促一声，然后立刻振动双翼朝着更远的天边飞去，在他身后，埃索伦三人也跟了上去，几人的身影朝着地平线掠去，很快消失在了风中。
    ***
    另一边，同样是一望无际的海域，安道尔和斯泰尔正站在一块裸露的巨大礁石上，看着前方烟波浩渺，碧浪翻滚的场景。
    “我们到了？”
    斯泰尔疑惑地看了下四周，并没有发现传说中白雾的身影，于是很疑惑地问道：“你确定，这里可以找到那些鲛人族的踪迹？”
    “或许不可以，或许可以。”
    安道尔给了他一个模棱两可的回复，顿时让他极为不满：“你别打哑谜好吗？神神叨叨的，不能直说吗？”
    他这样抱怨着，却只换回了安道尔淡然的一瞥：“有些东西，直说出来的话，你自己也不会信的。”
    “你先等一会吧。”
    说着，他闭上眼，凝神细思，似乎在感受着什么。
    这家伙，到底在干嘛啊？
    斯泰尔一脸怀疑地看着好像什么也没有做的安道尔，如果不是他能看出此刻的安道尔已经沉入到了某种极为古怪而又神秘的境界之中，他说不定就要怀疑其实安道尔并不想去找尼可，只是带着他出来逛了一圈而已。
    海面上一片平静，波涛依旧翻滚，海风依旧喧嚣，偶尔有几只不知名的海鸟飞过，白色的羽毛划破长空，轻轻飘落，被站在礁石上百无聊赖的斯泰尔一把抓住，放在手中仔细端详。
    血脉……吗？
    看着手中的白色羽毛，他暗自沉吟。
    斯泰尔其实很清楚安道尔和尼可这对兄弟的矛盾到底出在哪里，那样的矛盾，在他身上也曾经体现过。而血脉，便是这矛盾表现出来的最明显的形态。
    渴望成为勇者的天空之民，与被要求着成为王者的天空之民，这两者是不一样的，大概，只有自由选择过的，才能算是最纯正的天空之民继承人。
    这种血脉的强大与否，不是以纯度来评价的，而是以你那颗追求自由的心来评价的。
    斯泰尔不知道的是，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超越了很多人，包括那些他曾经一直仰慕着的人。这些人中，有他的父亲，帝国的老贤王，有圣君埃文，有大帝圣罗兰，也有如今的天空之王维克多……甚至，还有他的姐姐，帝国的摄政王女，莉莉丝。
    这些人都被自己的血脉束缚住了，他们明白天空之民的真谛，但却始终没有勇气或者说没有机会踏出那追寻的一步，因为，如果他们不选择被束缚的话，那神圣莫戈迪亚帝国可能很早就不存在了。
    总要有人在规则之中，才会有人能站在规则之外。
    斯泰尔很幸运，轮到他这一代的时候，他终于拥有了选择的机会。并且，他也用自己的坚持获得了圣剑苍穹之礼的认可，成功踏上了通往真正天空之民传承的道路，而莉莉丝则很无奈地被束缚在了那个强大的帝国之中。虽然这或许是她自己的选择，但她毕竟失去了一个追寻真正血脉的机会。
    这些东西斯泰尔平日里似乎有所感觉，但却不是很明白，他唯一能从这里面看出来的一点就是，任何一种传承千万年的血脉，其对于直系血脉族人的要求绝对不是所谓的血脉纯度，而是名为——血脉的灵魂。
    天空之民的血脉灵魂是自由，而斯泰尔选择并追求了自由，所以，天空之民在这世间最纯正的直系族人，一直都只有他一个；泰坦巨熊的血脉灵魂是承担，而铂尔修斯承担了他原本无法承担的一切，从潘多拉沉沦的苦难，到同伴们殷切的期盼；太阳鸟的血脉灵魂是正义，而埃索伦也一直在为了这一点不断奋斗，并最终以自己的正义捍卫了太阳鸟的荣耀……
    就如同人有了灵魂才能存在，血脉也是因为有了灵魂才能传承。而斯泰尔此刻最想知道的一点就是，安道尔和尼可，他们身上的怒涛娜迦血脉所代表的血脉灵魂，到底又是什么呢？安道尔和尼可，到底有没有传承这样的灵魂呢？
    这是一个未解的谜题，他本能地觉得，这个谜题或许会是解决安道尔和尼可两人之间一切问题的关键。
    可是，没有人可以给他一个答案。
    所以，直到那一天真正到来之前，他或许都只能像现在这样进行一些无关紧要的猜测了。
    就在他独自沉思之时，身旁忽然传来了安道尔的声音：“好了。”
    “嗯？”
    斯泰尔连忙转过头去，正好看到安道尔睁开眼的模样。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安道尔原本就湛蓝如明珠的眼眸似乎变得更加纯净了，那样纯净的湛蓝色，总会让他想起浩瀚的海洋，以及海洋之上汹涌的波涛。
    当他揉了揉眼睛，打算仔细观察一下之时，悬挂在腰间的圣剑苍穹之礼忽然一阵剧烈颤抖，原本冰冷的剑鞘温度逐渐升高，最终变得炽热无比，让斯泰尔放上去的手一下子被烫到，下意识收了回来。
    被这灼热高温烫到的斯泰尔震惊地看着腰间剧烈颤抖，不断散发出嗡嗡剑鸣的苍穹之礼，忽然有点茫然。
    苍穹之礼……在生气？
    不，用生气或许程度还太轻了。
    神圣莫戈迪亚帝国的神物，昔年大帝圣罗兰手中的神剑，大陆上屈指可数的神器级武器，圣剑苍穹之礼，它在……愤怒？
    那剧烈颤抖的剑身，还有温度还在不断升高的剑鞘，恰恰印证了这一点。
    可是，它为什么要愤怒？
    为了什么，而在愤怒？
    正当斯泰尔有点迷茫又有点惶恐之时，上方平静的虚空忽然一阵扭曲，如水面般震荡的波纹之中缓缓走出了一位金发蓝眸，英气勃发的男子，正是斯泰尔的先祖，神圣莫戈迪亚帝国第二任皇帝，大帝圣罗兰。
    只不过，此刻的大帝圣罗兰和往日里有所不同，他目光凌厉如剑，仿佛和风温煦的淡然面容早已被冷漠所取代，就连嘴角那淡然的微笑也变为了夹带着愤怒与嘲讽的冷笑。
    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身为王座级强者的大帝圣罗兰失去了涵养，如此生气？
    不仅是斯泰尔，安道尔也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没有去在意他们的视线，大帝圣罗兰背对着他们，凌厉的目光直指远方的虚空，仿佛看到了正在那里发生的一切。
    “有人，在亵渎神器。”
    他低沉的话语忽然在两人耳边响起：“以最污秽的血腥之气，亵渎最尊贵的神圣之器。”
    “它感受到了，神器在哀鸣，在哭泣，在——”
    “怒吼。”
    低沉的话语声落下，苍穹之礼忽然自剑鞘中飞出，在半空中震颤长鸣，仿佛是如大帝圣罗兰所说的一般，在响应远方那不知名神器的呼唤。
    “神器有灵，任何妄图以凡人之躯污秽之气亵渎神器之人，也必将受到神器的制裁。”
    “更何况，那把正被亵渎的神器，其力量还远远在它之上。”
    大帝圣罗兰侧过脸瞥了一眼半空中的苍穹之礼，然后将视线放到了安道尔和斯泰尔身上：“无需想太多，继续你们的道路吧，用你们的方法，去拯救那把即将堕落的神器。”
    说完，他转身，身形逐渐变淡，最终彻底消失在了虚空中。
    天上，苍穹之礼发出最后一声长鸣，然后终于平静下来，从半空中坠落，被斯泰尔接到了手中，看上去再无一丝异样。
    “被亵渎的……神器？”
    斯泰尔愣愣开口。
    他想起刚刚大帝圣罗兰所说的话了——那是一把威力还在苍穹之礼之上的神器。
    大帝圣罗兰是千年来帝国除了圣君埃文和天空之王维克多之外最强大的王座级，而苍穹之礼是他的意志集合，哪怕是和日之剑月之枝那样的天生神器相比也不会逊色多少，能过胜过它，而且就在这附近的神器……
    “朗基努斯！”
    他猛然抬头，冲着安道尔喊道：“是德古拉！他们有危险了，夏露和路德他们！”
    “猜到了。”
    安道尔淡然地瞥了他一眼，然后在他愣神的目光中转过身，面朝向广袤无垠的海洋。
    他闭上眼，用并不怎么虔诚的声音呼唤灵魂深处那位与他血脉共存的存在。
    然后，顺利地得到了对方的回应。
    在他背后，隐隐传来波涛汹涌、浪花飞溅的声音。
    龙首、人身、蛇尾、六臂……一只巨大怪物的虚影一点一点在他身后浮现。
    在这个过程中，斯泰尔的目光逐渐由疑惑转向惊愕，最终变得呆滞。
    他发誓，自己看到了出生以来最让他震惊的一幕——
    安道尔他居然在这种时候……
    觉醒了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