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艾丽西亚》第189章 无所谓，不在乎

    “你们，是第一次到堪培拉吗？”
    名为诺娅的少女将双手背到身后，歪了歪头，笑着问道。
    这是，和梦中一般无二的微笑。
    “恩。”
    白合看着她，想说点什么，但却又什么也说不出，只能点头回应道。
    “那么……我带你们走走，好吗？”
    她笑起来如阳光一般明媚，灰色的眼眸中满是期待，让白合和姬由竟然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她们本来也没这个理由。
    “如果不麻烦的话，我们……”
    白合同样笑着回答道：“十分乐意。”
    三人相视而笑，夕阳余晖笼罩的小巷中，并肩而行。
    傍晚时分的堪培拉与其他城市一般热闹无比，在外劳作了一天的人们都行色匆匆地走在归家的道路上，脑海中想的念的自然也是妻儿的面孔。在这样的环境下，悠哉从容的白合三人显得颇为异样。
    不知是出于何种原因，这一路上，三人都只是默默地并肩而行，一路无话，但却也不显得尴尬，反倒让她们有种温暖的感觉。
    因为，这种场景，在梦中，她们也经常遭遇。
    与梦境不同的是，此刻的景象，更多了几分真实。
    街道，人群，喧嚣，归鸟……
    这些，都是梦境中所没有的。
    包括这真实的记忆，以及“诺娅”这个名字。
    白合忽然抬起头，正想说点什么，却忽然发现诺娅正出神地望着不远处。
    白合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才发现她的目光是凝聚在一个巨大的广场上。
    白合和姬由，在外面转悠了这么久，但不知为何，却还是来到了这个广场附近。
    姬由也敏锐地察觉到了少女的异常，转过头，问道：“怎么了吗？诺娅？”
    她很熟稔地喊出这个名字，仿佛不是刚刚认识一般。
    诺娅收回视线，放在白合和姬由身上，然后淡淡地摇了摇头，笑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点事罢了。”
    一些事……
    什么事呢？
    白合有点好奇，却也没有多问。
    三人继续要往前走，就在迈步的那一刹那，诺娅忽然停住了脚步。
    两人顿时看向她。
    “你们……想去那里看看吗？”
    面对两人疑惑的目光，诺娅指着不远处说道。
    顺着她指的方向，两人望去，只见一座高大的钟楼屹立在不远处，天边飞过几只飞鸟，晚霞与钟楼飞鸟完美地融入了同一张画面。
    这座钟楼，就位于广场的西侧边缘，而在广场的其他三个方位，也各有一座钟楼屹立着。
    “从那里，应该可以俯瞰整座城市吧？”
    诺娅眨着眼睛看着她们：“要试试吗？”
    “可以吗？”
    白合有点为难。
    像这样的建筑应该不可以随便进入吧？如果她们想上去的话，自然也不是不可以，但却需要动用言灵术，而出来之前路德就和她们说过要小心不要暴露自己……
    “放心吧！”
    诺娅似乎看出了白合的为难，自信满满地说道：“我有办法！”
    “是吗？”
    白合和姬由对视一眼，虽然不知道她有什么办法，但最终还是选择了跟上她的步伐。
    三人的身影朝着不远处的钟楼走去。
    ***
    驻地的房间内，庄不予正坐在床上闭目养神，膝上横着他那一把寸步不离的长剑。
    忽然，房门被敲响，将庄不予从神游物外的境界中吵醒。
    他睁开眼睛，六识合一后的“心眼”发动，仔细感知着门外的动静。
    当察觉到来人的身份后，他的脸一下子就苦了下来。
    因为来者是安道尔。
    自从被烛龙一口气吹到西方，一路摸爬滚打风尘仆仆，经历了无数困难挫折后，庄不予一直以为自己已经达到了极高的精神境界，不说宠辱偕忘，起码也可以做到泰然处之。
    事实上，他也几乎做到了，除了龙爪山脉那一次因为克阿斯的事情稍微有点激动之外，其他时间他一直都是那般淡然的心态。
    除了在安道尔面前。
    这个骚包的基佬魔法师，不知为何就看上了他，一个正直有为的新世纪五讲四美好青年——更关键的是，特么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异性恋，对于龙阳之好完全没有兴趣。
    因为这一点，路德他们已经嘲笑了他不止一次了，每次都是在安道尔缠着他的时候，让他很是尴尬。
    虽然有时候他也会得意于自身的魅力，但更多的时候还是困扰的情绪居多。
    而且，安道尔的好感来得让他有点莫名其妙，似乎没有任何过程，一瞬间，他就看上了自己，如此随意，仿佛只是在路上摘了朵野花。
    一见钟情这种事，未免也太过离谱了吧？更何况，是在一名基佬和一名异性恋之间。
    如果说他对于安道尔没有好感的话，那也是假的，一路同行下来，让他知道虽然这名魔法师不仅骚包而且是个基佬，但本质上还是个不错的人，但那只是朋友同伴之间的好感罢了，真的要他喜欢上对方，根本就不可能。
    他相信安道尔也是明白着这一点的，但不知为何，对方还是一直缠着他，似乎想用自己的诚心来打动他。
    对此，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这一次，他又是想干什么呢？
    正当他心中诸般想法浮现的时候，守候在门外的安道尔再次敲响了房门。
    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庄不予深吸一口气，一弹指，轻柔的风被操控着打开了房门。
    门外的安道尔轻轻推了下房门，发现确实被打开了后，才一把推门走了进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上闭目养神的庄不予。
    是的，虽然知道安道尔来了，但庄不予依旧没有下床的意思，他想让这样的自己传递出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气魄，以此来告诉安道尔：我并不是一个随便的人，请放尊重点……“恩？小庄你这意思……是要和我共度……”
    “！！！”
    庄不予猛然睁开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配合流畅的动作滚下了床，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是你啊安道尔，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来看你吗？”
    安道尔一扬金色的头发，反问道，那海蓝色的眼眸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庄不予。
    这有趣的台词……
    庄不予嘴角微微抽搐。
    安道尔依旧安静地看着他。
    金发，蓝眸，不算难看的五官，白色衬衣与裤子，金红色的斗篷，加上一眼看上去就知道保养得很好的白皙的皮肤，搭配起来，似乎是那种十分容易受到小女生欢迎的小白……我是说帅哥。
    可是为什么，会是个基佬呢？
    庄不予内心悄然叹了口气，不自觉移开视线：“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想……好好休息一下嘛……所以说，有什么事就说吧……你看，天都快黑了……”
    庄不予指了指窗外的晚霞。
    “确实，天就快黑了呢。”
    安道尔点了点头，面容淡然。
    他这平静的模样反而让庄不予有点不安。
    “所以说啊……”
    他嘴角扯起一丝微笑，刚想再仔细询问一遍，话还未完全说出，便撞上了安道尔投射而来的目光，想说出口的话也不禁噎在了喉咙。
    眼前的男子，目光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之前缠着他的时候，有喜欢，有欣赏，也有爱。
    而此刻，却是认真。
    一想到他平日里和路德斗嘴，和尼可互掐，和自己纠缠的模样，再看看他如今的目光，庄不予几乎无法再维持那种淡然的心态了。
    一个平日里不正经的人正经起来，才是最可怕的。
    嘴角的微笑于是变得十分勉强。
    似乎是看透了庄不予的想法，安道尔轻笑一声，低下头，看着地板，一如在恋人面前娇羞的小女孩。
    只有庄不予才知道，绝非如此。
    他低下头，只是为了不让自己看到他的目光。
    那低下头的瞬间，目光深处，似乎还带着一丝……哀伤。
    “小庄……”
    他忽然开口了。
    庄不予连忙收回心神。
    他再度抬起头，目光已是淡然如水：“两天后的音乐会，能陪我一起去么……”
    “……”
    音乐会……是吗？
    明明说着邀请的话语，但却无比淡然，似乎并不期待他的回答。
    他内心，究竟在想什么呢？
    庄不予此刻才发现，自己似乎从未真正了解过眼前的男子。
    不了解他口中的“喜欢”是什么，不了解他纠缠着自己是为了什么，更别说是他内心的想法了……
    他沉默，半晌后，才点点头：“我……无所谓……”
    是无所谓，而不是同意，也不是拒绝。
    也就是说，没有态度，去也可以，不去也可以，和你去也可以，和别人去……自然也可以。
    因为无所谓就是不在乎。
    他不在乎。
    安道尔抿了抿嘴唇。
    ***
    “白合……”
    诺娅转过头：“姬由……”
    “恩？”
    “怎么了？”
    两人都好奇地看着突然开口的少女。
    她眼眸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轻声开口：“如果……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们，会在意吗？”
    会在意吗？
    在意我，在意诺娅，而非在意其他什么。
    自从她从那个平凡的小山村被带出来，戴上圣女的冠冕后，她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自己的存在，究竟是被在乎着的，还是无所谓的呢？
    答案就在眼前的两位少女身上，而且，似乎呼之欲出……
    “你在说什么啊？”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
    “我们……”
    “我们……”
    “当然会在乎的啊！”
    两人齐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