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艾丽西亚》第178章 呈上汝卑微的忏悔

    解决完劳克斯的事情后，天色已接近傍晚，商队似乎也没有继续前进的意思了，而是就地寻了块平整的土地，开始扎营生火，准备今晚就在野外过夜了。
    路德等人因为身份特殊的缘故，帐篷被安排到了营地的中间——似乎是为了防备夜里猛兽袭击的事件发生，但对于路德他们来说实际上一点卵用也没有。
    当路德他们回到营地的时候，埃索伦正坐在火堆旁，手中拿着一块肉干，有一下没一下地啃着，跃动的火花照亮了他的脸，可以看到，他红色的眼眸毫无焦距，目光失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嘿！埃索伦！”
    路德坐到他身旁，兴高采烈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于是，埃索伦仿佛受到了惊吓一般手猛不迭一抖，手中的肉干顿时掉到了火堆中，
    埃索伦转头，看着路德。
    路德：“……”
    幸好，这时候庄不予也走了过来，身后跟着故作矜持的安道尔，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和路德他们一起烤火。
    “公婆他们呢？”
    路德随口问道。
    安道尔撇了撇嘴：“觅食去了。”
    “哦。”
    路德挠了挠下巴，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又好像没什么不对，干脆不再去想，转头看向埃索伦：“艾丽西亚呢？”
    “不知道。”
    埃索伦摇摇头。
    “这样啊……”
    路德有点牙疼：之前因为艾丽西亚睡着了的缘故没有叫上她，结果睡醒之后不知道又跑去哪里了，不会是去找自己了吧？
    不过，有夏露她们在附近，再加上那些护卫，应该不会有事。
    路德心稍安。
    “那个叫劳克斯的，怎么样了？”
    埃索伦注视着熊熊燃烧的火焰，眼瞳中倒映出明亮的火光，仿若黄昏中逐渐显露的星辰。
    路德看了一眼若无其事般的庄不予，把之前他和劳克斯所说的话大概复述了一遍。
    埃索伦沉默着，没有说话。
    路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随手从旁捡起一根干枯的树枝，丢进火中，顿时发出噼啪噼啪的声音。
    一会后，埃索伦忽然开口了：
    “愿你的心，连同你的魂，尽付予伟大的主，才得以祈求无愧的安息。”
    他将脸庞从火花的亮光中抬起，注目远方下沉的暮日。
    路德看着埃索伦，忽然有点不解。
    刚刚那句话，似乎是七曜教会的《圣典》中对神明的祷词吧？可是，埃索伦不是已经背弃对太阳神的信仰了吗？
    为什么，他还要说这句话？
    “路德，你去过草原吗？轻风草原。”
    埃索伦忽然问道。
    路德茫然地摇摇头：“没有。”
    轻风草原上居住着兽人一族，逐水草而居，以部落联盟的形势建立起一个庞大的帝国，从一千多年前起与如今的帝国由原本的不平不淡变为敌对，每年秋季都要进攻帝国南部边境，掠夺粮食。
    在这种严峻的情形下，路德就算想进入轻风草原也很难，更何况，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去那里。
    然而，埃索伦却是仰起头，一脸骄傲：“我，从那里来。”
    “那里！？草原！？”
    路德等人都呆住了。
    这个世界的兽人和路德看过的魔幻小说不同，并非青面獠牙的生物，他们与人类的区别仅仅只有那对兽耳和尾巴，顶多是比人类更加强壮更加粗旷。
    而埃索伦，怎么看也看不出他是一个兽人。
    “你的耳朵呢？还有你的尾巴呢？”
    路德故意打趣道。
    其他人也是好奇地看着他，希望能从他口中得到具体的解释。
    说起来，对于埃索伦的过去，他们都是知之甚少，就连和他关系最好的路德也不甚了解。
    他曾经是太阳教会中最有潜力的圣武士，秉承正义之道的中二病患者，而如今却在净化序列中榜上有名。
    他说，他来自草原。
    埃索伦轻轻微笑，没有过多解释，而是站起身，白色的风衣在火焰的渲染下变成橘红色，随着风猎猎摆动。
    而后，他轻声开口。
    “他说，太阳自最东方升起。”
    “它的光芒下，金色的火鸟振翅翱翔。”
    “视野的边境，绽开最炽热的希望。”
    “你曾经光耀大地。”
    “你终将俯瞰万物。”
    “这血脉从未断绝。”
    “我们化为灰烬，但却又涅槃重生。”
    不知道是在歌唱，还是在祷告，古朴而沧桑的歌谣响起，声音在风中徘徊，最终被吹向远方。
    埃索伦低下头，看着他们，最后又把目光转向路德，露出温和的微笑：“如果有一天，我能够找到心中的答案的话，我还会回去的，但在那之前，我只有继续探索了。”
    “路德，我很高兴，能够认识你们。”
    他将手放在剑柄上，行礼，而后转身，往帐篷走去。
    “埃索伦……”
    路德呼唤他的名字，但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从地上站起来，想了一会，各种各样的想法在他脑海中盘旋回荡，但最终却只化为了一句话：“埃索伦……”
    “以后别再说这种好像下一集就要领便当一样的话了。”
    前方不远处，埃索伦脚下一个踉跄，但很快又调整身形，依旧沉稳地往前走去。
    死中二要面子！
    路德比了个中指，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忽然好了很多。
    一抬头，忽然就看到了铂尔修斯他们的身影，拿着诸如肉干之类的食物，一边走一边吃——如果说斯泰尔和尼可是啃的话，那铂尔修斯就是丢了，没错，他直接往嘴里丢，顺着喉咙就滑了下去，还不带嚼的。
    路德此刻难道应该感叹泰坦巨熊血脉的消化力是有多么强悍吗？
    斯泰尔和尼可大概也是被这种豪迈的吃法给吓到了，面色惨白地看着手中的肉干。
    任何人看到铂尔修斯这种吃法恐怕都不会好受吧？接下来的戏码无非是众人其乐融融吃着晚餐，安道尔一如既往骚扰庄不予，尼可斯泰尔互相拆台，铂尔修斯各种强行装逼被路德吊打——唯一让路德有点担心的是，艾丽西亚一直没有出现。
    虽然智障姐妹和白合姬由也是一直不见踪影，但路德却并不是很担心，唯有艾丽西亚让他有点放不下。
    就在太阳完全消失，夜幕降临时，路德终于有点不安了，他从地上站起，想去寻找艾丽西亚的踪迹。
    很巧的是，就在他刚刚站起来的时候，不远处的树林中走出来一个纤弱的身影，在火光的照耀下，路德很清楚地看到了艾丽西亚脸上的担忧与不安。
    怎么搞的？
    路德连忙走上前，刚想询问，艾丽西亚就先开口了：“路德……夏萝夏莉她们，不见了……”
    “额……哈？”
    路德有点搞不懂，开口问道：“什么鬼？她们不是和夏露走了吗？”
    “可是，一直找不到她们。”艾丽西亚搅着手指，蹙着眉头说道：“我在附近找了她们好久了，都没见她们，问白合姬由，她们也说没有看到，夏露也没说要带她们去干嘛，而且一直到现在还没回来，我……有点担心……”
    “……”
    路德皱了皱眉，开口问道：“营地附近，都没有看到她们？”
    “恩。”
    艾丽西亚轻轻点头，眼中是很明显的担忧。
    智障姐妹算是最早加入队伍的女孩子，和艾丽西亚的关系一直都很好，所以她才会如此担心。
    路德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没关系，有夏露在，一定会没事的，恩，让安道尔小庄他们也去帮忙找一下，说不定很快就能找到……恩？”
    路德抬头，目光投射到远方天空中的红月，眉头皱得很深。
    此刻的红月，周围泛起了一圈圈的红色雾气，正逐渐向四面八方扩散。
    “怎么了路德？”
    艾丽西亚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反应给吓到，有点不安地问道。
    “有点不对劲，那月亮……”
    路德一边回答，一边凝视着远方的红月。
    火堆边，庄不予、安道尔和铂尔修斯这三位权杖级在路德做出反应的同时同样猛然起身，遥望远方的红月，铂尔修斯甚至已经开启了泰坦巨熊的形态，灰黑色的毛发覆盖体表，獠牙在夜色中泛着寒光。
    一旁的斯泰尔和尼可被这阵仗吓到，有点懵逼地望着他们。
    不远处，帐篷中，埃索伦的身影从中走出，寸步不离身的佩剑佛拉格拉克被他紧握在手中。
    “路德！”
    他刚出来就大喝道，同时脚步不停，飞快地朝着路德接近，不一会就来到了他身边。
    “很强大的气息！”
    他沉声道：“比我还强，而且还没到极限！”
    作为站在权杖级顶峰的人，他能够感受得出来，那其中究竟蕴藏着多么强大的力量。
    “感受得出。”
    路德随口回答了一句，若有所思地猜测道：“红月的异变，是血族，还是狼人？还是……”
    血族和狼人都是红月信仰最虔诚的种族，他们在突破冠冕的时候，通常都会引起红月的异常举动。
    但绝不是像现在这般，路德他们都能很轻易地感受到，来自红月那股力量中极其明显的敌意。
    如果不是这两个种族进阶，那么就只剩下一种情况，同时也是路德最不想看到的情况——红月女神安苏出手了。
    安苏也是七曜神明中的一位，红月信仰在大陆广泛分布，作为教会一员，对他们有所敌意也是正常的，但问题在于，为什么会挑这种时间这个地点下手？
    而且，通过红月攻击路德他们的话，不一定能对他们造成多大的伤害，而她自己却有可能遭到反噬，这明显得不偿失。
    安苏，她想干嘛？
    路德等人心中都是疑惑不已。
    但很快，答案就出现在了他们眼中——
    末端用红色缎带绑起来的金发斜披在肩上，如同红宝石一般耀眼的眼眸冷冷地注视着空中的红月，精致甜美但却冷漠平淡的面容蓦然浮现出一抹轻蔑不屑的微笑，身后轻轻拍动的蝠翼突然开始伸长，一直伸长到将近五十米，将周围的夜空大部分都遮掩了起来，连星辰的光芒也为之黯淡了几分。
    那是夏露，新月先祖，夏露。
    她仰起头，面容骄傲而冷漠：“亵渎银月光芒的不敬者……”
    “呈上汝卑微的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