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艾丽西亚》第147章 前路漫漫

    “进入大图书馆的凭证？”
    尼可皱着眉头在一脸期待的路德身上来回打量了一番，然后摇了摇头：“身为法尔特西斯家族的家主，我当然有能力办这个凭证。但关键在于，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助你？”
    “额……”
    路德一愣。
    尼可身后，斯泰尔拉了拉他的袖子，低声提醒道：“你白痴啊，答应他，答应他，万一他恼羞成怒要干掉我们怎么办？”
    “闭嘴你这怂货！”
    尼可恨铁不成钢一般呵斥了一句。
    “你有资格说这种话？”
    斯泰尔回想起他刚刚的动作，反唇相讥道。
    尼可不再理会他，转过头面向路德，伸手比了个请的动作：“如果你是为这个而来的话，我想我没有义务帮助，请回吧。放心，我保证不会让表姐叫人砍你的。”
    “更加不放心了。”
    路德眯着眼睛：“等我走出这里，你是不是就要叫人了？”
    “没有。”
    尼可很镇定，但额头上却不自觉流下一两滴汗水。
    路德同样镇定地看着他。
    现在的情况很尴尬。
    听信了某无良老司机的话进入这里的路德不但没有如愿以偿得到想要的凭证，反而陷入了可能为帝国以“擅闯贵族府邸兼威胁帝国王室成员罪”的名义逮捕；而尼可他们虽然表面上占据了优势，但同样害怕眼前突破了护卫封锁悄无声息进入了这间府邸的不知名少年凶性大发大开杀戒。
    早知道就不听老司机的话了。
    路德内心暗骂了一句。
    不能再拖下去了。
    路德向前一步，目露凶光：“既然你不肯给我凭证的话……”
    “等下！”
    尼可伸出左手制止了他的动作，另一只手将身旁的斯泰尔拎到了面前：“你知道这货是谁吗？”
    “不知道。”
    路德很诚实地摇了摇头。
    “他叫斯泰尔，帝国王子，你要是敢动他，信不信我表姐带人砍死你？”
    斯泰尔无辜地看着路德。
    “……”
    摸了摸下巴，路德有点无奈地看着他们，解释道：“我想你们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既然你们不肯白给凭证，那就来交换怎么样？你们给我凭证，我帮你们做一件事，如何？”
    “做一件事？”
    尼可松开抓着斯泰尔的手，两人对视一眼。
    一会后，尼可不屑地哼了一声：“我身为法尔特西斯家族的家主，要什么没有，哪里用得着……”
    “等下！”
    斯泰尔大声喊道，把尼可接下来的话都呛回了喉咙。
    “你干嘛？疯了？”
    尼可没好气地抱怨道。
    “我说……”斯泰尔悄悄瞥了一眼路德，附在尼可耳边轻声道：“这货能突破周围的封锁我信，但你不疑惑吗，为什么直到现在，斯坦爷爷和维克多爷爷都没有出现？如果是他们的话，想要发现这里的情况应该是轻而易举的吧？”
    尼可手指一动：“你的意思是？”
    斯泰尔没有说话，仔细打量了一眼四周，然后径直走到一旁，取下挂在墙上的细剑，面对着路德，剑尖轻点地面。
    要动手了？
    路德心中一凛。
    然而，斯泰尔目光直视着路德，金色的眼眸清澈无比，没有半分战意。
    “以莫戈迪亚王室的名义，以天空之民的血脉见证，来者，报上汝名。”
    “额……”
    面对他如此严肃而正经的提问，路德有点不自然，摸了摸后脑勺，回答道：“我叫路德。”
    “……”
    斯泰尔放下剑，松了口气，和尼可对视一眼，均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
    “原来是你啊。”
    尼可瞥了一眼路德，然后走到书桌边，拿起纸笔：“早点报上名号不就得了？害我那么警惕。不过我警告你，你可别想动什么歪脑筋，我就给你办这张凭证，其他免谈……”
    他口中似是抱怨一般自语着，一边的路德却懵逼了。
    原来是你？
    什么原来是你？
    他们认识我吗？
    看着正埋头写着凭证的尼可，路德内心无数个问号浮现。
    这特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看向松了一口气瘫倒在沙发上的斯泰尔。
    后者耸了耸肩：“你别问我，你问我我也不会告诉你的。”
    “……”
    这算什么事啊？
    路德有点无奈。
    虽然如愿以偿得到了想要的凭证，但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这实在太诡异了。
    如果不是眼前这两货脑子有问题，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了——他被帝国的长公主殿下盯上了。
    也就是尼可口中一直提到的，他的表姐。
    现在唯一不明白的，就是，长公主殿下到底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
    就目前来看，似乎并没有敌意。
    可是，内心还是感到些许不安。
    ***
    府邸门口。
    老车夫靠着车厢，遥望着远方逐渐落下的太阳，嘴角不禁浮现出微笑。
    “这么帮助他，会不会太明显了呢？”
    他坐直身子，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那小子是个聪明人，想必已经猜得七七八八了吧？”
    天空忽然暗了下来。
    抬头一看，遮天蔽日的纯白羽翼正覆盖着整片天空。
    白色的羽毛如雨般飘落。
    老车夫伸手，轻轻拈住一片羽毛，脸上的笑意更盛。
    “有很多人想要你们的命。”
    “但也有很多人会保护你们。”
    “一切都要看你们能否揭开那个真相。”
    “遗失于动荡年代，被教会尽力掩埋的真相。”
    “前路漫漫，无数风沙。”
    ***
    教会区。从表面上看，帝国对于教会似乎很是照顾，甚至专门在王城中开辟一个区来安置七曜教会的神殿。但实际上，教会的人都清楚，这只不过是帝国用来限制和监视他们的举动，紧邻着教会区的就是帝国王立骑士团和王城护卫军的驻扎地，无数强者日夜监视着教会的动静，只要他们一有异常之举，就倾巢而出，包围这里。
    即使是在五年前的那场动乱中，帝国也不曾放松对教会的监视，也正是因为如此，教会才未能参与到那场动乱，不然的话，最后的结果还很难说。
    教会区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广场，上面摆放着七曜教会所信仰神明的雕像供经过的信徒瞻仰。
    很少有人知道，广场的下方有着一个神秘的地下房间，直接连通到七曜教会。
    此刻，七位均身着白袍但其上图案大不相同的人正聚集于这间房间内，激烈地讨论着什么。
    “净化序列第二十四位，渎神之罪已经来到了王城，此刻正是除去他们的最佳时机！”
    “你把维克多他们当成不存在的吗？只要我们敢在王城附近出手，他也不会介意还击的。”
    “教会的行动已经被渎神之罪破坏太多次了，如果不除去他们，只会让信徒放松甚至失去信仰！”
    “什么行动？不过是你们太阳教会自作主张的行为！”
    “是吗？别忘了拉特斯和派特拉的事情！还有浮空科技的资料，也在他们手中！他们要破坏的不仅是我们的行动，甚至要破除我们在信徒心中的地位，让他们失去信仰！”
    “有道理！我们七曜教会好不容易将世界观测局摧毁，提高了威望，却又发生了这样的事，难道诸位要看着他们肆无忌惮地继续行动下去吗？”
    “但是，维克多他们也不是吃素的。说句不好听的，哪怕是在场所有人都施展神降术，也不一定能够打得过他和斯坦。”
    “……”
    最后那人所说的话一下子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他们到底只是神明赋予力量而提升上来的伪王座，比起维克多这种晋升王座级不知道几百年的强者要差得远了，即便是请上神降临，恐怕也只有擅长战斗的太阳神、风暴主宰和狂野意志能够和他们对抗。
    良久的沉默过后，来自太阳教会的那位神子，同时也是七位神子中态度最为激进的那一位开口：“实在不行的话，就让审判庭的人去吧。不管怎么样，渎神之罪，必须死在这里！还有净化序列第二十九位的堕落使徒埃索伦，他们已经失去了对神明应有的敬畏！”
    众人沉默。
    审判庭是七曜教会专门培养出来执行必死任务的死士部门，他们每个人都是孤儿，从小培养，灌输给他们对神明的信仰，几乎每一个审判庭的人都是最为疯狂和虔诚的信徒。为了神明，他们不会在意任何困难，哪怕是死亡。
    更关键的是，审判庭的人都会自愿被种下诅咒，一旦暴露或者任务失败，诅咒就会发作，将他们从身体到灵魂完全摧毁，这样一来，无人能够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就算是想怀疑到教会身上，也没有绝对的证据。
    但是，审判庭的人很少，七曜教会内部都有一个审判庭，七个审判庭的人数加起来也绝对不会超过一百人，而且培养又极其困难，可以说是死一个少一个。
    为了区区的第二十四位而动用审判庭的人，值得吗？
    似乎不值得，但是，所有人都点头。
    “同意。”
    “同意。”
    “同意。”
    ……
    他们当然知道为什么。
    渎神之罪，是上神亲自颁布神谕要求除去的异端者。
    “用尽一切手段，绝对不能让他们到达圣城。”
    这是神谕的原文，没有似是而非的语言，也没有朦朦胧胧的预言，不需让他们像以往一样费劲心力去猜测，直接而坚定。
    “既然如此，那么就……”
    太阳教会的那位神子站起身：“抓紧时间安排吧……”
    “安排什么？”
    淡然而冷漠的声音传入耳中，原本纷纷起身想要离去的神子都僵在了原地，维持着原来的动作，看上去滑稽可笑。
    “我很想知道，你们到底想安排什么？在这里，在帝国的王城。”
    那个声音再度响起，但周围却没有半个人影。
    不在这里，而是在外面。
    广场上方，金发金眸的男子浮在半空中，神色淡漠地看着眼前七座形态各异的雕像。
    “七曜教会？”
    他嘴角勾起一丝微笑。
    在他背后，象征着【天空之民】血脉的纯白色羽翼开始急速生长，渐渐扩大，最终笼罩了整个王城。
    纯白的羽毛纷飞而落。
    “三天内，七曜教会的人出来一个，我抓一个。”
    他的话语在几位神子的内心回荡着。
    “不要怀疑我有没有这个勇气。”
    他收回纯白的羽翼，目光移向广场下方，仿佛穿透了地面看到了地下房间内的神子们。
    “至于你们？”
    “这几天就呆在这里吧。”
    “出来一个，我杀一个。”
    说着，他毫不犹豫，转身离去。
    但是，那些神子都知道，他并没有离去。
    他的目光，还在暗处注视着这里。
    瘫坐回椅子上，伸手一摸后背，全是汗水。
    神子们对视无言，露出苦笑。
    “我们太阳教会决定，举行为时三天的弥撒，在这三天内，所有信徒都要沐浴净身，不得外出。”
    “我们风暴教会也是……”
    “我们狂野教会也是如此……”
    ……
    这回，算是栽了。
    可是，为什么，无论是上神，还是维克多他们，都那么重视他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