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艾丽西亚》第86章 虽千万人，吾往矣

    “不管怎么看都觉得这里还真是豪华呢！”
    贵族区，埃索伦的府邸内，庄不予四下张望着，如此感叹道。
    经历了刚刚在商业区的一番风波之后，虽然艾丽西亚略微不满，但路德还是带着他们回到了府邸，而随之一起跟来的，还有那位身份不明的庄不予。
    “小庄……”路德对正在感慨的庄不予说道：“你刚刚说，你也要去圣城对吧？”
    “对啊，怎么了？”
    “哦，没什么。”路德转过身走上楼梯：“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你们还是早点睡吧。”
    “……”庄不予看着路德的背影，若有所思。
    回到房间后，路德并没有马上睡觉，而是随手从书架上拿出一本书，翻到了其中的一页。
    这是一本记载古代奥术帝国时期历史的书籍。
    “……一千多年前，古代奥术帝国时期，黑夜之幕自东方而来，遮天蔽日。其状似鸟，其翼若云，其上有人，其名为仙。一日一夜过，天重现，黑夜之幕向西而去，不知所踪。”
    路德轻声念出上面的内容，手轻轻地抚摸着发黄的书页。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
    “……化而为鸟，其名为鹏。”
    他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该睡觉了。”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楼下忽然传来了人声喧哗的声音。
    他们还没睡吗？
    路德走出房间，正想提醒他们明天还要出发时，眼中蓦然多了一个很熟悉的身影——满头大汗，身带伤痕，气喘吁吁的林。
    路德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怎么回事？”他走下楼问道。
    一看到他，林的眼中露出了惊喜的色彩：“路德先生！！！”
    “额……是你啊林。”路德努力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怎么了吗？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然后他就看到林二话不说单膝下跪：“路德先生，还请帮助我！！！”
    所有人都懵逼了。
    路德看了一眼艾丽西亚，又看了一眼铂尔修斯和智障姐妹，最后将目光停在了庄不予身上：“额，小庄，这……怎么回事？”
    被提问到的庄不予耸了耸肩，同样是一副懵逼的模样。
    “好吧……”路德看向林：“那个……你先站起来吧。虽然不知道你有什么事需要帮忙，但是，还是先站起来说话吧。”
    “虽然知道有点强人所难，但是，还是不得不厚颜无耻地提出这样的请求。”林非但没有站起来，反而低下了头，语气坚定：“请几位协助我去援救城主！！！”
    “！！！”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知道这样的请求很为难，但是，还请几位……”
    “等一下，先停一下。”路德伸手打断了林的话：“你还是先跟我们解释一下吧，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需要去救城主？而且，就算城主真的有危险，你也没必要去救他吧？毕竟，你们不是……”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大家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然而对于路德的话，林的反应只有苦笑：“虽然很讽刺，但是为了城里的人，实在不得不这样做……”犹豫了一下，他又继续说道：“几位对于我的情况应该也有所了解。事实上，我已经受够了城主以及那些贵族的暴政，所以，原本是打算在明天，刺杀城主然后发动起义的……”
    “哦？”路德挑了挑眉，想起了之前林离开时提醒他们的话：“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你还要请求我们去援救城主呢？如果城主有危险的话，不是更合你心意吗？”
    “原本，的确应该是这样的。”林苦笑道：“但是，身为领导者的我，很遗憾没有那种才能啊。所以，原本起义的队伍中出现了叛徒——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背叛，但是，现在的情况是，他勾结了派特拉内两大教会，准备继续发动起义。如果按照我们原定的计划的话，他们的目的应该也是城主。这一次参与进来的不只有教会，还有北地大公马可斯，我不知道他们想要做什么，但是我知道，如果让他们顺利发动起义的话，大家，包括这座城市都会有危险！！！”
    他紧紧握着双手，指甲刺进肉里，丝丝的血迹渗透而出。
    “我，我原本不想这样的。如果起义能够帮助那些受难者，哪怕只是让他们麻木的双眼中能多出一点希望也好，我也会不惧死亡地冲上去，因为这是我的理想所在——帮助他们取得自由！”
    “然而，现在的情况是，教会以及北地大公马可斯参与了进来，神圣的起义即将成为那些政客手中肮脏的工具，以此帮助他们获得想要的东西，所谓的理想，自由，人民，在他们面前都不重要，只不过是能够利用的棋子，是这样吧？那么……”路德蹲下身，目光直视着林，一字一句地问道：“在你看来，这两种起义难道有什么不同吗？”
    “我……”林愣住了，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却什么也说不出。
    路德没有在意他的反应，只是自顾自地说道：“不管是你为了理想为了自由而起义也好，还是他们为了达成自己肮脏的目的而起义也好，难道过程有什么不同吗？难道前者就不会有人受伤吗？”
    “为了自由而死的话，总比这么一直麻木着要好，你是这么想的，对吧？”
    “但是，你怎么知道他们就不想一直麻木下去呢？比起虚无缥缈的自由。”
    “他们也许觉得这样的生活还不错呢？不需要什么改变。”
    “所以，难道不是因为你的一厢情愿，才会被利用吗？”
    “因为你自私的想法，不是吗？”
    路德站起身，转过身。
    “路德……”艾丽西亚上前一步：“你这么说，会不会有点……”铂尔修斯没有说话，但是眼中也带着几分不解。
    “是这样的，没错，是这样。我……我明白了。”林忽然松开紧握着的手，站了起来，目光坚定：“也许，真的只是因为我自私的想法，所以才会这么轻易被利用。即使如此，我还是不会放弃的。”
    他转身，朝门外走去：“路德先生，我很感谢你，因为是你让我明白了自己的不足。”
    “但是，对于我来说，哪怕只有一个人，我也想努力！！！”
    “你说得很有道理啊林！”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庄不予站了出来：“所以，我决定和你一起去。”
    “庄兄！”林回头，愕然而又激动地看着庄不予。
    “陆兄，其实我觉得你的话也很有道理，但是在我们东方，曾经有一位先贤说过，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庄不予拔出腰间的剑，与林一起走出了大门，往绵延无际的夜色走去在，只有他的话隐约传来：
    “陆兄，我觉得，是时候‘有所为’了。”
    “可能会很危险，但是我想，一个人如果没有那种即使豁出一切也要坚守什么的信念的话，那不就和咸鱼没什么区别吗？”
    “此时一别，不知何日再见，陆兄，还有几位，有缘再见吧。”
    夜色中，庄不予举起手中的剑，轻轻一弹剑身，顿时传来清亮的的剑鸣声，有若龙吟：
    “虽千万人，吾往矣！”
    剑鸣很快消失，路德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默然无语。
    “那个，路德先生，我们真的，不去吗？”艾丽西亚看着呆立在原地的路德，眼中浮现出几许失望：“在我的印象中，路德先生，并不像是这种会逃避的人……”
    “本来就不是我们惹出来的事，为什么叫逃避？”“对啊，对啊，明明是那些愚蠢的人类自己惹出来的。”“如果去帮忙的话，自己也会有大麻烦的！”“所以，这才是最明智的选择！”“对，没错，夏露也是这么说的！”
    吵吵闹闹的智障姐妹很少见地站在了路德这一边。
    “明智的选择，不一定是正确的选择。”铂尔修斯很罕见地说出了如此具有哲理性的话语，换做以往，路德肯定是要好好吐槽一番的，然而此刻的他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路德……”
    几人都将目光停在了他身上。
    一会后，路德像是想通了什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回头，面带笑容：“真是好笑，居然还被那家伙教训了一顿。明明是个江洋大盗却还说什么大义凛然的话……”
    “还有，你们几个到底在担心什么啊？”
    “我像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吗？”
    “只不过是要帮那个家伙开解一下罢了。”
    “太过天真而又死脑筋的家伙，应该让他明白一下什么是自己真正应该做到的。”
    “还有……”
    “救人不是这么救的啊！”
    路德叹了口气。
    反倒是艾丽西亚露出了微笑：“我就知道，虽然路德说了一大堆听起来很不好的话，但其实还是个很好的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