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君房霍青娥》枭影鸣神篇 第三话 一个角色扮演游戏

    新的一天，新的开始。
    在这个除了天生天赐的清晨之外其他时候都热的跟锅炉没什么差别的日子里，今儿个也是早早就起床准备做起了“早起的鸟儿”会去做的事情的徐先生，跟着泛白的天穹彼端一齐点着了多功能炼丹炉底下的柴火们。
    倒也不是有什么太想炼化的东西，只是习惯成自然地做了例行功课而已……就和起床得刷牙洗脸一样，都是属于经久成性的个人喜好。
    通常呢，在做这类功课的时候都是要求全神贯注的，因为按照配方调制的丹药于炼化期间享受到的火候哪怕有一丝儿区别，捣鼓出来的东西在作用上很有可能就得完完全全地换个模样了。
    他当然心知有需要这么仔仔细细地悉心照料的地方……同样的，这种高技术含量的活计也是他之所以会爱好于炼丹的原因之一。
    “所以我现在不太想被人打扰……你就不能等到七八点的时候再来找我？”
    上述的这些陈述充分说明了，他现在的心情不那么OK也是情有可原的。
    尤其大早上的来找他的人还是这一位的时候。
    掉色的祭祀服不知为何换成了较为传统的灰黑色JK装束，将披散的漆黑长发扎成马尾的瘦弱女孩——暗·赫尔呢，就这么悄无声息地侍立在道士先生的身边。
    “我只是觉得吧，有必要为自己之前做的一系列事情向各位好好道一下歉……包括之所以会任由宿神肆意吞噬那些地狱中的邪魔鬼怪的魂灵，从一开始都是我犯下的决策性失误所导致的。”
    “有这份心是好的。”
    徐君房一本正经地顶着丹炉底下熊熊燃烧着的火焰，一边从袖子里取出块手帕，缓缓地擦去了额头上渗出的汗珠。
    “但别做出这副‘都已经道歉了，你们可一定要原谅我’的态度来，就算我这一当事人点头了哇，射命丸文以及其他幻想乡的居民们怎么想可都是我管不着的。”
    ……哈，这也是为什么会在一大清早来找您的原因了。
    在被果断摒弃了符卡规则，转而使用硬实力进行战斗的博丽灵梦捏扁锤圆过后，哀鸣着“在那个小丫头的身体里绝对寄宿着神明”这种仿佛在影射和补刀自己的话语的影之神大人呢，就跟只缩头乌龟那样躲进了自己意识海的深处。
    也是打着“绝对不想再借助对方的力量”这样的算盘，意图趁此机会就在幻想乡定居下来的赫尔呢，于那场盛大的新闻发布会之后就开始在幻想乡里各处巡游，物色起了自己的新住处来。
    然而，事情似乎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在那场新闻发布会之后，进一步在报纸专栏上披露她与徐君房所经历的异变过程的射命丸文在获得了猛增的订阅之后，也无形之间让她的名声变得……微妙了起来。
    别说能交到新朋友以融入幻想乡这个大家庭了，就连在人间之里的街道上想找到个说话的人都有点困难，在身边人以礼相迎的背后总觉着有那么一层害怕她不定啥时候背后捅人刀子而刻意保持着距离感的隔阂。
    “你试图通过改变个人形象的方式来让其他人对你改变看法……出发点是好的，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嘛，就算差点给你弄死过一次的我也能表示理解。”
    掏出把蒲扇来，一边给炉子扇着风，一边这么说着的徐先生斜了面色忧愁的她一眼。
    “要改变其他人对你的第一印象是很难的。”
    “……我明白。在准备承担先前的责任的同时，就已经做好了这般接受冷遇的打算。”
    “既然明白，那来找我有什么用？”
    这个嘛。
    她在胸前绕着手指，用差不多蚊子大小的声音说道。
    “实践起来才觉得颇有难度……徐先生能不能介绍个‘稍微不那么高难’的人认识认识呢？”
    哼嗯，是打着这样的算盘来的啊。
    揉着自个儿的太阳穴，他露出了无奈的苦笑。
    “别说还真有——人间之里最不缺的啊，就是奇人，怪人以及奇奇怪怪的人们了。”
    正片开始。
    ——
    奇人——顶着一头齐腰的杂乱绿发，正在研究着手头写着《守序中立KP的养成指南》这样标题的厚重书籍的泽塔·卡妙思。
    怪人——正用那条几乎比她自己都要巨大的尾巴卷着薯片袋子，往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送着的苍崎晓……不知为何穿着甚平。
    “不是我说啊泽塔，你真的想要尝试着学会去当一名‘守密人’吗？”
    “干嘛，不行？”
    面对少女在三言两语间表达出的类似于“我就是这么屌”的气息，苍崎晓无可奈何地摇了摇脑袋。
    “那，你试着用标准的语速说一遍‘斯文败类’这样。”
    “狮文败类……咋了，不很简单吗。”
    怎么说呢。
    她圈起双臂，在身前做交叉状。
    “0分。”
    “为啥！”
    奇奇怪怪的人——拨弄着手头小人模型，文静地看着手下两位日常拌嘴的欧文迈恩，目送着从头发里冒出来的那条被其称作是“Cerebrate”的细长幼虫将飞来的小纸团一口吞下。
    “您就一点都不想阻止她俩？”
    摇头。
    “……是说她们平时也这样子？”
    点头。
    “您会说话吗？”
    点头，摇头。
    【也就只有这种不明所以的怪胎，才不会在意你的那些个‘光荣过去’了吧。】
    住嘴。
    经由徐君房一纸文书的推荐，来参加这场号称是“睡衣派对”的小活动的赫尔一边喝着由村上集小姐亲手泡制的茶水，一边不住地在心底里做着长又长的深呼吸。
    轻松，千万要放轻松。
    将茶杯摆在一旁，强撑微笑的她站起身，向正单手扯着泽塔的翅膀将对方提起来的少女鞠躬道。“吵架是不好的……只是建议，建议哈。”
    结果一迎对方那对琥珀般的双眸，身形瘦弱的女孩可就打了退堂鼓。
    “无关乎吵架，我管这叫日常交流。”
    耸了耸肩，姑且还是听从了她的“建议”，将手头的少女平稳地摆放回榻榻米上的苍崎晓侧着躺到了一旁，撑起脑袋做了个相当之舒适的姿势。
    “那么，经由徐君房推荐而来，自称为【阴影之主】的暗·赫尔小姐……稍微介绍下自己呗，你会啥子？”
    面对其相当不拘小节的单刀直入，她“啊哈哈”干笑着，一时间却不知该如何作答。
    会什么？
    会的东西自然可谓是相当之多，毕竟在外界追寻安生立命之所的时日也远逾千年，从中学到的知识杂七杂八的也有一堆。
    比如“如何才能以骗过世界意识为前提进行诈骗”啦，“绑架一名真祖的可行性”啦，“用最效率的方式在眨眼间屠尽一座不大不小的村子”啦，还有“同质化所有生灵的阴影以为吾之食粮”啦……
    叫我怎么说得出口！
    难得加入到了这种类似于联谊会的活动当中，上述无论哪一条可都是具备着说出来的瞬间就百分之一百会被人赶出去的特质的。
    这么一想的话，以前的自己为了生存下去还真是做过相当之多的可谓“天怒人怨”的坏事的啊。
    “我会……做蛋糕？”
    “是那种做完之后会‘轰隆’一声把别人炸上天的蛋糕吗？”
    “呃，就普通的那种。
    涂上奶油的面包——在上面放上一些巧克力啊，草莓之类的装饰物。”
    她平时也没怎么在意过厨艺方面的活计，一般都是吃些速食食品敷衍了事——毕竟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无论是替那些供奉、崇拜着自己的人们“解决麻烦”，还是研究怎么才能够将上一届的神仙大人从自己的灵魂中分离出去，都是相当之花时间的活计。
    之所以会做蛋糕也是因为曾经执行过的那次“真祖捕获计划”……
    躲在巨大的蛋糕里边混入对方的驻地，在出其不意的前提下用影缚解决对手——然后把人家关在逆反光影的世界当中，悉心逼问她说出魂体分离之法的秘密。
    ——越回忆吧，就越发觉着自己和幻想乡里的各位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倒是确实，像我这种多少能算得上“十恶不赦”的坏蛋哇，待在赫卡所开辟的第三狱中也没啥子太大的违和感。
    【嚯，看不出你还真有点自知之明。】
    那可不是。
    还在心里头跟上代目神明唠嗑着呢，因为那个“普通蛋糕”的答案而楞到现在的泽塔总算是回过了神来。
    “但徐君房明明就和我们嗦过，你是个很酷的家伙……普通的蛋糕有什么酷的嘛！”
    很酷……他的推荐信上有这么写过？
    “别理泽塔，她到现在还没太能看懂人类的文书。”
    一语戳破了还在回忆着之前写就内容的女孩心中的疑惑，苍崎晓摊手道。
    “不过就像她说的那样，你的确跟我么心中所想的……有那么点儿差距。您说对不，欧文大人？”
    点头点头。
    从火鼠裘的袖子里抽出张写着“再酷20%”的小卡片的少女，用手指轻轻戳了戳苍崎晓的尾巴。
    “大人的意思是。”
    咳嗽了几声，接受到讯号的她一本正经地担当起了自家老大发言人的角色。
    “你之前不是把徐先生给吞进了肚子里嘛，要不是有灵梦的帮助他现在肯定是没活路了——本以为能做到这种事情的赫尔桑应该是有着相当多黑历史的大人物，结果一上来在那说着‘蛋糕的制作方式’，就显得太过于普普通通啦，一点都不Exciting嘛。”
    “我刚才想说的就是这个。”
    推了推不知从哪儿找来的平光眼镜，将双手幻化成刀刃的螳螂娘于狭窄的房间中飞出了个“X”的形状来。
    “要是连对朋友的真诚都做不到的话，肯定是没法强迫着别人去摒弃对遮遮掩掩的你的隔阂的喔？”
    和着她的话语，另外两只虫娘都投来了鼓励的视线……也不太清楚那只三无娘的眼神到底算不算得上是鼓励。
    “算的吧。”
    好吧，既然你们都这么想的话。
    一个响指的功夫，从影子里抽出根惨白的法杖的女孩，扶了扶脑袋上歪斜的睡帽。
    深呼吸。
    “我……”
    “我先来！”
    泽塔举手。
    “我把徐君房的房子烧掉过两次，差点把俊也拦腰砍断过一次……在刚来幻想乡的时候，也是想着将整个人间之里的村民们都作为吾等进化食粮的呢！”
    【……哇哦。】
    “嗯……那轮到我了。”
    苍崎晓咳嗽了几声。
    “平生，活到现在也吃过不少生物了。妖怪、人类……还有各种说不出名字的种族们。甚至为了进化也灭绝过不少星球上的生灵的喔？毕竟是星河虫族的天性嘛。”
    这已经不是“哇哦”的等级了吧，看不出来你有这么凶残的过去啊！？
    “到我。”
    欧文站起身，拍了拍无尘可染的袖子。
    “想把徐先生，占为己有……不惜代价。”
    为什么到了你这儿就成了独占宣言了啊，而且加上前面两位的那些个黑历史，现在这句“不惜代价”可是弄得我有些心里发毛耶！？
    【所以咱俩的黑历史似乎也没什么好在意的了？】
    不。
    为了自己的私欲而曾经地伤害过其他人的利益，为了自己的复仇而曾经践踏过其他人的生命。
    这些都是客观存在的事实，是不论如何逃避都不可能被轻易抹除的“既定事实”。
    但也不代表着时过境迁的现在，身处于幻想乡的自己就应该垂头丧气地活着。
    是了。曾经是个大反派，做过相当夸张的事儿又咋了？
    背负上曾经的一切，勇于承担因过去的错误而产生的责任，接着去纠正它们……再乐天知命地生活下去。
    既然是眼前的少女们能做到的事情，那么我……
    就没有做不到的理由。
    ——后记——
    泽塔：你们追着教授的踪迹进了小巷子的拐角，在尽头发现了一扇紧闭的大门。
    欧文赫尔：敲门礼貌地敲门？
    苍崎晓：各位退后，我要把门砸开。
    泽塔：……不是很推荐你这么做耶。
    苍崎晓：正常玩耍有什么意思嘛，所谓的“角色扮演游戏”就要另辟蹊径，才能感受到和平常生活截然不同的乐趣喔？
    .d100
    泽塔：嗯……你把门砸了个稀烂。
    苍崎晓：耶。
    赫尔：之后呢？
    泽塔：教授先生报警了，我丢个骰子看看他们啥时候会来……欸，1分钟后。
    赫尔晓：这也太快了吧！？不对，赶紧跑啊！
    .d100
    泽塔：你们被关进了监狱，接下来要发生的异变与各位还在吃牢饭的调查员变得毫无关联，TheEnd。
    合上剧本，在众人的怒目而视中，少女揉着自己的头发。
    “我怎么觉着玩一局这个的时间还没建立人物卡的过程要长？”
    泽塔。
    ——你，确实不太适合当KP啊。
    “怪我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