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君房霍青娥》第三话 天人的五衰

    在人们进入天界的时候，无论是善业亦或是福分都在成为天人的那一刻用尽了，留下来的，不过是一具【无】的身躯和一个最接近【圣人】境界的灵魂。
    天人并不是不老不死的。
    他们会衰老，在天寿用尽的时候因为五衰而化作一缕飞灰。
    他们也会死亡，地狱的刺客和罪业的积累，无时不刻都在威胁着天人的生命。
    成为天人意味着生命新的开始，并不是意味着生命的步伐已经停止。生命仍旧在前进，迈步走向遥远又如影随形的死亡。
    正片开始。
    ——
    “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清贫先生吗。”“在你对我的称呼中我感受到了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恶意……怎么了，这一大早就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有气无力？啊啊，”栞扶住额头说道，“我早上起来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掉了几根头发，你说这会不会是天人的五衰发生的征兆呢？”
    “不要担心，这不过是普通的水土不服而已。”“是这样吗。”
    明明是疑问句硬是被你用陈述语气说出来之后完全变味了啊魂淡！
    “怎么也打不起精神来，所以就连说话也没有起伏了吗。”栞软绵绵地趴到了地板上，“可恶，要是知道昨天那块红豆饼已经过期了的话，再给我一百万次选择我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扔出去】的……”
    已经变成用省略号收尾了吗，看来过期食品的威力果然是相当惊人的啊。
    “喂，那边那只箐平。”“什么事，比那名居大小姐？”
    “现在，”脸色超级差地趴在桌子上的天子指着不远处的nd○游戏机说道，“帮我把那个拿一下，今天的黑白二日常任务还没做完……”
    就算是在这种情况下都还执着着玩游戏吗，天子你丫给我稍微正常一点啊！
    “没办法了。”他无奈地朝着厨房走去，“就让我这个唯一幸存下来的人帮忙去做饭吧——稀饭能接受吗？”
    “没问题。”“与其说是能不能接受，倒不如说已经是唯一的选择了啊。”
    你们两个不愧是姐妹，就算是闹别扭，就连吃过期食品都能这么同步——倒下的同步率更是突破天际，原本还期待着栞昨天所说的那个“天界豪华龙鱼套餐”的，没想到一转眼就只剩下稀饭了吗，或者说，这只是对方不想请客而设下的圈套也说不定？
    “有那个腹诽的时间的话，就给我好好去做饭啊。”“是是是，尊敬的栞大人。”
    才几天而已你就能这么毫无芥蒂地使唤本体是圣人的清萍剑的我了吗，究竟是自来熟还是掐准了我不会生气的缘故？
    不过面对美少女不会生气的我还真是个抖m自作自受呢。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只得朝着厨房的方向蹒跚走去，然后……厨房的方向发生了相当剧烈的爆炸，从爆炸的能量波动来看，应该是河童们昨天帮忙装上的生物能煤气灶引起的。
    不过不管源头是啥，反正整个厨房都被炸没了就是了。
    “厨房啊——”箐平绝望地哀嚎道。
    “早饭啊！”天子和栞绝望地哀嚎道。
    现在才不是关心早饭的问题吧，可恶，如果是敌袭的话明明就在领事馆周围布下了感知结界的，为什么一点作用都没有！？
    “你的下一句话是，”穿着暗红色披风的上届虫之王潇洒地从厨房方向那滚滚的烟雾中现出了身形，“结界……不可能！”
    冷场五秒。
    “结界……不可能！”“不要故意做出一副惊悚的表情来奉承我啊！”
    什么啊，我还以为你会很高兴的来着，结果上来就只是吐槽吗。
    “唔呣，那么尊敬的邻居女士悄无声息地潜入天界驻幻想乡领事馆还拆了领事馆的厨房，请问您究竟是抱着何种目的？”
    “啧啧啧，用词不当的话会惹别人生气的呢。”她摆了摆手，接着双手叉腰道，“很抱歉，我可是堂堂正正地从厨房那边的窗户进来的！”
    你管这个叫做堂堂正正，从窗户走难不成是幻想乡心照不宣的传统之一吗！？
    “那么，为什么没有触发侦查结界？”“难道你还在妄想那种劣质的结界能够挡住我吗？”
    米拉尔指了指自己身后的披风：“喏，这件披风是我自独角仙变幻成为人形时，由甲壳变化出来的装备，作用上就是超防御以及反侦查了呢。”
    “都已经穿上这个了还不是潜入吗……”栞有气无力地提出疑问，“而且你完全没有解释厨房为什么会爆炸啊。”
    “不愧是吐槽力远远超过我的存在，随意地就发现了我的语言漏洞吗。”她大声地笑了几声，“厨房啊，因为进来的时候正好肚子饿了所以就把最像是食物的那个铁罐头给吞下去了的说。”
    铁罐头→生物能煤气罐→食物，这时候我应该是@贝爷好呢，还是@珊多拉殿下好呢……算了，这时候果然只要微笑就可以了吧。
    “少侠你牙口还真好……”“多谢夸奖。”
    米拉尔咳嗽了一声，优雅地从嘴里吐出了一个黑色的烟圈：“那么现在开始说正事，装死的也好耍宝的也好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哦，总算要说正题了吗。
    “我总觉得今天早晨见到的那些人和你们有点关系，所以干脆找你们谈谈。”“哦，和我们有关系？”
    “先别提出疑问，听我说完再发表意见吧。”她喝下了桌子上剩下半杯的绿茶，淡定地说道，“具体的事情是这样的……那边那个领事长的表情看起来很纠结的样子，怎么了，我的行为有让你感到不舒服的地方吗？”那杯绿茶是我的啊，看到剩下一半为什么还能够这么淡定地喝下去啊岂可修！欲哭无泪的箐平苦笑着说道：“什么都没有，大人您还是继续吧。”
    迫于对方散发出的堪比路边草丛的威慑力，机智的箐平果断选择了退让。
    少女解说中。
    根据破坏厨房的邻居口中所述，她在山丘附近见到了一群和幽灵差不多的奇怪家伙们，穿着黑色的斗篷，被斗篷罩着的脸那一部分，就算是在阳光的照射下也只有一团漆黑。
    ——毫无疑问是地狱的刺客们，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一次聚集了这么多，不过和他们经常打交道的天人们，是不可能不认识她们天敌的样貌的。
    这是背离【死】的天人们最大的威胁，【生】的极致与【死】的使者，水火不容。
    “这里可是幻想乡，也亏的这群灵体敢这么肆无忌惮地到处游荡。”栞放下了空碗，抽出手帕擦掉了自己嘴角上的米粒，“算起来他们已经很久都没来天界了，感情都在这里算计着么。”
    箐平扫了她一眼，接着说道：“那么你打算怎么办？”“还能怎么办，跟天帝汇报状况，等待下一步的指示呗。”
    唔呣，因为刺客们反常的举动所以选择了最为谨慎的做法吗，原本还以为会上头直接杀过去，现在看来，栞在处理这些事情的时候还是能保持冷静思考，做出最正确的选择的吗。
    “切，那种没用的东西来多少我砍多少。”天子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反正杀了他们也不会积累罪业，就连处理这种简单的事情也要请示上级，名居家主你也太谨慎了吧？”
    “这次的刺客们非同寻常，天子你最好还是冷静下来……”“为什么我要听你的，你的母亲被地狱的刺客杀死的时候，你也在一旁想着请示上级吗？”
    “给我闭嘴！！”“哈，原来缩头乌龟也有生气的时候吗，接下来你会怎么做，动用你的权利责罚我吗，尊敬的名居家家主？”
    拔剑，扫荡而出的剑气贴着天子的帽子飞过，直接把不远处的鞋柜削成了两段。
    相比起前几天的那场冲突，这一次显然是真的愤怒到极点了吗——我说这黑历史还真琼瑶剧啊，名居大人。
    “既然说到这份上了，那么就算是缩头乌龟也该生气了吧。”她眯起眼，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去对付那群刺客，你们都给我看着就行了。”
    你疯了吗，就算地狱的刺客再怎么没用，它们可都是你们自身的倒影啊，一个人去打这不是在找死吗？
    “总算卸下虚伪的装饰了吗。”天子冷笑着说道，“不过那群刺客是冲着我来的，那么我们就公平竞争好了——怎么样，名居家家主？”
    你也疯了吗！？姐妹同心也不能这样啊喂！“那么，”箐平苦笑着说道，“反正我估计也阻止不了你们了，那么我就去天界搬救兵吧……”
    “自便。”“走好不送。”
    死道友不死贫道的道理我自然明白，不过好歹同事一场我就竭智尽力帮忙到底吧。
    顺便，也去问问天帝那个连清笨蛋这两家人到底是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矛盾吧。他叹了口气，目送着两人先后离开了玄关。
    不说那个任性不懂事的大小姐，希望名居大姐头能尽快冷静下来吧。这样想着的他，无奈地往地上拍了一张传送符。
    目标天界天帝殿偏门，传送开始……啊咧？
    气喘吁吁的栞从窗户那边翻了进来：“我冷静下来了！”“太快了啊魂淡！”
    虽然我知道这家伙一定会解开被嘲讽的debuff，不过这前前后后才过了一分半也太快了吧！
    “箐平，你的战斗力大概有多少？”“比大姐头你肯定要差多了……我说，接下来你有什么计划吗？”
    “有啊，我去拦住天子，然后你去天界搬救兵。”栞耸了耸肩，“现在也只有这么办了，反正凭着我高达450的智商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
    这不是和原计划一样吗，还不是我去天界吗！？
    已经能开玩笑了吗，不愧是名居家家主，天界“最不想与其谈恋爱”排行榜上名列前三的恐怖存在，智商情商都指数高，要别人怎么攻略啦。
    “我在天界过了12年，你是贫道见过变脸速度最快的家伙了。”“这我还真是不胜荣幸……喂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同意还是不同意快说一声啦！”
    没有理由不同意的吧。
    “嗯，那么天子那边就交给你了。”“安心吧，”栞笑着说道，“天子那孩子有几斤几两我还会不知道吗？”
    希望如此。话说刚才那段话应该没立起什么不得了的flag吧，幸亏没说出“危机解决了就找你告白”之类的便当专用语，唔呣，不愧是机智的我。
    总算是准备完了传送阵的他，一边自我安慰着一边消失在了阵法的中央。
    ——呼。
    “那么，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
    ——那之后怎么样了——
    【那么，从今往后你就叫做天子吧。】
    【这是你的姐姐，名居栞。】
    名居家的祠堂中，看不清面容的少女赐予了她新的名字。
    天子——这是她作为天人而存在的，由本家家主赋予的证明。
    【缺陷天人？这种家伙是怎么混进来的？】
    【这是我的妹妹来着，大人您这么嘲讽的话我会很尴尬的……】
    天界的宴会上，那个素未谋面的姐姐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袒护自己。
    那之后，另外那名被称作是【大人】的天人大笑着把酒杯里的酒水倒在了栞的头顶上。【你有什么资格袒护别人，我怎么没听说，名居家什么时候有这种权利了！？】
    在刺耳的笑声中，不断赔笑的她拉住了我准备拔出佩剑的手。
    【衣服都湿透了，我……还是先回去换完衣服再回来吧。】
    自己无法理解，姐姐为什么无论何时都戴着那一张虚伪的假面。明明已经到了天界，却和其他的天人不同仍旧如此虚地戴着面具活着。
    【从今天起，我便是名居家的家主。】
    在祠堂前，接受了天帝任命的她对所有人宣布道。
    栞她从头到尾都在笑，就算一步之遥，躺在棺椁里的就是自己的母亲。
    后脑隐隐作痛，眼皮同样沉重无比。
    耳边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到——在这个情况下，就算已经恢复了意识也什么都感觉不到。
    “怎么……回事？”“哟，竟然醒过来了吗，比原本预计醒过来的时间要早了一个多时辰，就算是自高自大的天人大小姐也有值得夸赞的地方存在的吗。”
    “——”嘴被胶布封住，双手被绳索绑住，无法动弹。
    在自己的视线所及，那个面容普通到了极致的青年，正放下杯面看着自己。
    “你一定很好奇我是谁吧，明明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人类一样。”他走到天子的面前，带着温和的笑容说道，“初次见面，我是人间之里的走私者，毛利岁三。至于我干过的丰功伟绩嘛……听说过吗，在前段时间出现的火器案件？没错，我就是那个始作俑者哦，怎么样，很伟大吧？”
    把给别人带来痛苦的事情认为是自己的功绩到处吹嘘，眼前这家伙的心灵已经扭曲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什么啊你这眼神，都已经这副样子了还在厌恶我？认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天人所以有高傲的资本吗？”
    缺陷天人有什么值得高傲的资本啦你这傻x。选择性地无视了眼前这个神经质一般的人类，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
    这味道应该是酒窖吧，不过这酒窖的面积还挺大的，就自己的记忆来看，这么大的酒窖也只有田中家能供应得起了吧。
    想到了这个，突然觉得这个普通的男人好面熟，就像是年轻了好几岁的居酒屋老板之类的……先不想那么多了，眼前的情况又出现了新的变化。
    在居酒屋老板（暂定）的身边出现了一个奇怪的黑斗篷——是每个天人都打过无数交道的地狱的刺客，天子就算闭上眼睛，只要闻到他们身上的死气也能瞬间辨认得出来。
    “我把她交给你，可不是让你在这里无所事事的，人类。”“是是是，大人您放心，我也有把您交给我的书信转交给领事馆啦。”
    “那我就放心了。”“那么，大人您承诺给我的事情……”“地狱的刺客不是那种会食言的废物，你在怀疑我们的信誉吗？”他用空无一物的面容对准了男人的眼睛，“再说了，区区一百年的寿命罢了，交给你也无妨。”
    地狱的刺客也有运用阴谋诡计的时候吗，竟然还许以寿命……地狱也腐败到了这地步了吗。
    说实话，虽然明白自己现在是落入了天人的死敌的手中，不过天子并不是很害怕。
    毕竟如果只是一个人类的话，是不可能赢得了名居栞的——前提是她会来救自己。
    以她的虚伪程度来说，一定会来救我的呢，然后抓着这个机会再把我训斥一顿——啧，干脆结束之后搬到有顶天那边躲几天算了。
    自以为是地开始谋划起自己的后路的少女，没有丝毫怀疑地把自己的姐姐推到了“虚伪的家伙”的位置之上，再然后静静地看着这个仍旧在自己面前大放厥词，事实上却已经是死到临头的野心家。
    你已经是个死人了，蠢家伙。
    你最好现在向我求饶，不然等栞来找我的时候，那就谁也保不了你了！
    ——后记——
    “田中大人！有一个自称是天人的家伙跟疯子一样朝本家的总仓库那边冲过去了！”
    “现在的小偷技术含量能不能高一点，动不动就简单粗暴地动用暴力？派个人去通知自警队，然后告诉那群老子花了大价钱才组建起来却一天到晚只知道给老子找麻烦的赤色警备队，是时候让他们干点正事了！”
    “那么，关于热武器的限制……”“仓库要是没了我找谁诉苦去？必要的时候自由开火，出了事有我挡着！”
    鸡飞狗跳的田中家，家主信玄恼火地对下属下达了这个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