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君房霍青娥》日常肆 第二十五话 何为神

    艳阳高照的天气终于在今天到头了，突如其来的暴雨哇，稀里哗啦从早上一直浇到了中午。
    阴沉的天色也好，水分吸收过度也好，蒙太奇的手法也好，灰色的忧郁在一瞬间席卷了整个幻想乡，让所有人都不怎么愿意踏足出门。
    当然，这种负面情绪，笨蛋是感觉不到的。
    “借我人品啦”
    “你到底把我当成是什么样的神明了……”
    八坂神奈子，头疼地看着眼前这个在下雨天不顾被雷劈的危险一路飞过来的落汤鸡道士，有些不知道怎么处理。
    道教的就好好去炼丹，这样的鬼天气里登门拜访是想干什么啊，还有你这开场白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越想越无法理解的她回头对在她身后的蓝白巫女说道。
    “早苗，你是怎么把这个超会惹麻烦的二货放进来的？”
    被问询的东风谷早苗，无奈地叹了口气。
    “当时徐君房披头散发的样子，没了束发让我以为只是个在下雨天过来留宿的参拜客……”
    “衣冠不整就来拜祭神明的话，可是会被神诅咒的。”
    “别这么苛刻嘛，”
    徐君房摆了摆手，一边整理着散乱的头发，一边一脸轻松地说道。
    “我可是过来参拜神明的客人哦，你们这么一副想要把我赶走的态度，怎么可以呢？”
    “客人”也得分类吧，人类来参拜我们当然欢迎，但是神明之名的蓬莱人过来……先不说你到底是怎么绕开天狗们的警戒网的，但是就凭这个，我也得好好怀疑下你来这儿的动机了。
    “避雨没问题，但参拜就免了，被神明参拜的我也许会折寿也说不定。”
    神奈子换了个坐姿，一脸不爽地朝着早苗招手。
    “早苗，去泡杯茶来。”
    是是是。
    绿发的少女无奈的点了点头，从门口走了出去。
    很好，现在碍事的电灯泡终于走了。
    “徐福，告诉我你来这里的目的。”
    “差不多可以说是来避难的吧……”
    “什么，难道说在人之里的信仰收集失败了吗……你终于打算成为神明了？”
    “兴奋个毛线啊，我根本就没这么做过好不好啊！？”
    “难道是来妖怪之山抢夺守矢神社的信仰的吗，这样的话我绝不容许！”
    “被害妄想症你够了！”
    “既然这样的话，就用幻想乡的方式来分出神明位置的高低吧！”
    “听人说话啊魂淡！”到底哪个神明是出租人品的啊，如果真的有的话大概信徒会和耶稣那家伙一样多的吧。
    不过说回来，能够和神奈子大人用这么轻佻的语气说话却不会让她生气的人在幻想乡里面还是第一次见到。
    到底是什么来头啊，和那个经常在报纸上给各种各样的奇怪药物（痔疮膏等等）打广告的徐君房是一个人吗？
    “难道说，那家伙是神奈子大人的朋友吗？”
    “唔，自言自语的话我听到了哦。”
    在走廊上看着外面的雨中世界的诹访子，转过身笑道。
    “雨天真好啊～早苗要不要也过来坐一会儿？”
    别发出这样无意义的感叹啦。
    早苗叹了口气。
    “诹访子大人，神奈子大人那边要我把茶水端过去……”
    “她这么说的话你就千万别端过去了。”
    把那顶奇怪的帽子摘下来放在一边，她摆着一成不变的笑容。
    “因为啊，水火不相容的神明只要一见面就会互相打起来的呢，不想弄坏茶杯的话，早苗就别把茶杯拿过去了～”
    互相打起来，两人的关系有这么差吗？
    虽然神奈子大人看起来是有些不耐烦的样子，不过也不可能……
    轰隆。
    在她的身后的纸门君被飞出来的御柱砸了个四分五裂。
    天国的纸门君，一路走好。
    “啊啊。”
    诹访子拉着一脸卧槽的早苗的袖子，低声言语。
    “总之先离这里远点吧，虽然那两个人都是有分寸的，不过等会儿被误伤什么的就不好了。”
    祭符『神明的恶作剧』！
    又有几发御柱夹杂着米弹从门口飞了出来。
    霜降『四季周期』！
    然后，飞出来的弹被寒气冻结之后，再度飞了回去。
    为啥这么淡定啊，那两人都已经开始在房间里用符卡战了吧，再发展下去的话守矢神社真的不会被拆掉吗！？
    “大丈夫萌大乃～”
    “才不会萌大乃吧！！”
    看着飞来的流弹打碎了走廊上的镜子，早苗抄起御币，就向着枪林弹雨的战场（？）跑去。
    都给我冷静下来！
    秘法『九字驱魔』！
    那之后，神明和蓬莱人都发出了被击中的“biu”声以及各自不同的惨叫。
    “早苗我错了啊啊啊”
    “苗爷饶命啊啊啊”
    担心是多余的！
    我们家的早苗，果然是最强的口牙。
    诹访子歪头，保持着不变的微笑，继续静静地看着雨中蹦蹦跳跳的几只青蛙。
    虽说早苗应该明白神奈子和他的恩怨，不过那时候徐福的穿着和现在的差距大过头了，要是没有神明之间的感应，发现不了也是理所应当的吧。
    而且曾经的早苗还没现在这样的力量，要这么苛刻地要求她认识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笨蛋也确实是有点……
    【相信神明吗？】【相信哦】
    【汝祈祷神，神便应汝之祈祷而存在。】
    【回应汝之祈祷，吾便于此现身。】
    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哦，那次在让我们决定来到这片大地的交涉中担任着重要角色的那个二货。
    那是一个早苗还是国中生，而神明们还在那个信仰即将消失的世界中的故事。←似曾相识的描述方式
    好吧，其实也不是很重要的样子……
    “还没开始就否定了！？”
    ——少女回想中——
    守矢神社的门庭，已经有多久没有参拜客过来了呢。
    自从最近政府那边发过来拆迁通知之后，原本就已经是门可罗雀的神社终于开始无人问津了。
    “果然是经营方式的问题吧，只有这么一点信仰的话，就连我们出现在世人面前都无法做到了啊！”
    神奈子偶尔会这样发一两句牢骚。
    “还有那边那个什么政府的，神明的灵龛要是随便移动的话，原本收集的信仰不就全都消失了吗，要是到了新地方再得不到信仰心的话，那么麻烦就大了啊……可恶，我可是八坂的风神，当年谈笑间把外国的侵略者全部从海上赶跑的伟大存在，为什么这群忘恩负义的人类就会说忘记就忘记了啊！”
    因为不需要，所以才会被忘却吧。
    看着山下车水马龙的街道，诹访子发出了一声无声的叹息。
    从黑船事件开始，这件事就已经是早晚的了。
    属于神的时代已经结束了——换句话说，人真的需要神的帮助吗？
    “呐，诹访子大人，神明如果存在的话，人是不是可以什么都不用做了呢？”
    “那样难道不好吗，祈祷什么，就可以获得什么的理想世界。”
    神明拥有信仰，便能够满足人们的愿望。
    人们满足了愿望，就能更好的生活下去，要是保持这样的世界不是很好吗？
    “不过啊，向神明询问这样的事是不可能得到正确的答案的吧？”
    “那么给我P○P。”
    “唔。”
    神奈子凑了过来。
    “有好奇心是好事啦，不过因为人们不相信神明所以现在还办不到哦。”
    简单的说就是办不到，再说了这种事情就算是神明也要找对神才行啊。
    “啊对了，之前放学回家的时候看到门口有一个穿着和跟踪狂一样的黑色斗篷的衣服的怪人。”
    很不妙吧那样的穿着，能安全地来到守矢神社各种意义上都很了不起了。
    “什么什么，参拜客吗！？”
    “哪里会有这样的参拜客……他说了什么？”
    “难道神明的存在意义不正是为了让人们舍弃神明吗？”
    早苗歪头。
    “那个奇怪的人在神社门口的时候这样自言自语地说过。”
    能说出这种话的人，可不能归类为奇怪的人呢。诹访子拉住了已经抡起袖子往外走的神奈子，扭头看向早苗。
    “下一次再看到他的时候就请他进来吧，我倒是想看看能说出这样的话的人，究竟有没有这个资格。”
    就算守矢神社已经很没落了，但敢侮辱神的名号，就要有接受神罚的觉悟。
    “诹访子大人。”
    “什么？”
    “晚饭想吃什么？”
    “好歹先问问我啊！”
    原本还在骂骂咧咧的神奈子挤进了两人中间。
    “晚饭的话就决定是牛排了，毕竟今天可是早苗的生日啊！”
    亏你还记得。
    诹访子瞟了一眼心情明显好转的绿发少女，接过了无可奈何的发言。
    “不是我泼冷水，神社的钱真的足够吗？”
    沉默。
    “不要怕。”
    跟笨蛋老爸一样开怀大笑的她指着门口的一排树木。
    “虽然去年的时候把自己的神牌卖掉了，不过我们不还有七石七木吗，怎么可能会缺给早苗办生日宴会的钱呢！”
    还好意思提去年的事情吗，把自己的神牌卖掉后拿卖得的钱给早苗在M记办铺张浪费的生日宴会的事情……笨蛋老爹也要有个限度啊。
    “那个，今年就不用这么盛大了。”
    明事理的早苗也是赶紧摆手。
    “而且，如果把七石七木也卖掉了的话，诹访子大人的信仰收集就……”
    “没关系，如果是我的话绝对同意。不过笨蛋老爹，就没想过树木要是卖掉的话绝对一天之内找不到买主的事情吗？”
    她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块碧绿的翡翠。
    “像这样的东西明明更有市场的……厌川的翡翠，拿去把它卖掉的话大概就够钱了。”
    你不也是一样吗，笨蛋老妈。
    神奈子撇了撇嘴。
    “不够的话我这边的八咫镜也……”
    ——够了！！
    一直沉默着，看她俩耍宝的早苗发出了一声断喝。
    嘀嗒。
    “怎么了怎么了！？”
    手足无措的神奈子着急地挥舞着双臂。
    “为什么要哭啦早苗，被谁欺负了的话我就让他吃一发神罚让他明白……”
    “…”
    糟糕，只想着给早苗办宴会的事情了，完全没有在意到本人的心情，果然是被神奈子的笨蛋病毒传染了吗。
    这会儿才想到补救的诹访子，干笑着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那么今年的宴会就取消，p○p的话完全没问题……”
    “神奈子大人和诹访子大人都是大笨蛋！！”
    诶？
    “明明已经连神社都快要被拆掉了，为什么还能这样全力以赴地准备我那个无关紧要的生日啊！”
    诶——
    “才不是无关紧要。”
    乾之神明认真地扳起了脸。
    “你是我的风祝，也是我最重要的人。如果连早苗的生活都得不到保障的话，我还能算是神明吗！？”“同上。”
    诹访子努力地让自己看起来高一点。
    “只有在这件事上，我是绝对不会退让的！”
    “两个，大笨蛋！！！”
    把翡翠丢在了诹访子怀里，早苗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啪。
    翡翠跌落在地上，摔成了一地的碎片。
    “看来一点用也没有的两位神明大人被自己的巫女讨厌了呢。”
    坤之神明，也是在无奈地苦笑着。
    “怎么办，神奈子？”
    “诹访子，你说。”
    神奈子默默地仰望着天空中若隐若现的客星。
    “这个世上的人类们，是不是真的已经抛弃了神明了？”
    “人类祈祷神明，神明便现身于人间，满足人类的愿望，带领着人类走出黑暗。
    但这一切都和人类无关，无论是战争，还是生产，神明能做到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到头来，人类什么都没有得到，失去了神明就会寸步难行。
    认识到神明的不足的人类开始抛弃神明，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黑斗篷被高高抛到空中，在门口的人露出了她本来的面目——一位身材高挑的，戴着墨镜的金发少女。
    “你谁啊，在这边大言不惭的。”
    从她身上感觉到了威胁的神奈子，死死地盯住了她。
    “如果你敢动早苗一根汗毛，我就让这座城市和你一起夷为平地……”
    ——你试试看呐。
    “非常抱歉失礼了！”
    诹访子按着神奈子的头一起朝她深深地鞠了一躬，“境界的大妖八云紫，之前神奈子的冒犯行为还请有所包涵！”
    八云紫摘下墨镜，露出了那双标志性的深紫色瞳目。
    “我就说，原来是刚从濑户那边过来忘了把墨镜脱掉了么。”
    她干笑了几声，随即说道。
    “我可不想在这继续浪费时间了，之前的提议，你们到底考虑好了没有……一线生机，或是彻底消失？”
    所谓“之前的提议”，是八云紫上个星期过来告诉我和神奈子的一个情报。
    在与世界隔绝的地方，有着充斥着幻想的最后一片净土这样的事情，但是，如果就这样搬迁过去的话，失去了所有信仰的神明就会在不久之后彻底消失。
    “这个，我们……”
    “还有什么好考虑的。”
    她不耐烦地挥手打断了诹访子的发言。
    “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明天就由我来把这个神社搬到幻想乡去。那么就这样拜拜啦，早苗那边的开导工作和生日宴会，就让我和徐君房来解决吧～”
    “徐君房，你是说徐福？
    虽然没见过本人，不过只有那个家伙绝对不行！喂我说你听人说话啊！”
    完全没有继续留下来的打算，八云紫在空气中划开了一道裂缝，然后淡定地走了进去。
    说到了徐君房，这边也再说明一下吧。在离这里不是很远的地方有一个把徐福作为神明供奉着的神社，和这座一子单传的守矢神社算是老牌的竞争对手了——不过有趣的是，虽然那里并没有神明存在，但是香火却从来都没有减少过。
    传说中，徐福从海的另一边乘坐着巨大的船只渡海而来，教授给了人们耕作的方式，蓄养动物的方式，以及各种各样的让人们安居乐业的生活下去的方法。
    在他消失之后，徐福的徒弟们在日本沿海活跃了数百年，人们为了感谢他，在各地建立起了纪念他的功绩的祠堂，也有甚者，将他称作是“月之国度的使者”而当做神明供奉于神社……虽然据说从来都没有显灵过。
    神明却不满足人的愿望，那样的家伙真的算是神明吗。
    【无所不能的神的存在是因为人，但，神的消失却恰恰是因为神的无所不能】吗……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也许，我们从一开始就大错特错了。”
    神奈子话语间一顿。
    “人类，并不是那样脆弱不堪的生物啊。”
    第二天，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安排宴会的，总之元气满满的少女再一次出现在了她的两位神明大人的身前。
    “朋友和学校那边的招呼已经打好了，我们去幻想乡吧！”
    虽然，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说服早苗的，不过……神奈子看向戴着墨镜的二人组。
    我可是八坂的风神，不拿出点神明的气势来怎么成！
    “没听到早苗的话吗，管它是幻想乡还是地狱，还不赶紧出发！”
    下一秒，巨大的隙间吞噬了整个守矢神社。
    ——
    “徐福，给我把那边那串葡萄给我放下！”
    “才不要，用神力制造岀反季节的水果是不值得提倡的行为。”
    道士先生摘下一个秋穰子的本体，直接命中了刚转过拐角的神奈子的脸。
    “不动的神明大人也该运动一下了……呜哦！”
    被御柱轰飞的徐君房呼啸着从早苗和诹访子的眼前从窗户里飞了出去，落在外面的池塘里发出“哗啦”一声巨响。
    像现在这样拥有不绝的信仰，是在现实中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
    思维简单、守旧的妖怪们感谢着我们提供给她们的九天瀑布以及源源不绝的水源，作为报答而提供给了我们信仰。
    神明的无所不能，恰恰是她们走向毁灭的祸根。
    相反的，只要做到风调雨顺的话，不用做其他多余的事情也能收获不绝的信仰。
    不论是人还是妖怪，需要的是能够帮助他们自力更生的推力，而不是无所不能却让他们停滞不前，甚至因为抢夺信仰而互相争斗，不顾及它他们死活的神明。这样的事情，现今所知，为时也不会太晚吧？
    看着被水流冲下瀑布的徐君房，她戴上了放在一旁的帽子。“神奈子，大地已经拥有了足够的水分了，别光顾着玩了，请停下这场因为笨蛋龙神的失误弄出来的多余的雨吧。”
    阿嚏。
    正在玩yg○core的龙神大人无辜躺枪。
    ——后记——
    “来妖怪之山也不跟我说一声，还去挑衅八坂大人，你这不是作死吗。”
    把手中的毛巾递给从水里被打捞起来的徐君房，文文斜眼。
    “我说你到底是来这儿干嘛的，避难的还是找打的？”
    “怎么说呢。”
    徐君房干笑。
    “算是趁着避难的机会来怀旧的吧？”
    这样。
    ——给我回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