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情交易》第333章：可怜的人

    如果，这个孩子是林泽玉叫莫韵若生的，那莫韵若一定会生下来。
    莫西宁想想就觉得讽刺，自己那一对父母亲，爱的竟是同一个男人。
    夏夜热的叫人烦躁，莫西宁从兜里拿出烟，抽出一根点燃，无声无息的站在原地许久。
    他一根一根不停的抽着，段楼泽对烟过敏，但依旧是默默站在他身旁，一句话也没有说。
    段楼泽知道莫西宁此时此刻心情很差，也知道，莫西宁很委屈。
    “她生小北的时候，她很开心。”
    许久许久的沉寂之后，莫西宁缓缓开口。
    “我很嫉妒小北，嫉妒他能得到母亲的笑容。”
    莫西宁指尖夹着燃了一半的香烟，咬住了下嘴唇：“但我也很开心，开心她能笑，有了小北，我妈妈变的比以前温柔了很多，对我也好了很多。可是这种好，只持续了一年。”
    段楼泽静静的听着莫西宁在说，莫西宁没对着他说，他对着一株树在说，好像是在说给那一株树听。
    “她自杀的那天，穿了一身白裙子，她很漂亮，穿上白裙子更加漂亮，可她死的那天，白裙子全染红了，全是血，整个房子都是血。我看到她躺在血泊里的时候，我没有一点点痛苦，我当时就是觉得，啊，死了啊，死的话小北该怎么办呢？小北才一岁呢，连路都不会走呢，以后难道要我来照顾吗？”
    “我可不想照顾这个孩子，我还要去上学呢，我要好好上学，以后好有机会脱离王天立的魔爪。”
    莫西宁突然笑了，笑着笑着垂下了头：“我没有为她哭过，甚至是每一年的清明节，我连扫墓都懒的给她扫，因为我恨她，我特别恨她，恨她不负责任的把我生下来，恨她嫁给那样的男人。”
    莫西宁没哭，他还是在笑，笑的有点凄凉。
    段楼泽终于是走了过去，他想把人揽入怀中，但他不能。于是他伸出手，握住了他的肩头，随后又放下，轻轻道：“回家吧。”
    这三个字让莫西宁抿住了嘴唇，他嘴角抽动，半响抬起头来去看段楼泽。
    我没有家。
    这四个字，莫西宁想说却没有说出口。
    “她应该很喜欢那个男人吧？”
    莫西宁这话好像是在问段楼泽，又好像是在问自己。
    可是这样的问题，没有人知道答案。
    莫韵若第一个喜欢的男人是林泽玉，后来因为梁子贤同林泽玉长的一样便心甘情愿为梁子贤生了个儿子。
    莫西宁不知道，莫韵若最终有没有喜欢上梁子贤，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嫁给王天立。但他终于是知道，为什么莫韵若会选择自杀。
    一直被人欺骗利用，当那一根稻草都断了的时候，兴许死掉才是最大的解脱。
    莫韵若这一生都是个悲剧，那他呢，他是不是也会跟自己的母亲一样，最终是个悲剧呢。
    “段楼泽你说，如果我没有被生下来，该多好。”
    “宁宁。”
    “那样的话，叶大哥也就不会受我拖累，他还是风夜城的夜先生，活的潇洒。”
    自从莫小北死了以后，莫西宁对这个世界已经没有眷恋。
    有很多次，他都想死了一了百了，可他还是畏惧死亡。
    现在的他，还不愿意去死，是因为他还欠叶澜祁一个承诺，他答应了要和叶澜祁一起变老，所以，他还不能死。
    他就是觉得自己很对不起叶澜祁，叶澜祁那样子的人，能喜欢他，真的是莫大荣幸。
    如今，他对这个世界的眷恋，只剩下一个叶澜祁。
    至于段楼泽，就算是有眷恋，他也会给压下去。
    “叶澜祁要是在的话，他肯定不准你这么想。我……我也不许你这么想，我很幸运能遇到你，也很开心能遇到你。”
    段楼泽说的很认真，认真到身体微微前倾，眼眸一刻不离的盯着莫西宁的眼睛去看。
    “呵……”
    莫西宁只是觉得有点好笑：“遇到我你不应该开心，没有我，你会过的比现在更好。”
    没有他，段楼泽就不会喜欢男人，段楼泽也不会被秦风莫给注射那种东西。他还会是那个高高在上目中无人不可一世的大少爷，他不会像现在这般，因为亏欠而天天把自己弄得小心翼翼。
    “我现在过的就很好，能看到你，就特别好。宁宁，你不要再说这种话，我是真的，真的……”
    “段楼泽……”
    莫西宁不想听段楼泽把话继续说下去，不是不想听，而是不敢。
    莫西宁知道自己的内心深处藏着什么，他不能把这心给放出来，那样会对不起叶澜祁，也会对不起小北。
    “回家吧，天不早了，我还有个案子没写。”
    段楼泽也知道自己刚才有些冲动了，他理了理自己的情绪，恢复了些，才是说道。
    “我想喝酒，你先回吧。”
    莫西宁现在的心有些乱，他手里还夹着烟，他深深吸了一口将烟摁灭扔到垃圾桶里去。
    “我去开车。”
    方才莫西宁一路都在走，段楼泽怕他出事，一直跟在后面，车也没开。
    他转身刚要走，就看到莫西宁用一种欲言又止的眸子去看他。
    他知道莫西宁想说什么，也知道他在顾虑什么，于是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抢在他前面说：
    “我说过，等叶澜祁回来后，我会离开。所以，请不要赶我走。”
    段楼泽最后那句说的有点卑微，虽然他是微笑着说，可还是卑微到了尘埃里。
    不知道为何，这样的段楼泽特别像五年前的莫西宁，莫西宁那时候爱段楼泽也是爱的这么卑微，爱的小心谨慎，爱的连话都不敢说。
    莫西宁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
    “我就要订婚了，跟李莞馨，你放心，订婚后，我……不会再缠着你。”
    之前就有报道说段楼泽要订婚了，段楼泽以前也有提及过，只是莫西宁一直都没问过，也没在意过。
    这次段楼泽又说，莫西宁那一颗一直坚如磐石的心突然……有点疼，像是裂了。
    “我去开车，你在这里等我。”
    “好。”
    段楼泽转身，莫西宁轻轻应了一个字。
    “这个月月底，我就会订婚，订婚前，我带你去美国找叶澜祁，你准备一下。”
    “好。”
    莫西宁依旧只回应了一个字，段楼泽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没有再开口说话，抬脚快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