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之大声地吼道,但底下的村民们似乎并没有重视凌云之的命令,还在三三两两地交头接耳,他们对这种奇怪的战斗方式感到十分新奇。凌云之从头至尾扫视了一遍这群毫无纪律的村民,终于切身体会到了政委做思想工作的重要性。“不要笑!”凌云之神色严厉,声音也提了一个调门。“你们以为这是在做游戏吗!”村民见凌云之一百八十度完全改变了态度,交谈的声音也逐渐稀拉了下来。“你们现在是为了保护你们的村庄!保护你们的粮食!也是为了更好地保护你们自己!”凌云之来回踱着步子,像军训教官一样训话:“你们上过战场!见识过战争的残酷!也知道一旦你们逃走整个军队会是什么下场!”整个村子里的青壮年大多都上过战场,但是战死者和负伤者极少,凌云之猜测这群村民应该是大多做过逃兵。所以必须让他们树立起战斗的意志,在人数相仿的情况下,以死相搏的那一方更有可能获得胜利。听了凌云之的训话,村民们都沉默不语。看样我的训话还是有一点作用的,凌云之暗暗想。
凌云之用了三天的时间让村民们熟悉了队列和攻击方式,剩下的就是对于村民枪术的训练,长枪这种兵器之所以适合部队大范围的列装,就是因为不但好上手,而且攻击范围足够广,能够一定程度上减少士兵的恐惧。对于枪术的合格标准,凌云之曾在戚继光的《纪效新书》上看到过戚家军的考核方式,“每人持枪二十步外,听擂鼓,擎枪作势,飞身上前,戳去孔中圆木(标明目、喉、心、腰、足位置),悬于枪尖。”这样的枪法短期内显然是不可能实现了,现在两个星期左右的时间太短,凌云之决定让村民们只要能够迅速出枪,扎中准心就可以了。
由于在古代的人们为了省粮食,一天只吃两顿饭,一个人的体力也很有限。凌云之决定一天只训练五个小时左右,随后就可以解散。凌云之把村长提供给他们的白米饭掺在村民们吃的杂粮中,将来他们要面对的是生死大战,吃一点好的也是激励士气的手段。村民们自然是感激莫名,而跟随凌云之而来的武士却颇有点不满。
枪兵的训练已经踏上了正轨,由陈贵指导他们训练枪术,陈贵的枪术凌云之还是比较放心的。还有四名弓箭手,凌云之不愿意放弃这宝贵的远程力量。他准备修筑一个简单的“井栏”,既可以当做侦查山贼的哨塔,也能在战斗中居高临下杀伤敌人。凌云之将这想法和村长一说,村长立刻满口答应。他召集村民,一天就修好这个“井栏”。由于日本战国时代的房屋低矮,所以这个“井栏”不过将近三米,已经可以将村子周围一览无余。这个井栏是用各家的屋梁的废料钉起来的,几乎没有任何防御的能力,但料想山贼进攻村庄也不会带攻城器械,所以有没有也无所谓了。“村长!你带领村民们再扎几个竹把,将上面遮掩住就可以了。”凌云之对于这个井栏还算满意,但转念一想对面的山贼还带有铁炮,那扎竹把来掩护弓箭手射击也是非常重要的。
随后凌云之观看了那几名弓足轻的射击试演,准确度惨不忍睹,三十米之内也就只能射中靶子的周遭。凌云之的脸色冷峻,村民们也垂头丧气,那两名武士不屑的瞟了一眼那几名足轻,张弓上前,三十米之内几乎箭箭上靶。凌云之在心里暗暗赞叹,不愧是弓马娴熟的武士。在镰仓时代,武士的战斗基本上就是用弓箭对射,所以武士们也精通弓箭。那须与一曾因一箭射中大海中上下颠簸的船头的扇子而驰名源平两家,足见武士对于弓术的重视。“太好了,战斗之时就由两位大人带领这四名足轻阻击敌人,特别是敌人的铁炮手。”一等两名武士射完,凌云之立刻鼓起了掌。对于凌云之的恭维,那两名武士很是受用,没有任何犹豫就接下了这个在井栏上攻击敌人的任务。
两个星期很快,平日里村民们上操训练,阵型也基本熟练了,井栏上每天都有弓箭手定时放哨,但一直也没有见到山贼的踪影。
“莫非山贼真的去了二里村?”两个星期眼见就要过去,却没有丝毫的山贼踪迹,凌云之也对于自己的判断有些怀疑了。“大人,您看这时间也不早了,别的村子已经开始收割了,我们?”村长试探地问凌云之。村里的主要劳动力就是那些青壮年,但凌云之每天还要要求他们训练,这就占去了大半的劳作时间,只有停下训练,村子里的收割活动才能尽快的完成。“这,山贼还未露面,我看还是不要放松警惕的好。”凌云之摸了摸下巴,毕竟直到现在二里村也并未放起狼烟,说明二里村也没有遭遇山贼,如果将村民分散开去收割,甫一遭遇敌人在组织队形防御,就很难做到了。“凌大人,如果不进行收割,那么我们今年的赋税就没办法上缴,我们也吃不到饭了。”村长也十分为难,村子里的村民们见收割不如期进行,有的人已经有些意见了。毕竟山贼警告的是二里村,所以他们认为山贼是不会来的。凌云之想了想,向村长提议:“那我们今年就不要分散收割,我要将我这一队青壮,集中到一起,由第一家收割开始,直到最后一家。”“这,往常都是各家收各家的····”村长一时有些踌躇。“如果要收割,那我这一队就不能分开。直到山贼退了为止,那时候你们如何收割我便不再干涉。”凌云之坚持道。在对面有骑兵的情况下,把这一队能够战斗的士兵分开,就很难再组成队列了,更何况仅仅训练两个星期的乡勇。“好吧,但是我们要商量一下。”村长勉强答应下来。
村长将凌云之的提议报给村民后,立刻引起轩然大波,大家都想让这队青壮先帮自己家里收割。青壮人数多,收割快,能省去不少功夫。争来争去,最终大家还是决定先从村长家收起,这也是一个折中的方法,毕竟除了村长,先帮谁都不能服众。商议已定,凌云之就同意了明天一早就开始收割的的提议。凌云之再度将所有参加战斗的村民集中起来,一一分配任务。由第三排的人先进行收割任务,第一排的人再次之,第二排的人最后收割。休息下来的人负责看守盔甲。井栏上的弓箭手就不必参与收割了,毕竟在收割过程中的放哨警戒也是非常重要的。
第二天一大早凌云之的士兵就浩浩荡荡地开往田地进行收割,每个人仍然穿戴盔甲扛着长枪,所幸秋天里天气十分凉爽,所以村民们在干活的过程中并没有因为天气而消耗太多的体力。收割的顺序也是凌云之早就安排好的,一上午的收割就顺利完成了。
用过午饭,凌云之便让士兵们仍然按照上午的收割方法继续,直到下午,太阳刚刚开始落下,都还相安无事。
“你听!”陈贵本来百无聊赖地玩弄着田地边的野草,忽然脸色一变,对着凌云之大声喊道。“怎么了?”凌云之支起耳朵,也只能听见士兵们收割镰刀发出的“嚓嚓”声。陈贵一矮身,将头贴在地上,听了一会儿,迅速起身:“凌大人!快整队,他们要来了!”凌云之对于陈贵的判断自然是毫无怀疑,他立刻站起来大声吼道:“集合!所有人按照队列集合!”村民们立刻投来迷茫的眼光。“嗖!”井栏上也射出了预示警告的响箭,村民们顿时慌乱成一团“所有人!不要慌!除了战斗人员外,所有人撤回村子里!”凌云之几乎喊哑了嗓子,村民们毫无秩序地向后撤去,正在收割的士兵纷纷回到队列里,将盔甲穿在身上。经过这两个星期的训练,他们总算能够在紧急的集合中站成排好的队形。凌云之在队前来回确认,一人不差,队列也没有站错的。凌云之将每一排的队官放置在队伍最中间,一字排开,所以错没错一眼就能够看出来。“很好!现在敌人就要到来了!你们只要牢牢记住训练当中的动作,敌人来了,就把枪刺出去!记住!你们身后就是家人!你们后退一步!你们的家人就可能因此殒命!”凌云之在尽最大努力鼓动着这群乡勇的战斗意志:“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要死战不退!记住了吗?”“死战不退!死战不退!”士兵中顿时响起滚雷般的口号声。
“驾——驾——吁——”地平线上隐隐约约出现十几骑的身影,马焦躁不安的“呼——呼——”抽着鼻子,马上的人有的人只戴着头盔,有的人只穿着半身甲,只有两三人身上配有全甲。“大哥,你看,这里也有武士。”一名留着络腮胡子的大汉远远指着凌云之的部队。山贼头目的脸色阴沉下来:“他娘的,这群看门的狗。”话音刚落就狠狠对着地上啐了一口。“怎么办?咱们撤吗?”络腮胡的汉子试探的问道。“混蛋!”山贼头目用刀背狠狠地照着他的头打了一下:“撤了你吃什么!”络腮胡大汉“嗷”的一声惊叫,用双手捂住了头。“没什么问题。”山贼头目的嘴角扬起一丝阴险的笑容:“你看他们穿铠甲的武士才四名,剩下的都是普通的农民而已。只要杀死武士,他们就会溃败的。”
山贼头目等了一会儿,等所有人都到齐了,他们乱糟糟地站在田地里,左一个右一个,手上的兵器也不尽相同,有涂漆的长枪也有竹枪,有精美的太刀也有打刀,身上都是部分着甲,也有彪悍的光着胸膛,拿着一柄长三四尺的野太刀。“杀掉武士他们就溃散了!大家到村子里随意快活!”山贼头目嚎叫着,底下的山贼顿时响起一阵阵古怪的笑声和嘲讽似的大吼。“大家冲啊!冲上去他们就散了!”山贼头目一马当先,冲了上去。他身旁的十几个骑兵也呼和着冲了上去,身后没有马的山贼们摇晃着手中的兵器,跟在骑兵的身后压了上来。
“不要紧张!”凌云之沉声道,“要不要放狼烟?”陈贵在他耳边小声地问,“不必了。”凌云之回答道。虽然这群山贼有马而且装备豪华,但是终究是群乌合之众,凌云之还是有自信吃掉这股山贼的。况且这次凌云之是来打秋风的,让别人来分了自己的战利品可不好。“啪啪啪——”眼见不过三十米的距离,在山贼冲过来的骑兵中忽然零星响起了几声枪响,第一排的武士忽然痛苦地滚倒在地上,显然是中了弹。他周围的士兵立刻神色惊慌,队官中弹倒地,他们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后一排顶上去!”凌云之发出命令,第二排的士兵立刻上前一步,第三排的士兵也立刻补上第二排,顺势将那名武士抓这衣领拖到了后面。“不要慌!按照训练时的,蹲下!”凌云之眼见山贼距离不过二十米,马上下达了命令,第一排的士兵将枪支在地上,枪头朝上形成了一排人力的据马栏。“停!停住!”山贼头目大惊,立刻发号施令,但这个距离想停也停不住了,飞驰着的马匹纷纷撞到了枪头上,立刻马的哀鸣一声接着一声响了起来,“刺!”第二排的士兵在马上的人惊慌坠马的时刻,同时出枪,“噗噗——”枪头入肉的声音响成一片,阵前溅起阵阵血雾,没有护甲的山贼登时毙命,有甲护着的山贼在这一枪这下,也内脏损伤,腹痛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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