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画妖娆的扭动着,挑逗的眼神一一扫过楼下的看客。轻薄的纱衣裹住那美好的躯体,犹抱琵琶半遮面。
看客吞咽着口水,却不敢伸手去触碰,这小楼里面有个规则,只能看不能碰。曾经,也有人大胆挑战规则的,第二天便横尸街头,身上没有伤口,又无中毒痕迹,便是衙门也无可奈何,最终只能草草处理。
这样的事情多了,便也没有谁能敢挑战这规则。好在,清画也并非完全不近人情,每个月都会选一名看客,作为入幕之宾。今天,便是这令人惊喜的日子了。
高高的台子上,清画柔韧的身躯扭出蛇一般的曲线,修长白皙的大腿若隐若现,有看客不耐,离了座位,趴到看台边上,仰着头去看那纱衣之下的风景。清画也不在乎,反而像是回应一般,动作愈加夸张。
身后乐师的演奏愈来愈快,清画旋转起来,越转越快。看客已看不清清画的身形,只看到纱衣飘起,飘落,最后音乐戛然而止,看台上只余一具白皙的身体。
看客大哗,这小楼开张一年有余,清画从不曾给人以这样的福利。眼前这景色虽好,却来的太过轻易,看客们不禁面面相觑,忐忑不安。
清画似是没有看到看客的紧张神色,径自坐在看台边沿,一双腿优雅相交,脚趾点在那离了位置的看客胸前。“就是你吧。”或许被这天降的好事砸晕,亦或者被清画那双玉腿晃花了眼,这看客仍旧呆愣着。久久反应过来,颤颤巍巍的伸手握住了清画的一双美脚。
清画笑了一下,这看客便被护院拖出了门外。“真可惜。”清画捡起一旁的纱衣披在了身上,袅袅婷婷的走进了后台。看客们摇头叹息失去了一次成为偷窥者的乐趣,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失去了这次机会,下次又不知何时能够一窥春色。
后面,清画洗去铅华,换了那令人作恶的纱衣,披散了头发,招手让那乐师替她绾发。乐师也不拒绝,拿了木梳,梳顺了她的头发,挽了一个堕马髻。清画撇了撇嘴,“除了这发式,你便不会别的了么?”
乐师不答,取了梳妆台上一枝玉簪,插在了那发髻之上。清画没来由的恼怒,取了那发簪,摔在地上,玉簪一分为二,断成两截。乐师站在清画身后,两人在镜中对视着,谁也不说话。
“我饿了。”清画先开了口。
乐师愣了愣,挽了袖子,将手腕展示在清画眼前。
“不要这个。”清画又开口。
乐师这次愣的更久,并且抬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嘴唇动了下,仍旧是什么都没说,牵了清画的手,走到罗帐之中。
清画恼怒乐师的毫无反应,下嘴狠毒,乐师呢,明明面色愈加苍白,仍旧是不发一言。清画愈加恼怒,下嘴愈狠。
鲜血从乐师的脖颈出流出,沾湿了襟被,清画那唇被血色沾染,艳的吓人。不知何时,清画吃饱喝足,扔了呼吸渐弱的乐师在床上,自去寻了房间睡觉。乐师躺了一会儿,起身,将清画摔碎的玉簪捡起,揣入怀中,复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直到天明。
清平县县令一大早起床,便吓了个屎尿尽崩。一具男尸双目圆睁,跪在他的床边,就那么看着他,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县令的小妾被冲天的臭气熏醒,转头看到县令浑身抽搐,口吐白沫,亦大声尖叫,整个县衙,顿时鸡飞狗跳,鸡犬不宁。
清画迷迷糊糊中听到楼下有喧闹声,推开门往下瞧去,一帮衙役正同护院推推嚷嚷,“奉县太爷之名,捉拿妖妇清画,谁敢拦我!”衙役头头被护院一推推到了门外,怒气攻心,张牙舞爪。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清画叹了口气,“我跟你们走。”
衙役头子听到正主说话,喜笑颜开,挥手示意,黑皮一拥而上,全无怜香惜玉之心。乐师听到动静,也出了门,看着清画被带走,皱了皱眉头。
县衙所躺那具尸体正是昨日被赶出去的那位看客,虽然同从前的尸体一样,没有伤口,没有中毒,查不出死因。但是因为县太爷被这尸体吓得犯了癫痫,便一口咬定清画是巫女,妖怪,定罪下了大狱,择日问斩。
清画托了人给乐师带话,让他解散小楼的人,在这里呆了一年多,也厌烦了。
当天下午,乐师来探监,仍旧是不说话。
清画呢,躺在木板床上,只是笑,“你再不说话,我就死了。”
乐师只是皱眉,还是不说话。
清画笑了笑,翻过身子,面对着墙壁,也不再说话了。
不久,身后传来乐师离开的脚步声,清画勾了勾嘴角,闭上了眼睛。
其实她也不知道乐师是不是真的不会说话,他们相识也不过一年,平日里除了跳舞,吸血之外,也并不亲密。可惜,她还以为自己这次能收个宠物呢。
“房东大娘,房东大娘,老太婆,老太婆,你是睡死过去了么?”清画眼睛猛地睁开,就看到丁三石站在那里,挖过耳朵弹走耳垢的画面。清画恶心了一下,从躺椅上起来,“怎么,来交房租么?”
丁三石爽朗一笑,“怎么可能。话说,雨是下到你脸上了么?”
清画楞了一下,摸了摸眼角,果然有点湿润。转过身不着痕迹的抹掉水迹,“不交房租,你来干什么?”
“丁叮最近经常低烧,能力似乎开始恢复了。”丁三石躺在椅子上,晃了晃脚。
“总要想起来的。”清画低语,“有些事忘也忘不掉。”
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丁三石也不说话了。很久之后,他站起身来,“算了,我总能保护他的。”想通了,丁三石又恢复了那没心没肺的样子。“你最近还有活没有,没钱吃饭了。”
清画叉起了腰,“滚滚滚。”
丁三石嘿嘿的笑着,圆润的滚了,末了扔在桌子上一个东西,“这是某人留给你的。”
清画拿起那簪子,随手扔进了垃圾桶,笑了笑,人死都死了,要东西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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