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雪丫欧阳彻》第134章 翻阅旧物

    舒雪丫放在封面的指尖一滞，不自觉已经拿起了那本破破烂烂的入门教材，翻来覆去地端详着，心中陡然想起以前在欧阳彻身边时听到的外界传言。似乎说是欧艾尘此前的性格虽然也清冷孤高，但却远不如现在一般拒人于千里之外，此前还谈了一个男朋友，在军队里也担任军医一职。然而在很早之前跟随着部队去地震现场救灾时，不幸被余震压在了废墟底下，救出来后已经快不行了。欧艾尘当时就在附近，虽然及时赶来，却只能看着他咽下最后一口气，始终无能为力。
    这件事给欧艾尘带来了很大打击，从此放弃了画家的身份，跟随着他也入伍当了军医，性格也从此大变，不愿意跟人交往，便一直拖到了现在。现在想来，手上这本军医教材之所以伴随在她身边那么多年，又如此受重视，应当就是当时的男朋友留下的吧。
    自顾自地唏嘘了一阵，舒雪丫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只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地用指尖翻开那轻薄的书页，半分也不敢怠慢。
    如果真的如同秦白所说，欧艾尘做事向来谨慎，总会在身边的物件中留下什么线索，想来想去，应当也只有这本她尤其看重的书上了吧。车祸当时情况紧急，犯罪分子便是搜罗也只能搜罗走摆在显眼位置的东西，这本外表破破烂烂的医学教材，自然不在他们的眼内。
    翻到全书大半后，舒雪丫终于在两页纸之中看到了夹杂在其中的一张折起了的纸张。纸张的颜色与书页差不多，所以不容易被人察觉。料想秦白怕睹物思人，应当也没有仔细查看，自然发觉不了。
    舒雪丫的心口一时间不受控制地狂跳了起来，感觉似乎离真相又近了一些，只屏着呼吸将那页纸打开，只见上头赫然是打印得密密麻麻的通话记录，她隐约辨认出几个是继母的电话，心中又是疑云遍布。
    这是谁的通话记录，为什么这些明明是欧艾尘留下的东西，又会牵扯到自己的继母身上？
    舒雪丫皱了皱眉，继续往下看去，除却继母的电话之外，还有几个数字古怪的号码，不像是正常人会使用的号码，倒像是传说中的改号软件，看起来总觉得有些说不出的古怪之意。
    然而即使是察觉到其中有古怪，但一页浏览过去，除却继母的手机号让她觉得有些可疑之外，还是没有看出什么所以然来。舒雪丫一个个仔细和对过去，最终也只能不明所以地晃了晃脑袋，正要折起重新收起来时，却看见纸张的背面用铅笔潦草地写着几行字，显然也是欧艾尘的笔迹，然而因为时间太过久远，又加上书页摩擦，使得字迹模糊，有些不好辨认。
    舒雪丫眼皮微微一跳，似乎发现这些被模糊了的字才是事情的关键。她皱了皱眉，忙将手中的纸张拿得近一些，眯着眼睛一个字一个字断断续续地读道，“这是凌佳毁掉的SIM卡里一天以内的通话记录，其中除却舒……舒雪丫的继母之外，还有联系赤……赤蝗的记录，望千万注意小心。”落款正是欧艾尘。
    来来回回看了三遍，舒雪丫这才确定下来这些真的是欧艾尘在出事前留下，除却对她如此刚好的车祸发生原因有诸多疑虑外，更在心里暗暗思量，这封电话卡记录当时到底是要递给谁手上的，其中所说的“赤蝗”到底又是什么东西，是人还是组织？
    没有过多犹豫，舒雪丫急急忙忙地站起了身来，看了一眼父亲仍旧在房间里睡觉，便将纸张放在了口袋里，蹑手蹑脚地出门，打车一路向欧艾尘所在的医院而去。
    她此前答应过秦白，如果一发现线索就马上告诉他，想来欧艾尘最初也是这个意愿。这些如果光交给自己定然明白不了什么，但是凭秦白的关系和权力，一定能查探出一二。
    刚下车，她看着四周人群稀少，便开始顺着楼梯狂奔而上，直到快到欧艾尘的病房才慢慢地停了下来。很快，她便敏锐地发现，欧艾尘病房周围的勤务兵整整多加了一倍，在医院的走廊里站成一排，腰杆挺得笔直，眼见得很是声势浩大。
    发生什么事了？本来欧艾尘病房前就派遣了足够的勤务兵，守护着欧艾尘的安全，这么久时间过去，反而还多了。舒雪丫蹙起眉头来，然而仍是保持平静地顶着勤务兵审视的目光，一步步走到了欧艾尘的病房之前。刚要推门进去，然而看到半掩的门缝里透出的身影时，握在门把上的手却不自觉一滞，很快便缩了回去。
    凌佳？这么晚了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又要对欧艾尘做什么？
    想起欧艾尘在纸条上留下的那几句关于凌佳的话，舒雪丫只觉得有几分紧张，连忙安抚了一下不安狂跳的心口，小心翼翼地微微侧过身子，不让自己的身影暴露在房中人的视线里，一边撇过头去，向身边站着的那个勤务兵轻声询问道，“你们……你们首长今天没来？”
    勤务兵上下扫了她一眼，似乎是在确定她的身份，直到确定她并没有恶意后，才板正地回答，“秦长官这几天都在审讯犯人，少有空过来照顾，如果要进欧小姐的病房，请事先向秦长官申请。”
    秦白这几天都不在……舒雪丫心中一紧，又指了指病房里的方向，“那这里面的人……？”
    “她是欧先生的未婚妻。”那勤务兵面不改色，看向她的眼神中却带着几分蔑视，好似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竟然敢跟凌佳比拟。
    纵使早就已经知道凌佳现在的身份非同寻常，然而初听到“未婚妻”这三个字，舒雪丫心头还是恍若被人狠狠地揪了一下。想到曾经爱过的男人，如今已经是另外一个女人的未婚夫，她禁不住有些怅然。
    然而很快，舒雪丫便从这种不适宜的状态中抽离出来，想起了此行的正事，转而向那位勤务兵请求道，“如果你们首长回来了，请一定要让他尽快联系我，我有很重要的东西要告诉他。至于……其他人如果问起我的行踪，还请帮忙保密，这也是秦首长的意思。”在秦白没有在场的时候，她无法相信任何一个人，因为不知道哪一个就是凌佳布下的眼线。
    勤务兵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眼神中透露出几分不信任。
    秦白在军界权势滔天，纵然自从欧艾尘出事以后，大部分时间都躲到了医院来，然而却还是躲不过人来人往。来到医院借着看完欧艾尘而请求他帮忙的人数不胜数，这样的人他们自然都已经习以为常。那勤务兵皱着眉点了点头，把舒雪丫也当成了是有求于他们首长的人，隐约有些不耐烦，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你走吧。”
    “好的，太谢谢了。”舒雪丫感激地朝他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病房里的人，转身欲走，脚却一扭，身子轻轻地撞了一下半掩着的病房门，发出“吱嘎”一声，使得门缝又撞开了一些。
    虽然声音微小，然而却在深夜沉寂的医院走廊里显得尤为清晰，只听得病房里瞬时有了动静，有凌佳软软的唤声，声调却隐约带着些许紧张的意味，“外头是谁？”
    阔别多日，听到凌佳的声音时，舒雪丫身子还是不自觉地一僵，前尘往事统统涌上心头。未等里头的凌佳再问，她已经向刚才那个勤务兵投了一个眼神，示意他千万记住刚才的诺言，转而不顾他人怀疑的目光，踮着脚尖向楼梯飞奔而去。等里头的凌佳自觉不对，起身向门外看去时，已经不见踪影，只有几排勤务兵刚正不阿的脸。
    她刚才明明听到了他人的动静啊。凌佳心中暗暗思量着，一边犹疑地往楼梯口看了一眼，不出意料的也只望见一片空空荡荡。她撇过身来，向刚才的勤务兵状若不经意地问道，“哎，请问刚才有人来过吗？”
    勤务兵轻轻地瞥了凌佳一眼，想到舒雪丫刚才曾拿出秦首长的名头来求他保密，虽然不知道那个打扮普通的女人口中的话到底是真是假，然而少招惹一些事情总没有错，于是只依旧板着一张脸，也不看她，“抱歉，无可奉告。”
    凌佳走到哪里都一向讨喜，何曾这样碰过灰？凌佳面上微僵，一时失语，转而想到这里勤务兵都在看着她，又都是秦白的人，不知道里头藏着多少双眼睛，于是这才快速地换上了另外一张面孔，点了点头，细声细气地打了个圆场，“哦，那应当是我听错了。”然而话虽这么说着，她的眼睛还是不自觉地瞟向了楼梯口那里，放在身体两侧的双手微微收紧，有些不甘心地慢慢磨蹭回了病房里去，谨慎地将病房门反锁上。
    看向病床上依旧靠着呼吸机苟延残喘的欧艾尘，凌佳眼神中透露出些许冷厉来，从鼻尖轻轻地哼出一声冷酷的笑来，面色有些嘲弄。
    每次看到这张面孔，她就想起她先前对自己的蔑视和冷淡，欧家的所有人都对她称赞有加，只有这个该死的欧艾尘，每次都拿那种眼神看自己，也不知道在清高些什么。之前自己还以为她个性便是如此，便也不去管她，然而没有想到，欧艾尘竟然会去帮舒雪丫！
    又是舒雪丫……她到底有什么了不起，明明什么都没有做过，却能让欧艾尘这种个性的人都会对她施以援手！她心里很清楚，如果欧艾尘为谁发声的话，欧阳彻心中的天平一定会向谁倾斜而去，所以她这才百般防范欧艾尘。如果仅仅只是这样也就罢了，怪就怪在，她不好好做自己的本职工作，偏要帮着舒雪丫怀疑到自己头上，百般调查。这事如果捅到欧阳彻那里，那她的全盘大计就算毁了，所以这就怪不得她下狠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