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如晦的病来的很快,整个人在很短的时间内似是被抽空了浑身的力量一般,脸色变的苍白无比,毫无血色。
起初的时候没人在意,毕竟杜如晦才刚刚四十来岁,正值壮年。
不过随着杜如晦接连半月都没来上朝,李世民这才渐渐的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连忙派御医去探望,带回来的结果也并不好。
接下来李世民抽了个机会去亲自探望了杜如晦,当看到杜如晦那副病入膏肓的模样之后,心中瞬间一片哇凉。
面对着杜如晦的请辞,李世民当即拒绝,嘱咐他安心养病,另一方面则不断的派出御医前来治疗。
房遗爱说杜如晦的这个病是被气出来的,因为杜如晦压根就是个小肚鸡肠的人。
好吧,对于这个说法,李元景是认可的。
做事什么的小里小气的,一点也不痛快,但对于做官而言,杜如晦无疑是个近乎完美的宰相,这一点无可否认。
“殿下,还没好利索呢!”提到自己的父亲,杜荷微微抽泣了两声,不过还是强行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那你还不回家伺候你爹?”程处默瞪了眼杜荷,觉得杜荷现在不在家照顾生病的老爹而跑到这里,完全就是不可理喻的。
“该不会是你爹的病情稍微好了点,身上也有了些力气,想要揍你玩玩,你被吓的跑出来了吧?”程处亮在一旁补刀道。
“咳咳……那个,二位,被吓出来的怕是你们吧?”房遗爱干咳了两声。
杜如晦现在怎么可能会揍娃玩?要不是程知节经常揍他们两个玩,给其他家的大人们引来了一些启示,他们也不至于挨这么多揍。
“房二,你看起来很皮实啊!”程处默微微笑着看着房遗爱,心中却是在破口大骂程处亮,贼喊捉贼,败家玩意儿!
“不……不是的!”杜荷的声音有些哽塞,整个人的情绪似乎处于随时都会崩溃的边界,每说两句话便要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他实在不敢想象,如果自己爹挺不过来这一关,以后自己该咋办?
“来,坐下烤烤火,你也不必太过伤心,你爹他吉人自有天相,这一关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问题!”李元景笑着拉着杜荷坐了下来,但心中却知道杜如晦怕是很难挺过这一关了。
之前是不敢确定,只知道杜如晦死的很早。
在多名御医的照料下,什么药材都是挑最好的,就算没有的药材,李世民也会想办法从更远的地方调来,在这种后勤物资保障下,杜如晦依旧病了几个月都没能好转,李元景有足够的理由确定,杜如晦大概率就是死于这一场病!
“我马上就走,来这里只是因为……因为……”杜荷哽塞的声音中略显一丝为难。
“因为什么?”
“今日清早我爹让我去书房拿一本书,正巧看到一本卷宗快要跌落,我打算将其整理了一下放回原位,结果发现这本卷宗是有关殿下的,所以便急着来了……”杜荷小心翼翼的说着。
“关于本王的?”李元景楞了一下,不过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在杜如晦家中发现关于自己的卷宗,这不是很正常的吗?以杜如晦的果断,如果不调查监视自己,那就不是杜如晦了,毕竟关键时刻,他还是有责任提醒李世民要不要杀了自己的。
“殿下还记得小桃吗?”杜荷低声问道。
“小桃?”李元景眉头紧皱,这个名字很熟悉,又很陌生,似乎有过接触?
“一年半以前,殿下身边的那个丫鬟!”杜荷提醒道。
“哦,是她啊,本王打出宫以后就没见过她了吧?”听到杜荷的提醒,李元景这才恍悟,想想时间过得还真是快,似乎小桃子嚷嚷着让王鹤年来给自己扎针的日子就在昨天似的。
“一年前,陛下下令处死她了,连同处死的还有很多人!”杜荷接着说道,这些都是从卷宗上看到的,虽然觉得很恐怖。
“嗯?”这次李元景倒是真的震惊了。
李世民不会无缘无故的处死一个宫女,就算是觉得她对自己不敬,也不会在时隔半年之后才去处置,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其实有人想让殿下死的,殿下是自陛下以下,年纪最大的同辈皇子,只要殿下死了,这件事情便可以栽赃嫁祸给陛下,让陛下背负更多的骂名。
小桃只是其中一个,卷宗上说事后查明小桃隐藏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其实小桃自幼是在郑家长大的……”
小桃是郑家的人?
李元景有些后怕,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其实早就在鬼门关走了一圈。
联想到当时小桃的反应,李元景还觉得是李世民安排的呢,毕竟当时的那个护卫叫什么来着的?他不是也很配合小桃的吗?只要小桃一喊,他就会控制住自己不让乱跑。
“王鹤年呢?”李元景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太对,如果真要是郑家当年要杀自己,那当时配合的还有王鹤年,为何单独处死了小桃以及某些未知的人,作为直接动手的王鹤年为什么没有遭到任何处罚?
“王御医叛变了……”杜荷是知道王鹤年一直都在这里的,现在还把自己关进小院子里研究药材,整天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但如果不是卷宗上写下了这些东西,他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相信这是事实的。
“王御医年幼时曾经接受过王家的馈赠,起初接到任务的时候他没敢直接动手,对殿下的针灸其实是在疏通筋络,后来被他们发现了,便警告王御医立即动手,具体是怎么威胁的卷宗没有详细描述。
后来殿下生气的时候让说要睡了他孙女,王御医觉得这是个机会,便连忙将他孙女送到殿下身边,然后便叛变了。
王御医交代的说法是他怕陛下找他算账,所以先借着机会让其孙女与殿下有男女之情,最好能产生感情,加上他自身并没有真的走错那一步。
所以,即便陛下日后真的要算账,也希望殿下能够为他说一句好话,不求不罪,只求不死。
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件事情被陛下压了下来,没有了后续!卷宗上只写了上体事大,令止!”
李元景单手托着下巴,眉头微微的皱着,上体事大,考虑到当时的情况,应该是李世民跟世家在粮食方面的交易,所以在水落石出之后,让杜如晦停止了调查,这件事情就这么放了下来。
“没人发现你看过卷宗吧?”李元景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杜荷。
尘封了一年之久的卷宗,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杜荷面前?要么是有人最近翻阅过,忘记放回原处,要么就是故意让他看到的。
杜荷愣了下,似乎是被什么事情给吓到了,过了好大一会儿,这才开口道:“家母看到了,是家母让我来告诉殿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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