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英男沈岸是知道的,赵金辰的堂姐。
赵金辰和沈岸无意中说过一次。赵金辰还有一个大伯,只不过他大伯是搞艺术的,唯一女儿却喜欢经商,倒是被赵金辰的父亲看重,给她安排了一个高层职位,却被赵英男拒绝了。沈岸对特殊的事特殊的人记得格外清楚,赵金辰只在他面前提过一次,沈岸就将人记住了。
沈岸看过第一张照片后,剩下没看的那些也是兴致缺缺,只不过碍于老爷子的面子,样子还是随便装装的。沈老爷子就坐在一旁,沈岸挑照片的样子让他甚为光火,索性闭眼不去看他。只不过,眼睛是看不到,却已经能听到混小子的声音。“这个长得也太柔柔弱弱了吧……脸色苍白,晚上开灯还以为是鬼呢……”
故意挑剔也就算了,不时还砸咂嘴,沈老爷子沉住气听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了,睁开眼露出浑浊的眼睛,怒视道:“你有完没完啊……这个不行那个不要,沈岸你不要女人,难道还想要男人不成……”沈岸止住动作,客厅里突然静的可怕。
沈老爷子反应过来。刚才他说的那是什么话,不要女人要男人?果然是被沈岸那个混小子气糊涂了,现在老脸都丢尽了。沈老爷子呵斥完,端着茶饮了一大口,平息着心中的怒火。
刚才老爷子看样子就被自己气得不轻,竟是连那样的话的都说出来了,可不正是是被气得糊涂了。沈岸轻笑:“老爷子,我不想要女人,但......我也不可能要男人。”话音落下,沈岸就收到了沈老爷子的一记带着怒意的眼刀。“您老太心急了,给我挑了这么多美女,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只不过,老爷子,我虽然已经答应你尽早结婚,但你至少也要给我点时间吧……”
沈老爷子冷哼一声,在他看来,沈岸的这句话在他这里可信度并不高。沈岸说这句话不过是像以往那般敷衍了事。
“刚才……是从哪里回来的?”沈岸早晨去沈老爷子的卧房里看过他,爷孙两个难得静下心来好好闲聊了几句。沈老爷子询问了几句公司里的事情,沈岸也不有意回避,一一回答。沈老爷子靠在床头,满意地点点头。沈岸面上虽总是一副散漫不羁的样子,手腕却是狠辣,生意床上不是朋友就敌人,对于对手,沈岸从不手软,即便是在商场混迹多年的老狐狸。沈氏交付在沈岸手里,沈老爷子无不放心。
沈岸抓起散乱的照片,随意甩手丢在桌上,发出一声清亮的响声。挑选适婚对象的事情戏剧性的开场,倒是颇为“惨淡”的收场。一声清响,倒是又把沈老爷子惹得大为不快,眼神不善地瞪了沈岸一眼。
“容湛家……林珂今天过生日。”
沈老爷子虽不再插手外事,隐退在家静心修养,倒也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对于几个世交家中的事,他还是略有耳闻。对于林珂,沈老爷子对她没有多少印象,只知她是容家那小子前几年取进家的。
“容家那小子……还住在外头吗?直到现在也没有搬回容家老宅?”两家是世交,不时也会聚在一起,沈老爷子和容老爷子两人坐在一起,不时也会磕牙说点“家丑”。这不就让沈老爷子也知道了容家婆媳不对路子的关系。
眼底的一丝凉意一闪而过,脸上倒是神色如常。“老爷子,您老今天吩咐桃兰这么急着把我叫回来,不会就是让我陪你坐在这里聊家常吧,那终究还是别人的家事……”话到嘴边留半分,沈岸只说了一半,剩下的那半,余下给沈老爷子自己来体会。沈岸对着一直站在沙发不远处安静地像个透明似得人,改口道:“去楼上把我的睡衣拿下来。”
桃兰虽一直站在一旁静默不语,却是十分留心着两人的一举一动。倏地沈岸说了句不对上文的话,没有指名道姓,桃兰依旧知道沈岸是在同她讲话。偌大的客厅只有三个人,沈岸若不是叫她,难不成是在要求沈老爷子去帮他拿睡衣?
沈岸的话音落下,桃兰转身就朝楼上走去。
“沈岸,你是不是……也在怪我……怪我做的太绝情了……”沈老爷子何等精明的人,怎么会不懂沈岸的意思。声音略显沧桑,到底是岁月不饶人,当年抱在他怀里那么一丁点儿大的沈岸,如今也有这么大了。深夜,每每梦中,以前的那些事就像演电影一样,重新又在他的脑子里过一遍。梦醒,不无叹息。年纪大了,年轻时的事还有什么会想不清楚。
“我有什么好怪你的……呵呵……”沈岸看清沈老爷子脸上的凝重,低笑两声,悠悠开口道:“老爷子,你说我应该怪你什么呢……是怪你不承认我妈,不允许她进这个家门?还是说,我应该怪你,把刚出生不久的我从父母身边抱走,直到我十二岁的时候才第一次见到远在国外的父母?”沈老爷子身体一震。
“老爷子,你放心,我呢,谁也不怪……因为那是你们之间的事,跟我无关……”
桃兰虽是年纪大了,腿脚倒是挺快,动作麻利地就从楼上下来。“少爷。”沈岸接过递在半空的黑色纸袋,眼睛扫了一眼内里的东西。话也说过了,东西也拿到手了,眼看时间也不早了,沈岸站起身欲走。
“老爷子,您老也别多想了,现在大家都过的好好的,你在心里也别总想着那点儿不痛快。其实,谁都没有错……”沈岸深深看了一眼端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的人,偏过头,“好好照顾老爷子。”
桃兰站在一旁,也能感知到此刻的气氛与她上楼前大不相同。也不知道在她上楼之后,沈老爷子和沈岸两人又说了什么。望着沈岸抓着手里的袋子离去的身影,不多时,院子里就想起了车子发动的声音。
突然,一声东西落地的顿响,惊得桃兰收回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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