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言书金传歌万小邑》第78章 喜事临门

    我迟疑了一下,叫了一声“老师傅”,感叹道,“您的耳朵可真灵。”
    老人家是一笑,“可不是?我这人,耳朵不仅灵,记性还好呢。不管是人是琴,但凡遇上过一回,听见过一回,这一辈子,就再也忘不了啦。”
    说完,一边仍旧修他的琴弦子,一边从容问道:“姑娘的声音听上去很生,怕不是戏班里的人吧?”我愣了愣,眼泪可又淌下来了。
    师傅这下停了修琴的手,道:“哟,怎么又哭了呢?”我一下子忘了哭,说道:“师傅,您怎么竟连这都能听得出来呢?”
    老师傅一愣,叹道:“我这么一个没用的老瞎子,若是连耳朵也不灵了,怎么治得了琴呢?”
    我竟若有所悟,渐渐也就不哭了,“好师傅,早听说您是个高人,今儿一见,才真才明白了。我也是个弹琴的,可惜天生是个笨人,第一记性不好,第二耳朵极差。要是不嫌弃,您教教我吧。”
    老师傅呆了一呆,凄然一笑,道:“这个不可用教,你先刺瞎了眼睛,然后熬到我这个年纪,该会的自然就会了。”旋即站起身,把手里的琴交在我手上。道:“你来试试看,看这新上的弦子好不好使。”
    我坐下,随手一拨,听上去曲不成曲,调不成调的。
    然而心中多有所感,故而随拨随唱。
    一句一句,反反复复,唱了一遍又一遍。也不知唱了多少遍,噗地一声,琴弦又应声断了。
    “这弦子不好使呀。”我说。
    老师傅眉毛一抖,笑道:“姑娘,你的心不静。”
    “不,我的心很静,是弦子不好使。”我说。
    “好好好,那我给你换一把。”
    老师傅好脾气地说,站起身又拿了一把琴给我。来来去去间,竟像是个眼睛完全的人。我便又接了他的琴,再三定了定心,可却骗不了自己,怎么也拉不下去了。
    老师傅在一旁一声不吭,这才取了方才那把断琴,冷冷清清地弹了起来。
    细听,冷清之中,却自有一股折磨人肠的力量。因此心潮翻涌间,突然从心眼里汩汩冒出些曲词来。
    趁着调子,尽情唱了起来。正不知唱了多久,对面灯花跳了一跳。
    老师傅咂咂嘴,叹一声,“真好,真好。”好倒是好,只是一曲终了,我却依旧愁肠百结,身边还是那个我无法逃避的康熙十年的冬天。
    弹过了琴,唱过了歌,问过了回家的路,我别了老师傅,一个人挑了灯,回了岫飞楼。
    进去时,恰好碰见许大娘子子在堂前坐着,一脸焦急,看见我忙奔了过来,“天这么晚,你是到哪儿去了,一天都没见人,这是去哪儿了?怎么脸色这么不对呢?”
    我吓了一跳,心想,可千万别让她看出什么才好,因此赶紧回答说,“没什么,去浦里逛了逛,遇见个老师傅,拉了一会儿琴。”许大娘子子愣了愣,“家里什么琴没有?要跑出去摆弄?”
    可毕竟也没往心里去,叫了珍珠和两个小丫头,四个人用了晚饭。吃完,又看着我把熬好的药喝了。等都收拾过了,许大娘子又把我看了一看,道:“歌儿,咱们去你屋里坐坐。”
    我是才吃饭的时候,就觉得她目光来来回回,是一直半刻都没离了我的。可到底也无可推脱,因说了声好,便娘两个一齐上楼。坐定了,便见许大娘子又笑了一笑,道:“今儿你不在,咱却得了个天大的好消息,要说给你知道呢。”
    我想这一定该是珍珠和卫公子的事了,因此做好了,木木听着。
    果然许大娘子未等着坐下,就絮絮说道,“今儿卫公子家的人来了送了好多东西,说是卫公子已开口讨了珍珠去,爷也答应了。因来和咱们说一声,让珠儿心里也有个准备。
    我便点点头,道:“那珠儿可知道了?”
    许大娘子笑道:“知道了。才开始还不好意思呢,我和她说了一会子,简直是越来越欢喜了。起头不是也和你说过的么?这府里的爷儿们,我早想过了,身份太低的,白让你们受委屈,年纪太小的,这几年又说不着,就这几个正在劲头上的,比来比去,就是卫公子最好。”
    我当然也知道卫公子是最好的。
    心里一痛,可仍旧忍着,面色如常地给珍珠道了喜,只盼着许大娘子什么也别看出来才好。谁知道,许大娘子说完了,奇奇怪怪地把我端详了半天,直看得我汗都下来了,才笑道,“先别急着给珠儿道喜呢。这事儿可没还完呢。”
    “什么意思呢?”我问。
    许大娘子忙拉了我的手,道:“这不光是珍珠的喜事,还是你的喜事呢。”
    顿时在我脑子里轰地打了个惊天雷。
    身上一时间热得跟三伏天庄稼地要炸籽儿的红辣椒一样,赶紧要问就里,许大娘子见我如此,笑了半天。“这事情还多亏是我的功劳呢。姑娘快先谢谢我,我再和姑娘说。”急得我一下子站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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