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言书金传歌万小邑》第40章 奋椎一击

    ——崇祯十七年，四月四日。
    ——吴三桂拥兵盘踞山海关，在武场陈兵演练，阅兵誓师。李自成派遣使者两人，一人被割去首级，另一人被活取了双耳，放回军中。
    ——接着，吴家军一起穿上白衣，齐声号恸，以表示国丧。吴三桂随即正式宣告，“与李贼不共戴天，从此仗甲复仇！”更是声泪俱下，修书一封，送与父亲。
    不肖男三桂泣血百拜，上父亲大人膝下：
    宁远巨镇为国门户，沦陷几尽！儿方力图恢复，不意两失事机，暂羁时日。我国无人，望风而靡！使儿卷甲复关，不胜眦裂，可悲可恨！犹忆吾父素负忠义，大势虽去，犹当奋椎一击，势不惧生。今父既不能为忠臣，儿安能再为孝子乎？
    儿与父决，请自今日。男三桂再百拜。
    罗里吧嗦的其实就是一句话:
    爹，你好自为之吧。儿子我还是想要报仇！
    亡国之臣，如何能够报仇？
    吴三桂广布檄文，收集残部并各处的兵力。然而最后不过凑了区区五万人。
    事实很明显，以这样的兵力和李自成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毫无胜算。
    历史这样地为难着他，该怎么办呢？想到这里，一六七一年时他那脆弱悸动的剖白又一次飘到我的心头了：“我是开山海关向清朝投降么？我是去借兵的!那些骂我的人，谁有心，去看看我写给多尔衮的信。看看我说的什么话！”说这话时，他有点激动，忘了自己早不是崇祯年的平西伯，而是康熙年的亲王了。
    朗朗乾坤尽归流寇，国已无君，内外重兵压顶而至……
    并且被人杀父辱妾。
    要是换成你被扔在这样的时刻，选择会是什么呢？
    一定就比当事人的选择更好吗？说是万不得已也罢，说是审时度势也罢。
    总之，吴三桂最终还是一个人做了最后的决定：
    向逡巡在关外的满清大军借兵。
    不是投降，是借兵。
    他的打算是不坏的，先灭掉李自成，然后迎回太子皇子，重振我汉家朝纲。
    ……
    ……
    ……
    几天后，崇祯十七年的四月十六日。
    清兵首领多尔衮的复信，飞马来到帐中。曰：今平西伯遣使致书，深为喜悦，遂统兵前进。夫伯思报主恩，与流贼不共戴天，诚忠臣之义也。今亦勿因前敌，尚复怀疑。伯若率众来归，必封以故土，晋为藩王，一则国仇得报，一则身家可保，世世孙孙长享富贵，如江河之永也。
    与此同时，李自成百万大军，黑云压境，直向山海关而来。
    时局危急，吴三桂无暇他想，即刻休书，星火再呈多尔衮：
    接王来书，知王已至宁远，救民伐暴，扶弱除强，义声震天地，其所以相助者，实为我先帝，而三桂之感戴，犹其小也。今三桂已悉简精锐之兵，以图剿灭，幸王速整虎旅，直入山海，首尾夹攻，则逆贼可定矣。
    “唯仁义之师，首重民安。祈令大军秋毫无犯哉。”
    清军接书后，便就出兵，急行一昼夜，直进二百里，势如破竹，行至山海关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