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永泰金莎莎》第50章 師娘的隱晦

    沈梁背著我,踉踉蹌蹌的往山下跑去,我看到他的耳廓上血跡斑斑就扯下脖子上的錦花帶幫他擦拭,怕他疼,所以很小心翼翼。我耳邊的簫聲還在持續的奏樂,讓我浮躁的情緒穩定許多。
    子歌,他果然不是凡人。
    上了馬車,車夫就趕命似的朝我們來的方向奔馳去,沈梁一頭載到在車里,一蹶不振,我以為他只是太過疲憊,累的想睡覺。可是到了城里,他的嘴唇和皮膚漸漸發紫,一看就知道有中毒的跡象,現在就算我替他吸毒也已經為時已晚,只得讓車夫咬緊牙關把他送回宮廷,為了不惹來更多的麻煩,我在半路下了車,自行回了私塾。
    “銀紫,你這是怎么了?”香玉看到倚靠在大門欄上的我臉色難堪,小跑過來問我。我搖搖頭,無力作答,只感覺頭暈目眩,有點兒想吐。
    我模糊的看到香玉和師娘一個左一個右的攙扶著我進了屋子,她們為我蓋上的被褥被我任性的踢開了,因為我全身滾燙,我知道自己這是發燒了,“碧水…碧水…”竭力的喊道。
    “紫小姐,紫小姐,你醒醒,喝下藥就沒事了。”
    我很難受,身體難受,心里也難受,我覺得活著好苦,苦的像毒藥,“我不喝,我不要喝藥,碧水,我活得好辛苦,真的好辛苦。”哭泣道,死死的摟著碧水。
    掙扎不久,呼吸變得困難,我的意識在某一霎那全沒了,空白一片,像塊年糕似得甩倒在床上,軟綿綿、死沉沉。
    本想多睡一會兒,貪戀在夢里見到自己的家人,可是我突然聽到了小狗的叫聲,還有寶瑩的哭聲,它們又把我的魂魄抓了回來。剛醒來,我就憤憤道:“呀…人家多睡一會兒不行嗎,真吵…真吵你們兩個。”
    “我不讓姐姐走,姐姐不能這么走了啊。”寶瑩委屈道,“紫姐姐不在了,姐姐怎么還想丟下寶瑩,寶瑩不讓你走。”
    我恢復了不耐煩的臉色,安慰道:“姐姐不會走啊,只不過想看看自己的家人而已,最近我總在夢里見到他們,覺得好想念。”
    下午的時候,車夫就來了給我報訊了,我以為是太子招我進宮,誰知道報來的是讓我憂心的事,原以為我恨他恨得入骨,巴不得他能消失不見,可是當聽說他中毒很深,至今昏迷不醒時,我的心軟了下來。
    我問了好幾次,那車夫一直肯定的說現在宮廷里的太醫都無能為力,聽的我心拔涼,連碧水都替他擔憂起來。不等我想出辦法來,沈府的人就來‘請’我了,想來是讓我去負荊請罪。
    最近換藥的原因我的身體越來越差,本來出門時都讓碧水給我干白的唇瓣涂上紅粉,但是現在既然是去負荊請罪,當然不能妝扮的那么鮮亮,否則人家要說是這是我陰謀,我又得費舌半天,說不定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那種。
    再說這一次的事情我是怎么都脫不了干系了,沒有陰謀也已經有錯,國師何時開口準我去看病來著?當年費盡心思從仙醫那里得到這門藥方的人就是他啊,我這真是招誰惹誰。要是太子真有個三長兩短,恐怕宮廷里的那位太妃也要把我送去陰曹地府。
    “你說,你說,這都是你讓他這么做的是不是?”剛進屋子,國師就指桑罵槐道,我看到他穿著的不是上回那些粗布麻衣,而是錦衣戴玉,應該是剛從宮廷里出來。
    在他的眼皮底下,我不得有半絲馬虎和怠慢,唯恐他一氣之下就滅了我,忙解釋道:“銀紫知錯,今早太子前去私塾帶我,我也不知道這一去會有這么大的事情要發生,銀紫知錯。”欠著身子,不敢抬頭。
    “你的身體果然快吃不消了…”突然聽到他換了一種語氣,有氣也有憂,氣的是不能在我身上解恨,憂的是怕他多年的心血突然沒了,“你別站著,去坐吧。”
    我輕嘆一口氣,緩緩邁著步子走向椅子,然后坐下,愁眉苦臉道:“太子深知銀紫身體快要撐不住了,才冒死帶我上雪上,誰知道那仙醫竟然放毒蟲咬我們,太可怕了…”說的精心膽顫。
    國師聽我講完,陰沉沉的臉轉身背了過去,屋子沉靜了許久,我也不敢多開口。
    “這一定是陰謀。”他突然道,語氣肯定。
    “陰謀?”
    心想有陰謀的人是你才對,對君位虎視眈眈的人除了帝君的子嗣外,更多、更可怕的不就是皇親國戚嗎,何況現在太子已經要讓他三分臉色。
    他直勾勾的看著我,在我的眼神里搜尋著他想要的信息,回想起來上次他還懷疑我同月牙國的人有勾結,這一次不會又說是我的陰謀吧?散腦。我沒回避他的目光,脈脈的看著他,直到看到他臉微微泛紅,心想銀紫國色天香,媚眼橫飛,你招架的住么?
    他微微一震,立馬移開目光,沒好氣道:“別以為你一臉無辜我就會不起疑心,只是現在我還沒看出你有那個能耐,不管你想不想去月牙國,你都已經去定了。”
    看不出來這老頭還真有定力,明明心里掀起了一波漣漪,說話卻還能這樣從容不迫,掩飾的極妙,我點頭,柔聲和氣道:“國師如此盡心盡力,讓銀紫深感佩服,雖然太子對我動了一點兒女私情,不過我相信他還是會以大局為重,既然我已經命在旦夕,又何必死里掙扎,必定會完成對太子的許諾,不過…國師答應我一件事。”
    得到他了肯定的答復,我心的那塊石頭就落下來了,看這外面的天還亮就趕去‘春風得意’一趟,找莫子君談一談,看他能不能等寶瑩從宮廷里出來后就帶她出羅漢城躲一躲,我現在最擔心的人就是她。
    可是聽綠妃說莫子君已經兩天沒回‘春風得意’,誰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我滿肚子疑惑,下次見到他時一定要問個清楚。
    匆匆走回私塾院時正好見到私塾放學,各自高矮不一的小孩們活蹦亂跳的出了私塾院,臉上盡是燦爛的笑容,那么天真和開心。“地瓜,地瓜,你到底有沒有看到嘛,跟我說說。”聽到一個甜甜的女娃聲。
    “噓…我們別讓西瓜聽到,不然他又要說我撒謊了,我真的看到一個很高很黑的殺手,他好有氣派,樣子很兇呢。”小男孩攏住自己的嘴,囔囔道,我聽了便又從院子跨出門坎。
    “真的嗎?真的嗎?他是不是拿著刀?”女娃驚奇的扯著小男孩的衣服,“他來私塾做什么?難道我們老師還是江湖上的大師?”
    小男孩搖搖頭,“這我哪里知道啊,說不定我們老師文武雙全呢,”說完,他演示的揮了揮小饅頭似得拳頭,繼續道:“走啦,回家啦,奶奶現在讓我一放學就回家,說現在外面的壞人多。”
    聽完,看著他們倆離去,我淡淡一笑,心想這私塾先生已是六旬老人,怎么可能還動刀舞槍,大概他們說的是太子派來的那兩個黑衣人吧。不過說起來,我最近好像都沒看到他們的影子。忽然想到國師對我起疑心,不會他對私塾先生也產生懷疑了吧?有點無聊,有點荒謬可笑。
    “銀紫。”失神時,聽到師娘喊我,抬頭看到她的臉色不太好,恐怕心里有事兒了。
    我款款走向她,應聲道:“師娘,找銀紫是不是有事?”
    “嗯…”她沉沉道:“跟我來。”
    剛來時我覺得師娘不太喜歡我,便讓碧水等我的俸祿下來后給玉香和她兩人各做一件新衣裳,畢竟是住在一個屋檐下,和和氣氣生活才輕松快樂。
    “師娘是不是因為先生花重金買下銀紫,有些不解?”見她搖頭,我就奇怪了,要是我爹這樣做,我肯定會鬧個天翻地覆,不過我這是說爸爸還是說銀紫的爹呢?@@反正兩個都一樣。
    師娘沉默寡言,帶我進了他們的臥房,請我坐下,才開口道:“私塾院被人盯上了,你應該清楚那人是誰。”她說的認真,我聽的糊涂,想不到這位充耳不聞的師娘還有這番心思。
    “師娘從何而知?”我疑問道。
    她壓低了嗓子道:“七夕將近,銀紫還是規矩點,少去‘春風得意’找寶瑩為好,雖然你對她有思念之情,不過你現在身處險境,對她的安危會有危險。”聽完,我正想笑說寶瑩不在‘春風得意’而是在宮廷里時,忽見一道光影映射到墻壁上,讓我聯想到金屬制的文具盒,念書的時候常常用這樣的光影去玩耍同學。腦子閃過一個字,刀。
    再想一想她說的話,現在寶瑩并不在‘春風得意’,也沒來私塾,莫非她說的是莫子君,可是這有什么好隱瞞的?屋外的人難道不是專屬來保護我的?
    “師娘說的是,銀紫明白要以大局為重,只是最近稍微有些心神不定,怕來的快了,我還沒準備好。”我使著眼神對師娘說,還好她并沒有讓我失望。
    看到她露出了難得的微笑,說道:“不急,有你干爹和我在銀紫不必多心,雖然你還不習慣喊他一聲干爹,不過我知道你會是孝順的孩子,總有一天你會明白他的用心良苦,為了我們羅漢國的安慰,就委屈銀紫了。”
    我知道我們現在要演戲給外面的人看,所以我也配合師娘言笑,表面看似輕松,心里卻是緊張的不行,因為我們無法斷定外面的人還在不在,所以一直談笑到天昏暗,喝了十來杯茶,聽到碧水喊我,才松了一口氣。“幫我看看屋外有人沒有。”師娘一見到碧水就笑迎上去,低語完,又高聲說道:“碧水,幫我看看玉香在不在她屋里,把她叫來我屋里。”
    “唉…”碧水機靈的溜出了屋子。
    這時,我便起身去關窗戶,張望了好幾次都沒見到黑衣人,轉過身時看到師娘手里拿著一個小陶瓷瓶,說道:“一天一顆,一共是七顆,七天后就是七夕,最后三天你就去沈府住著。”
    七天后就是七夕了?我還真的沒準備好,寶瑩的事、碧水的事、子歌的事…,師娘看到我臉上復雜的表情,直言道:“月牙國的人必定會要你的命,除了藏在沈府外,他們已經無能為力保護你,姑娘就別再猶豫了,你就只有這一個機會離開這里。”
    她也知道的這么清楚?她口中的他們又是誰?不等我問出聲就聽到碧水喊道:“夫人,玉香小姐來啦…”
    看到師娘轉眼間變得冷漠的表情,想來她也不會回答我那些問題,便想著出門去找私塾先生。只見師娘突然拉住我的手,聲音微微顫抖,懇請道:“銀紫,他算是盡心盡力了,他治不好你的病,可是一心想著把你送出去,你就別找他了,只管聽話把瓶子里的藥丸吃了。”
    我心里一震,眼睛撐了好久好久,直到酸的不行。我收回眼神眨了好幾下還是有些酸,腦里混亂一片,伸手奪過師娘手中的瓶子就往屋外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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