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衣女子看到月君浩一口喝尽茶水的样子,眼神深处的那一丝希冀终于消失的无影无踪。
如果眼前的男子是他本人,他一定会闭上眸子,先要闻一闻茶水的清香,然后慢慢的,一丝一丝的品尝这杯三生甘露茶,最后再夸上一句:“洛樱,你泡的茶永远是最好的。”
而不是一饮而尽。
“我还没问你,你为何会去地绝山取走那把剑?又为何能够破掉那个十方遮天阵?”彩衣女子竟然罕见的对他微微一笑,露出一抹好奇的神色。
月君浩道:“这些都是魂珠中传给我的信息,功法和残剑都是它透露给我的。”
彩衣女子仔细打量着他,不放过月君浩的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甚至眼神中的一个波澜。
最终,她接受了这个理由,魂珠来历神秘,就连她也不清楚到底为何物,也许是阴差阳错的传给眼前这个男子的。
因为她没有理由相信,一个死去五百年的男子,怎么会在五百年后再次出现?
她暗中查探过月君浩的骨龄,确定不到二十岁,面貌也是真实的,和五百年前的他完全不一样。
她相信了。
月君浩如沐春风,笑道:“前辈又是如何得知我需要三种稀缺的材料去恢复残剑,想必万宝阁的那个小静是你安排的吧?”
彩衣女子丝毫没有意外,神色淡淡道:“以我的身份想要弄清一些东西并不是很难的一件事。你破坏了石墓,唯独拿走了一把残剑,我就知道拿走的人是一个很识货的人,要不然,谁会去拿一柄在别人看来一文不值的破剑。”
接着又道:“所以我就确定你一定会想办法修复残剑,而想要修复此剑,混沌紫金、玄灵真玉和星陨铁更是缺一不可。”
月君浩深深一叹,没想到过去了数百年,这个丫头变得如此精明,接话道:“所以你只用等着谁去万宝阁购买这些东西,谁就是盗剑人,价格也是你吩咐小静故意抬高的,目的就是想再确定一下我对此剑修复的迫切性。”
“你可以走了,西边一里外还有几间竹屋,那两个女子也在那里等着你,明天陪我练剑,事后我会把星陨铁交到你的手上。”
彩衣女子似乎有点厌烦,脑袋偏向一旁,心情很是不好,下了逐客令。
月君浩干笑了两声,微微拱手,施展出身法飞向彩衣女子所指的竹屋。
看到月君浩走后,彩衣女子把脑袋扭过来,看着飞走的那道身影,发呆了片刻,带有几丝伤感:“你终究还是回不来了,他不是你,你也不是他,你才是无法取代的。”
“梦也是时候碎了。”
月君浩还没有飞到山庄的那所竹屋,就看到月儿和星儿端着下巴,一脸忧愁和担心的发呆。
“主人回来了,太好了!”
两女似有所感,抬头看到月君浩刚好稳稳的落在了屋前,都飞扑了过去,紧紧的抱着月君浩的手臂。
月君浩没好气的白了两女一眼,抽出手臂,严肃道:“还不赶快去修炼,今天见识到强者了吧,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能达到那种境界,我就放心了。”
星儿嘟着小嘴,有些幽怨的瞟了一眼月君浩,那眼神明显就在说,想要我们达到那个疯女人的境界,恐怕要修炼个几万年吧。
月君浩直接忽视了两女的幽怨,打算找一片竹林,清静一下。
在他不敢相认洛樱的那一刻,他的心犹如刀绞一般作痛,他不敢再轻易相信任何人了。起码在没有拥有自保实力的时候,他不会去公开自己的身份。
一个人独步走在小雨清晰过的石子小路,看着一株株向上生长的竹子,那些嫩黄的小竹子吞吐着生命的气息。
它们冲破泥土,掀开石块,克服了重重困难,一个一个的从地下冒出头来,一节,一节,又一节,向上,向上,再向上。
远处的竹林中,箫声渐响,回旋旋转,箫声萧瑟,忽高忽低,忽轻忽响,低到极除之际,几个盘旋后,又再次低沉下去,如泣如诉,如怨如慕,既像啜泣也像是低诉,但闻细雨萧萧,一片凄凉肃杀之象,细雨绵绵,若有若无,终于万籁俱寂。
如此悲戚的箫声,还难想象出是一个绝美女子所吹,她的心里大概也很苦吧。
月君浩伫立在原地,扬起脸颊,闭着双眼,迎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雨点在脸庞上连成了线,线勾画成了河,顺着脸颊缓缓流下,也不知是雨水多一点,还是泪水多一点。
时隔五百年,他又再次听到了《离人曲》。
这一刻,记忆犹如潮水涌了上来。
五百年前。
“月君浩,明天带我一起狂街好吗?”
一位长相貌美的少女嫣然轻笑,纤细的手指将一缕缕青丝挽成旋卷,小嘴掀起一个俏皮的弧度,十指略微紧张的捏着裙边,轻声道。
月君浩收起了冥剑,白了她一眼道:“洛樱,你不好好修炼,迟早要掉下四大少年王之列,今后又怎么能保护好自己呢?”
少女嘟着红润的小嘴,有些幽怨的盯了他一眼,道:“你天天就知道修炼,你难道不知女孩子要求男孩子做的事情,就一定要答应吗?”
月君浩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好吧,明天我陪你去逛街。你就继续贪玩吧,看你以后怎么保护自己!”
“那你以后保护我不就行了?”少女轻轻的摇晃着他的手臂,撒娇道。
月君浩实在拗不过少女,笑道:“好吧,好吧,我保护你。”
旋即,少女水灵的眼睛弯成美丽的月牙,目光微微迷离,那副深入灵魂的画面,又是带着几分暖意,柔声道:“我给你吹一首曲子吧,我刚谱写的《离人曲》。”
紧接着,两人坐在一起,少女吹起了《离人曲》,男子渐渐听得入神,也暗中下定决心,要好好修炼,今后要守护好她和然儿。
半晌之后,月君浩才从回忆中,将飘在万里的思绪收了回来,心中依然淡淡的忧伤,放佛一切都是一场梦。
此情此景,此事此人,都迎合了《离人曲》。
“洛樱,你究竟是真的在怀念我们那些珍贵的日子,还是另有目的地试探我?”
月君浩低下了头,他第一次发现原来泪水竟是这般苦涩,流进嘴里,起初淡淡的,咸咸的,逐渐变成涩涩的,味道悠远而绵长。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月君浩调动灵力烘干了早已经被淋湿的衣衫,大步朝着原路返回。
心,终于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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