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池奈茵》2.湾岸区圣堂（4）

    在黑暗的环境中，人的‘距离感’会减弱。
    凌池本以为，要走到那个钟声鸣响的地方，少说也得半个小时的。
    这条街道并不宽，勉强能容纳两辆小轿车并驾齐驱。没有了附近的路标作为参照物，街道尽头的光芒看上去就会遥不可及。而实际上，他只走了十几分钟就到了那个他以为是‘钟楼’的建筑物。
    但那栋建筑不是钟楼。
    而是一栋‘三圣教’教会的圣堂。
    “这真是活见了鬼了.....”凌池低声地呻吟着。
    这玩意儿实在是跟湾岸区整体阴暗颓废的风格太不搭调，在这栋纯白色的，一尘不染的，还附带一个小小花园的圣堂四周，都是一堆破旧的板房和蓝帆布制成的帐篷，还有一桶桶的烂鱼和瑟缩在街角的瘾君子，如同一颗好白菜掉在了猪圈里。
    想在这种地方传播先贤三圣教义的教士，不是大贤即是大愚。这里找不到有钱有闲只缺心灵满足的那种完美凯子，有的只是自甘堕落、醉生梦死还冥顽不灵的失败者。跟他们说教，无异于尝试着在石头缝里种花。
    当然，如果那圣堂里的教士们是真心期望在这湾岸区的贫瘠之地上培养出心灵的花朵，那凌池说不得也要为他们愚公移山的顽强精神而击节赞叹。
    不过，湾岸区本就是一个鱼龙混杂之地，城市里破了产欠了债、抛弃妻子跑到这里避风头的可怜虫、走私军火和贩卖生化异形的死亡商人、还有内陆大帮会的分部交织在一起，这里的水不可谓不深。能在这种三天两头闹枪战，警察入夜都不敢单独巡逻的肮脏角落生存下来，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间圣堂并不简单。
    至少，他们不可能是单纯的教士。里面可爱的修女妹妹宽大的长袍下，说不定就藏着一把银色的沙鹰，只等湾岸区的混混们来惹事，她就能一枪崩一个，打得这些家伙脑浆四溅。
    凌池可不想被当成上门挑事儿的混混。要是看到可爱的修女妹妹，似乎被打碎脑壳儿也没啥。要是里面只有戴着护目镜扛着M60机枪的战斗牧师，那就血亏了。
    于是他刻意地放低了脚步，悄无声息地靠近了洁白圣堂外的那间花园。
    “唧——唧——”
    夏夜的蟋蟀不知疲倦地鸣叫着，它们清脆的歌声被海风的呜咽声裹挟着，飞散到了四面八方。
    几只披着黑色羽衣的海鸟，端端地站在圣堂花园那爬满青绿蔓藤的墙上。它们歪着头，眼里闪动着好奇的光芒，盯着行踪鬼鬼祟祟的凌池。
    不过，它们可不是圣堂的看门狗，即使现在大叫出声，提醒圣堂里的人凌池就在门外，也没有糖果可吃。所以这些海鸟暂时还是挺安静的。
    这些风餐露宿的海鸟是完全的现实主义者，没好处的事情，鸟都不想干。
    凌池仅仅扫了一眼它们，便放心地将耳朵贴到了墙上，靠着圣堂花园的墙壁趴着，屏住了呼吸，侧耳倾听圣堂里的动静。